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荷一聽,立刻高聲叫着打斷:“胡說什麼!你這個賤婢惡奴,你敢詛咒姐姐遭遇不測!”
“奴婢沒有——”
姜荷立刻打斷:“閉嘴,我說你有就是有!”
周圍一陣喧嚷,三個丫鬟突然衝出人羣,穿着紅黃藍色襖子,齊齊跪地:“二姑娘,奴婢們是郡主屋裡的大丫鬟紅玉、黃珠、藍環,我們有話要說!”
她們三個目光灼灼,一臉焦慮:“我們作證,這個綠衣賤婢就是想害郡主!她非說郡主要回京城,收拾着屋子,一邊卻又說郡主跑出去了,不讓人尋她。 現在大雨來了,她倒裝成一幅焦急的樣子來找郡主!”
屋裡驀然一片亂糟糟的,姜荷重重嘆了一口氣,神態誇張地瞪了綠衣一眼,擺了擺手:“來人,趕緊把她拖下去,重打一頓,帶回去發賣!”
她滿臉疲態,似乎對自己姐姐身邊竟然有這麼一個惡毒的丫鬟而感到震驚,周圍的公子哥們點了點頭,笑了。
大廳裡聚集的是來赴春日賞花宴的公子貴女們。今天大雨,本來該早點睡,衆人都準備歇息了,宣昭郡主這個丫鬟卻開始吵吵嚷嚷鬧事。
說什麼宣昭郡主早上出了門,一直沒回來,要讓寧國公府的二姑娘姜荷派人去找宣昭郡主。
問起來爲何現在纔來找,她又偏說什麼郡主早上出門前說不許人找。白日裡還有人看見這丫鬟收拾東西,說郡主要回城。
鬧了這麼一番,人人心裡存了一股怨氣。
大廳邊緣,幾個坐在高椅上的貴女正垂眸飲茶,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捏着碗蓋慢慢撥茶碗裡的茶梗。
禮部尚書的獨女文青旋輕聲一笑,道:“你們怎麼看?”
貴女們慢吞吞擡頭看看,姜荷正和那些公子哥們大聲交談着,滿臉傷感着說:“姐姐平時就是任性,自己亂跑也罷了,還害得大家這麼晚睡不着覺。”
威安將軍府的大姑娘高彤冷哼了一聲,掩去脣邊嘲諷的笑:“其實誰不知道呢,不過是這寧國公府的姜荷又在演戲罷了。”
周圍其他貴女也對視了一眼,均看到了眼中的諷刺。
“那個豆綠色襖子的丫鬟,才應該是真心向着宣昭郡主的,丫鬟要讓人去找宣昭郡主,怎麼我聽着姜荷說的話,反倒成了這丫鬟想害姜苗苗了?”
“可不是麼,她迫不及待地要處理丫鬟,倒像是生怕有人再想起去救姜苗苗一樣。”
“那吏部尚書家的三公子周飛承,還說什麼找人危險,難道一些區區小廝侍衛的命,能比得上堂堂宣昭郡主的命重要嗎?”
“周飛承其實是因爲傾慕的陌雲裳被姜苗苗推了下水,趁機報復。姜荷怎麼也和外人混在一起作踐自己家的姐妹?”
高彤搖搖頭:“沒見過這樣自私的人!”
“呵,裝純潔勾搭男人的陌雲裳、暗地裡插刀自己姐妹的姜荷、跋扈囂張任性的姜苗苗······他們寧國公府,還真是專出了不得的人物。”
大廳中,姜荷剛裝完一幅“傷心自己姐妹、卻也看不慣她”的真性情的樣子,對着公子們搖頭嘆息。
有人道:“姜二姑娘,你纔是個真善良的人,也不虧陌姑娘常常說你好話。就是你們家的那個宣昭郡主,真是,哎!”
姜荷勉強笑笑:“姐姐也是好的,只是,她呀,她那些缺點我也不是沒和她講過,但她就是不改呀。”
其他人嘖嘖兩聲,又道:“東方公子、晉王世子等人,哦,還有你們寧國公府的世子,都還在陌姑娘屋子裡守着吧?陌姑娘落水受了驚嚇,是要好好休息。”
姜荷扯扯嘴角,不吭聲。
她心裡有些不安,不知道那幾個偷聽的貴女,有沒有把姜苗苗說的話宣揚出去。
一旦傳出去,自己可不就要名聲掃地了?
如果姜苗苗死在外面,那該有多好!
那樣就沒有人知道她害姜苗苗的事情了,而且、而且這樣,她姜荷就是寧國公府的嫡長女,是名正言順、地位最高的女孩子了!
心中忽然泛起激動,姜荷扭頭看向跪在雨夜中的綠衣,綠衣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跪在地上砰砰磕頭不已,淒厲地哭嚎:
“求求您,求求你們救救郡主吧!奴婢從來沒有害郡主,奴婢怎麼敢害郡主呢!”
姜荷心中不由起了憤恨,狠狠咬牙,對着紅玉喊:“你們趕緊過去,把她嘴堵了!按叛主的丫鬟處理,給我杖斃!”
杖斃?
大廳裡的人都驚訝地看過去。
在這裡的都是豪門世家之人,奴僕杖斃並不少見,但畢竟是條人命,一些心腸慈軟的主子,多半隻是把違背命令的奴僕趕出府去。
禮部侍郎的獨女文青旋驚詫道:“他們寧國公府裡,不是隻有一向跋扈惡毒的姜苗苗才喜歡杖斃丫鬟嗎?沒聽說姜荷下手也這麼狠呀。”
她的聲音很小,只有周圍區區幾個人聽見。
旁邊一個少女突然走過來,是大理寺左寺寺正的六女辛敏,小聲道:“其實我昨天聽到,據說姜荷其實和姜苗苗一點都不親!她一直都是在害姜苗苗的!”
高彤興致上來,立刻招手讓她過來:“你快來詳細講講。”
大理寺左寺寺正不過是六品的京官,辛敏平時哪裡能和這些高高在上的貴女交流,這下子立刻激動不已,連忙把自己偷聽牆角時,聽到的盡數說了出去。
“嗯,我昨天去看姜苗苗,結果在屋外,聽見她和姜荷說話,姜苗苗說······”
周圍的貴女直接驚呆了:“啊,原來姜荷是這樣的人!”
“那看起來,姜苗苗也不是那麼過分啊。”
辛敏看這麼平日裡高不可攀的貴女對自己和顏悅色,講的更歡快了、心中覺得,自己去偷聽真是個正確的行爲,也不枉被潑了一身水。
這邊貴女們竊竊私語聊得正起勁,那邊,綠衣直接嚇得呆了。
紅玉黃珠三人紛紛對視一眼,咬了咬牙,從大廳中猛地撲了出去,拽住綠衣就往外拖。
藍環火速找來了一根寬大的嵌着釘子的竹板,舉起來不顧綠衣的哭鬧掙扎,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