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如果在京城裡，這個時候已經宵禁，但山南東郡天高皇帝遠，晚上正是尋歡作樂好時候，誰傻乎乎地晚上早睡覺。
不過今天情況比較特殊，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巡邏搜查的嘍囉郡軍卻極多。
姜苗苗一路上穿街走巷，從北城走近了城中央，忽然聽見遠處有聲音，左右一看，掠上了一棵高樹藏着。
遠處吵嚷腳步聲踢踢踏踏，黑色間晃動了幾點火光，轉過拐角，有一隊人罵罵咧咧地衝了過來。
“孃的，耍我們啊？現在好了，還是要去城北！”
“行啦行啦，知道城北破大家都不願意去，這不是上面發了話，一定要把人抓住，其他地方都沒有，只能去那邊了麼。”
“就是個骯髒下賤乞丐窩。”
“嘿嘿嘿，聽說那邊暗娼多啊，反正缺我們這一隊人也不少，要不然我們意思意思走走，偷偷去……嘿嘿嘿，爽爽？”
“哎呦，你這建議不錯！”
那隊人舉着火把呼啦啦跑過來，嘿嘿嘿猥瑣笑着，語氣十分下賤，姜苗苗噁心地皺眉，人跑近了，火光照射中，她眯了眯眼。
十幾個人，血虎鏢局的。
“下作東西。”她罵了一句，看着那些耀武揚威的人就不喜，盤膝坐在樹上，目光灼灼盯着。
周圍只有這隊人，但是就在街巷中央，隨時都有可能從角落小巷裡竄出人來。
她能殺了這些，但卻沒辦法把屍體都搬走，若是堆在街道中央，被人發現，那她的計劃就全完了。
姜苗苗煩躁地扯了扯領口，身上的衣服是灰突突的布衣，不是很合身，一扯之下露出了脖頸處一片口，冷風一吹，起了點雞皮疙瘩。
遠處，那些人還在調笑：“這裡哪裡有漂亮姑娘？你開玩笑呢。”
“嫌棄，找不到不會強搶啊？周圍這麼多民居，隨便闖進去把婆娘和丫頭拖出來不就是了！”
“我不喜歡老婆娘，我要黃花閨女。”
“嘁，哎呀你們看看他，還挑起來了！”
姜苗苗本來還在猶豫，她站得高看得遠，眼角餘光掃到遠處慢慢出現了一支隊伍，舉着火把漸漸要往這邊來，她要是還不能解決血虎鏢局這一隊，讓他們成功匯合，只怕是要出岔子了。
而這個些人也對闖民居開了興趣，已經開始挑三撿四來，挑挑揀揀，往靠近路口一間民房走去。
姜苗苗認得那家，裡面住着一個寡婦和她的女兒，眼看那羣人已經靠向那家走去，她罵了一句“該死！”，驟然站起，將領口狠狠一扯，從樹上跳了下去。
那隊人嘻嘻笑着，往一戶人家圍去，屋裡燭火早就熄滅了，單薄的門板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哎呀！”
身後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道少女嬌呼，這些嘍囉立刻轉身看去，見那邊巷子口地上跌倒了個小姑娘，看起來是不小心磕到在地，扭着腳了，一時爬不起來。
大概是餓極了出來找吃的的貧寒人家女兒，衣服打扮很是普通，甚至臉上都站着泥土。
衣襟袖口處露出的雪白肌膚，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圓滾滾，嘍囉們瞬間心意相通，吞了吞口水。
“小、小美人……”
姜苗苗像是剛看到他們一樣“惶恐”地叫了一聲，“緊張兮兮”地想要站起來逃跑。
本來之前只是覺好看，此時小美人這樣惶恐畏懼地瑟瑟發抖，給這美麗也多了無比誘惑，尤其是她扭傷了腳，跌跌撞撞爬起來想逃，那曼妙的身子令嘍囉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相互對視一眼，瞬間心意相通。
“小美人，你不用怕，大爺們都是好人，我們來幫你！”
一隊十幾個人立刻圍了上去，一邊快走，一邊低低笑了起來，“今晚好運氣啊，就是不知道，這麼一個，能不能滿足了我們全部。”
“我看還是個雛兒，當然隊長是第一個，我們輪着上不就行了。”
“嘿嘿嘿……”
一邊聚攏，一邊已經公正的、平等的、均勻的商量好了分配的方式，嘍囉們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小美人跌跌撞撞的躲閃身影，想着即將到來的美好，口水都要淌下來。
“你們不要過來！”姜苗苗“慌不擇路”，竟然一頭扎進了一道隱秘的衚衕，“哎呀，是死衚衕！”
嘍囉們一愣，頓時欣喜若狂地狂笑起來，拔腿就往巷子裡跑，一邊跑一邊解衣服：“哈哈哈，莫急莫急，我們來了！”
隔壁民居的人其實都在看着，躲在門後窗後，握着家裡唯一的菜刀門栓擋武器，隨時準備上去搏命拼殺一番。
“那條衚衕不是死的呀，兩頭都通着呢。”
“救不救？”
“那麼一個好孩子要被侮辱，怎麼能不救！”
“可是、可是我們又打不過他們……”
“要不是她，剛纔那些人就要來我們這裡了，你還說這些做什麼！”
說話間，已經又人踢了武器打開門出去，直奔巷子口，家裡的人擔憂驚急地笑聲叫着，試圖把他叫回來，而他的腳步也瞬間停止。
所有的眼睛，都失神瞪大，定定望着那道巷子口。
在一聲重重的撞擊悶響後，那些嬉笑猥瑣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都消失了，一切都在風裡消散，死寂如墓，再沒了一絲聲響。
夜冷如雪。
衆人驚恐不解，目光集聚都在盯着巷口，慢慢地，裡面竟然有水淌了出來
月光一照，紅的刺目。
是血，濃稠的血甚至多到從巷子口淌了出來，一直淌盡了街心。
衝出來的民衆們只覺得好像有一陣冷風吹過，脊背上都冒出了疙瘩。
有大膽地往巷子裡看了一眼，滿地屍首，衣物凌亂，而那個神秘出現的小姑娘卻不見了。
是人？是鬼？
他們突然尖叫了一聲，臉色血色全都退去，抱頭就躥回了自己家裡。
“砰——”
屋門被重重閉上，門板在寒冬裡顫抖。
姜苗苗在風中急奔。
她身上穿的已經是是那些血虎鏢局的衣服。
這人身上拽件上衣，那邊搶一條腰帶，單獨弄一件容易被看出來，拼拼湊湊真真假假可能性更高。
她奔往之前看到的新一隊來人的方向，火把的光亮照明，那邊罵罵咧咧聲音正起，姜苗苗一聽認出是黑風寨的人，登時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