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棋煥面無表情的看一眼關着的房門,才轉過屏風,去拉開窗子,輕輕敲了敲窗櫺。
片刻後一抹黑影落在窗前,跪地請了安,才站起來靜靜候命。
“近來長安有何動向?”容棋煥俯首站在窗前,低聲問。
“安和國使臣已秘密到達長安,與晉王府的人有來往。”黑衣人也壓低了聲音回話,頓了頓又道:“皇上似乎知道此事,卻未理會。”
容棋煥聞言眉梢微微挑了挑,頷首道:“密切注意各國使臣動向,尤其是安和國與突厥。”黑衣人領命,無聲消失。
關上窗子,容棋煥這才脫衣坐進浴桶,開始沐浴。
剛洗完澡,正在穿衣服,忽聽窗外又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黑眸一冷,將衣服隨意一裹,正要拿劍卻忽然想起什麼,不禁搖頭失笑。緩緩走過去輕輕推開窗子,果然看見談琰音可愛的小腦袋,正小心翼翼的探出來。
似是沒想到他會忽然開窗,小丫頭嚇了一條,瞪着眼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紅着臉不敢看他。
容棋煥看一眼她只穿着單薄睡衣的身子,以及懷裡的抱枕,抿脣笑了笑,身子傾出窗外,猛地攬腰抱住她,在她驚呼出聲之前,堵住她雙脣。
“就這麼想黏着我?”一吻之後,容棋煥放開她笑問。陪了她一整天,居然還大晚上偷偷跑到他房裡來,讓他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談琰音撅着嘴點頭,似乎被他的偷吻嚇到,表情有點不滿。容棋煥拿過一件披風裹在她身上,低聲道:“等我一會兒。”隨即關了窗子,叫人進來收拾東西。
待一切收拾完畢,他才從裡面關好門,拉開窗子看見小丫頭乖乖的抱着枕頭站在那裡。抱她進來時,察覺到她身子冰涼,眉心不可察覺的擰了擰,取下披風便拉着她直接躺在牀上,蓋好被子,將她緊緊圈在懷裡。
過了一會兒,等她暖起來,容棋煥才嘆着氣低聲道:“我不一定每晚都在房裡,以後不要再過來,
如果我有時間會去找你,懂嗎?”
談琰音乖乖點頭,她也知道自己的行爲太冒失了,若是稍有不慎暴露他的行蹤,恐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吸吸鼻子低聲道歉:“對不起。”
“沒事,我也很想你。”容棋煥自然不會因爲這個真的怪她,低柔的安慰一句,又沉默下來。腦子裡思付了一會兒,他纔再度開口:“你父皇派來的人,已經到達長安,卻私下去見了晉王,阿音,他押錯了賭注,使臣來拜見你的時候,記得無論如何要勸他們收手。”
“好,我知道了。”談琰音輕聲應,遠山眉微蹙,沒想到父皇竟會去和容棋銳那種有勇無謀的人合作,且不說容棋銳如今自身難保,便是以後,他也絕不是容棋遠的對手,若是此事暴露,無疑是激怒容棋遠,到時兩國戰事又起,又是一場災難。
許是因爲剛洗過澡,容棋煥覺得懷裡的小丫頭全身都香噴噴的,忍不住俯首吻了吻她額頭,正要哄她睡覺,卻聽她問:“容棋煥,你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容棋煥沒想到她會問這些,以爲她只是關心和好奇,便隨口答:“銀子和兵器,還有長安城第一手的消息。”
談琰音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掩着脣打了個哈欠,窩到他懷裡,沒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過兩日,各國使臣陸續抵達驛館,紛紛入宮拜祭先皇。先皇駕崩十日之後,宣室殿掛起竹簾,喪事暫停,在承天門舉行容棋遠的登基大典。
新帝登基自然有數道聖旨下發,爲先帝上尊號,冊封皇后爲聖母皇太后,柏妃爲母后皇太后,賞賜功臣,這些都不在話下,可有兩道聖旨,卻叫所有人都意外震驚。
容棋遠的正妃魏清茵,本該是無爭議的皇后,不料卻只封爲貴妃,代掌皇后鳳印管理後宮,而原本是質子身份的談琰音,卻特意賜予公主府邸,甚至向安和國使臣要求派兩名士族官員來長安,爲公主府長史,打理公主在長陵國一應事宜。
一下子從質子升爲
貴客,且這待遇明顯超乎尋常,頗有些欲和安和國聯姻,封她爲後的架勢。聯想魏清茵封貴妃的聖旨,衆人再看談琰音的目光便大不相同,對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小姑娘,更多的人選擇冷眼觀望。
登基大典次日,靖王府的牌匾正式更換爲公主府,談琰音站在正院看着宮人源源不斷將皇上的賞賜送進去,心裡的感覺不太好,容棋遠對她這樣的恩寵,似乎有點過了。
剛打發走傳旨的人,談琰音還沒進去,就看見門外又浩浩蕩蕩的停下幾輛馬車,而馬車上清晰的安和國標誌,讓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開心的跑出去。
安和國此次派來的使臣,正是安和帝長子談景夜,也是談琰音一母同胞的哥哥,當今的安和國太子。
“大哥!”跑出大門,一眼看到正從馬車上下來的清俊男子,談琰音瞬間覺得鼻頭髮酸,眼眶溼潤,整整四年沒有見過一個親人,夢裡的金陵都開始漸漸變得模糊。
她幾乎是小跑着撲過去,直直撞進談景夜懷裡,緊緊抱着他,眼淚一滴滴的落下來。
談景夜一直認爲當年送妹妹來長安,對她是極大的委屈和犧牲,而母后也因爲唯一的女兒被送走,自請入住冷宮,從此不問世事。如今再看見她,竟已長成亭亭玉立的少女,又是感慨又是心疼。
安和國皇后只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所以他們兄妹倆從小關係格外親密,當年她離開,談景夜消沉了很長時間。
抱着小丫頭站了一會兒,談景夜才擡手拉開她,替她擦擦眼淚,笑道:“長這麼大還哭鼻子,也不嫌羞。”
“我在自己兄長面前哭,有什麼羞的!”談琰音不滿他的取笑,撅着嘴反駁,可也不想兄長因此而擔心自己,馬上換了笑臉,拉着他一邊往裡走,一邊歡喜的說:“大哥快進來。”
容棋煥一大早就入宮去了,府中除了下人,只有司馬潤熙在。談琰音引着談景夜見了他,笑着介紹:“這是我師傅,對阿音很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