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心大意的姜苗苗,平時根本沒認真聽過,某人的手下是怎麼稱呼的他。
答案就擺在她面前,她卻抱着腦袋苦苦想了好久,什麼也想不出來,只好放棄,去問別的問題。
君飛羽解釋的很詳細,她還有一個疑惑:“六十年一宗主?現在的兩個尊主宗主,是不是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了?”
君飛羽笑道:“當然不是,玄天宗和魔宮,並不是時時刻刻有主上的。他們的傳承非常苛刻,選拔也異常慘烈,別的不說,光一條必須領悟了特定傳承功法,就足以攔下九成九的庸才了。”
他說的這些東西,姜苗苗只覺得不可思議。
她在原作中根本沒有見過這些,而原身的記憶裡,也觸及不到這個層次的東西。
姜苗苗很疑惑君飛羽爲什麼知道這些,這是關爭都不願意和她講的,君飛羽太過神秘。
她有心想問,但想到之前,君飛羽沒有追問過她的秘密,她也不好問了。
畢竟兩人還是太生疏,如果是晏笈,她直接逼問就沒有關係。
姜苗苗問完了自己想知道的,看看窗外天色,有些暗了,她必須回去了。
“今天多謝你了。”姜苗苗客氣笑笑,“天不早了,我必須回家了,晚了就要有宵禁,走不了。”
君飛羽看她意志堅決,便不阻攔,笑道:“那我送你?”
他起身,湛藍色的衣袍被從窗吹入的風拂起,微微地皺,碧海星空似的淡淡香氣瀰漫開來,清澈、廣博,皓星一樣的眸子靜靜看着她。
“不必。”姜苗苗搖頭拒絕,“我的丫鬟和暗衛呢?我帶着他們足夠了。”
她是偷偷溜出來的,最好再偷偷回去。雖然受了傷,但是咬牙忍住,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騙過展老太君估計是沒問題的。
姜苗苗不願意讓展老太君擔心自己,她已經老了,就應該平平安安,安度晚年。
君飛羽想扶着姜苗苗下牀,姜苗苗擺手拒絕,君飛羽於是笑着退後,尊重她的選擇。
不一會兒綠衣彩雲扶着鄭陽過來,暗衛死的就剩他一個。鄭陽臉色頹廢灰白,懷裡緊緊抱着一個小布包,裡面是其他人的殘存屍骨。
姜苗苗知道他傷心痛苦,嘆了口氣,想安慰卻無從談起,只好道:“走吧。回去後,我會和晏笈說的,一定替他們討回公道。”
“不可能的······”鄭陽絕望,“尊主不可能爲了我們責罰月殿主。”
姜苗苗頓了頓,沒有再說什麼。
晏笈——真的有那麼看重月無心?
君飛羽看着姜苗苗乘馬車遠去的身影,站在客棧窗口,挑眉而笑。
背後有人半跪於地,頭臉埋在陰影裡:“主上,既然小主子已經找到,何不直接迎回去?”
“不。”
君飛羽搖了搖頭,目光柔和:“現在不是時候,她喜歡大齊,就讓她多在這裡住段日子。反正,她總歸要回去的。”
晦明的光線幽幽照在他的手上,如白玉雕,修長的手指,明潤的指甲,靈巧翻轉着一塊古老的龜甲。
靠近火焰一燎,“啪”,龜甲受熱裂出痕跡,形如複雜的符文,顯現卦象。
君飛羽放聲大笑,聲音爽朗,如願以償的欣喜:“貪狼異動,紫微歸位,終於卦象有變,不枉苦等了這十四年。”
······
回府一路無話,進門的時候沒人發現姜苗苗的不妥,鄭陽早交了留府的暗衛過來接應,接他下去養傷。
姜苗苗平安回到如意院,還想着自己果然可以裝成沒受傷的樣子。只是她卻忽略了一點。
展老太君畢竟曾是親自上陣披甲殺敵的巾幗英雄,對血腥味極爲敏感,哪怕被困在深宅後院這麼多年,也絕不是姜苗苗那樣小毛孩子能哄騙過去的。
姜苗苗只是從她面前一走過,展老太君就冷了臉。
“苗苗,你給我站住——你這是怎麼回事?”
姜苗苗嬉皮笑臉的:“怎麼怎麼回事呀,我就是偷偷跑出去逛了個街唄。哎呦我快要累死了,祖母我回去睡個覺啊。”
展老太君冷聲道:“你以爲我是這麼好糊弄的?跟我進屋子!”她上來就抓住姜苗苗的胳膊將她拖進屋子,還不忘對綠衣和彩雲道,“怎麼照顧的主子?去門口跪着!”
姜苗苗看展老太君真生氣了,縮縮脖子不敢反抗。展老太君把她拉屋子裡,趕出去所有丫鬟,解開衣服,一看,全身纏繞着白色的繃帶。
“這是怎麼回事!”
姜苗苗這下子打死也不敢說了,被展老太君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
她聳着肩膀裝鵪鶉,可憐巴巴看着展老太君:“祖母,祖母,你別生氣,你的身體不能生氣。”她討好的諂媚。
展老太君看她的無賴樣子,咬着牙瞪她,姜苗苗就更可憐的看她。最後氣得展老太君一甩手,什麼也罵不出來了。
她對屋外的丫鬟吩咐道,“來個人,去請顧太醫和紫蘇醫女,就說老身傷疾又犯了!”
姜苗苗想說自己的傷已經上了藥,但看展老太君還在氣頭上,什麼都不敢說了,只好任憑展老太君瞞着衆人請來太醫,又給她看了一遍傷。
紫蘇醫女在屋裡細細眼看過她的傷口,拿紗布蘸取了一丁點上面的藥,拿出去給顧湛言太醫看。
顧湛言本來以爲是展老太君有問題,然而來了才知道展老太君瞞過衆人竟然是爲了宣昭郡主。
已經被拉下了水,顧湛言心中忿忿,知道這事情關乎女兒名節,不能宣傳出去,一直臭着一張臉。
他拿過藥一看,哼道:“這是南秦的白玉鯊膽散,治療外傷最上等的名藥。既然有這東西,還找我一個小小太醫做什麼!”
看出顧湛言太醫心情不好,紫蘇抿脣一笑,上去悄聲安慰了幾句,顧湛言臭着臉還是開好了藥:“一日一換!”
展老太君看出這年輕太醫其實是坦率性子,並沒有爲他的不禮而生氣。
她出門去送兩人,姜苗苗扁着嘴躺在牀上休息,躺着躺着就泛起了困,她正要陷入夢鄉,冷不防屋外突然響起腳步聲。
熟悉的腳步聲敲打在她的心絃上,在心湖裡蕩起圈圈漣漪,姜苗苗猛地驚醒,就要坐起。
人直接闖進來,一看她滿身紗布浸血,涼薄的神色即刻暴怒,冷聲喝問:“你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受了傷?鄭陽他們呢,爲何沒有保護好你!”
黑衣如墨,飛龍面具,屋外黑夜濃如墨,而他就是暗夜裡的修羅,一身煞氣,踏着月光而來,眼眸黑沉深不可測,銳利陰鷙。
是晏笈!
他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