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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瑕走到二樓的時候透過過道的玻璃向外看,剛纔的那個男生正在幫着一個女生把行李往上提。西安的雨又開始下了,晶亮的雨水打在紫藤的花架上,一些細碎的聲音從旁邊高大的懸鈴木那邊傳來,那是極靜環境裡雨水落在樹葉上的聲音。西安的天氣真是琢磨不定,出了車站是雨,中間停了,現在又開始下了。

燈光暗淡的過道里,白瑕聽到身體撞在牆壁的聲音。看着黑暗裡兩個人擁吻着,是剛纔那個男生和被他幫助的女生,只短短几分鐘就成這樣了。也不知道那個男孩子怎麼搞的。

到了自己的宿舍,門鎖着,問管理員要了鑰匙,開門進去。一個夏天沒有打掃的房間裡,有一種陳腐的味道,白瑕開了窗子才感覺好了一些。窗戶的前面是一株高大的梧桐,雨水在梧桐的葉片間濺落,有一些細碎的雨絲落在白瑕的手背上。白瑕轉身的時候看到有人望了一下門牌,然後拖着行李進來了。是他們,還真巧呀,什麼都能碰到一塊。男孩子把行李放下就走了,然後白瑕看着女生把自己額頭有些散亂的頭髮理好,很漂亮的一個女生,可是和那個男生站在一起還是很不協調,估計什麼樣的女生和他站在一起都只會是不協調。

雨幕裡,校園的道路上多了幾把傘,那些撐開的小天地裡,一個個急行或緩步的身影“我叫白瑕,是來自北京的,你呢?”白瑕先開了口,然後聽到那個女孩把自己的名字默唸了一遍。“我叫顏雪櫻,一直住在日本的京都。這是我第二次來中國,第一次是去北京的。”白瑕‘哦!’了一聲,然後看了看她說你的中文說的非常好。雪櫻告訴她她爸爸是中國人,後來經商去了日本,娶了她媽媽就一直留在那裡。所以她從小就學漢語。白瑕問她是什麼專業,她說是考古,白瑕告訴她自己也是那個專業。

幾天裡陸陸續續的學生都來了,白瑕也去機場接了一次後面趕來的同學,直到那天白瑕才知道,那個蘇北也是這個學校的新生,家就住在西安,因爲自己的伯父在學校做教授,所以比較熟悉,一開始就幫着學校接人。而那個和他一起的男生就是他伯父的孩子,因爲他們兩個是同一年同一天同一個時辰生的,所以也不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白瑕那天問那個男孩子的姓名,他說他叫蘇南。白瑕差點沒有笑出聲,估計是革命家族,後代的名字都帶着革命老區的遺留。不過蘇北後來悄悄對她說不要和蘇南在一起,他自小就是一個浪蕩子,喜歡和女孩子混在一起,還害過幾個女孩子流過產 。白瑕知道蘇北對自己說的是真的,那天她就親自經歷和看到這個叫蘇南的和女孩子在過道里接吻的事實。白瑕問,那你呢!蘇北笑笑說自己還沒有女朋友呢。

白瑕發現蘇北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彷彿他從來沒有憂愁和煩惱。他對別人的問題也總是有問必答的,始終沒有見過他推諉和搪塞,至少白瑕沒有見到過。

開學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了,宿舍裡已經住滿了,只是白瑕的宿舍裡沒有一個是和她一個地方的,所以開始覺得有些孤單。到了大學,真的是很少可以碰到和自己一個地方的。白瑕發現雪櫻很少在宿舍,有一個晚上一夜沒有回來。白瑕想到蘇北對她說的,就勸了一下她,誰知道還被她反脣相譏了一頓,說白瑕嫉妒她。白瑕也就懶得管她了,反正也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第一天去教室的時候,白瑕發現要走好長的路,有些教員騎着車從身旁經過,她想是不是自己也要買一輛單車了。進了教室,發現即使進了大學,教室的擺列和小學中學也沒有什麼區別,唯一有區別是人。教室三三兩兩的人,白瑕撿了一個比較僻靜的角落坐下。後面的人陸續到來,把教室慢慢填滿。一直沒有見到那個叫蘇北的身影,白瑕卻發現教室裡只有自己的身邊有一個空位了。問旁邊一個女生這個專業有幾個班,對方說只有一個。轉頭的時候就看到蘇北的身影,他是和教授一起來的,站在那裡,男生的身子擋住了過道里射進的光線。

教室裡開始有議論聲音,後面的兩個女生在說關於這個男生的事情。白瑕聽着有些驚訝,因爲她們說他已經接到好幾個國外大學的錄取通知了,卻還是堅持到了這裡。後面一個女生說還沒有女朋友呢!然後是壓抑的嬉笑聲。

“可以坐這裡嗎?”白瑕看了看他說可以。本來就只有這個位子了,還用問麼。蘇北彎下腰把凳子上一本書拿起來放在白瑕的桌子上,白瑕看了一下,不知道這本書什麼時候到凳子上的,怪不得一直沒有人坐這個位子,現在這樣的情景讓大家看了,估計又少不了一些議論。雪櫻就是因爲和蘇南一起,整個宿舍的人都嫉妒她。現在自己和蘇北,估計也會有人在後面挖苦胡說的。白瑕心裡喊了一聲冤枉呀!看着男生坐在了自己的旁邊。

視線裡,老教授的脣齒在不停的動着,白瑕卻一直聽不清他帶着濃厚方言的口音。估計教室裡也沒有幾個人聽得懂,白瑕轉身的時候看到幾雙眼睛注視着這裡,再轉身時看到有人回頭看着這裡。坐在凳子上有種如座針氈的感覺,像是那些視線裡都是鋒利的透着寒光的刀,而指着的方向都是自己。

教室裡手機的鈴聲,教授在上面喊了一聲,白瑕才發現是自己的,趕緊按了掛斷。蘇北轉過頭對她說這個教授很嚴厲的,讓她以後上他的課最好是把手機關掉。一會又是短信的提示音,教授這次是大發雷霆了。板擦拍在桌子上的聲音,然後指着白瑕讓她出去。教授的雷霆之怒下,白瑕只好出去了。教室裡的其它人噤若寒蟬。

“白瑕,我在維也納的學業已經完成,我要回國了。你現在還好嗎?”是藍色的,白瑕在看到那個短信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就有些想哭了。她是思念藍色的,從他走了以後,即使他對她說他並不愛她,只是一直當她是妹妹,儘管他在兩年前的夜晚搭上飛機匆匆而別。可是,他是藍色呀!是她喜歡的藍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