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先生這樣智慧無雙的人,居然會做賭氣這等蠢事。”那姑娘見蕭慕景一直盯着兩人離開的方向,沉着臉一言不發,不禁微微一笑,半是調侃半是提醒的開口。
蕭慕景緩緩回過神,淡淡的看她一眼,才勾脣輕輕一笑,一言不發的轉身,目光幽深的望着樓下大廳,容棋遠正抱着談琰音快步離開。
“我一直以爲,她心中所愛永遠只有我,到今日才發現,原來她也有可能愛上別人。”蕭慕景依着窗子,直到他們走出大門,消失在視線之外,才緩緩開口,臉上的神色卻並非想象中該有的憤怒,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擡手輕輕揉着額頭,低聲道:“從前我總認定,只有我才能讓她幸福,現在覺得,也許,她最想要的幸福,並不是我。”
“想必先生今日來這裡,是爲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吧?”那姑娘對於他的反應,有些意外,她以爲在他們離開之後,他會大發雷霆,想不到竟是這樣平靜的反思,想起他剛進來時那種低沉失落的情緒,便低聲問。
蕭慕景並不否認,乾脆利索的點頭承認,離開窗子回去坐下,繼續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一直以來他所謀劃的事情,便是如何在最適當的時機,除掉容棋遠。
可此刻來看,若談琰音真的愛上容棋遠,那麼爲了她的幸福,他大概需要重新安排未來的計劃,有朝一日他登上他所想站的位置,對於容棋遠的結局,他也許該重新考慮。
“是該說你太愛她,可以爲了她的幸福,親手把她送給別人,還是你其實並不是那麼愛,看着她走,也無動於衷。”那姑娘微微一笑,面色淡然的反問,察覺到蕭慕景眉宇間一閃而過的苦悶,又緩緩搖頭,不再多言,只坐在琴架前悠然撫琴,彈奏的仍是方纔那曲《夢江南》,蕭慕景則在這熟悉的琴聲中,一杯接一杯的飲酒,直至酩酊大醉。
“先生即已醉了,不如就在這裡歇息。”姑娘看他確實已醉了
,便起身扶他到牀上躺下,幫他蓋好被子,又轉身回去繼續彈琴,用他所熟悉的曲調伴他入眠。
“阿音……”就在那姑娘以爲他已經睡熟了,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見蕭慕景低緩的念出一個名字,透着無限情深意濃,她湊過去想聽他會說些什麼,可他卻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那個女孩兒的名字。
那姑娘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原來不是不愛,而是太愛面子,太能隱忍,即便難過傷心,也不肯表露給任何人看,即便愛入骨髓,也不肯在對方想要離開的時候,用這份愛去羈絆。
次日一早,一夜未睡的談琰音,剛出門,就看到從外面回來的蕭慕景,而他顯然是徹夜未歸,衣衫還顯得十分凌亂,精神雖然不是太好,卻渾身酒氣,明顯是喝的大醉之後,在青樓風流快活一夜。
“小師叔,昨晚看起來玩得很開心啊?”談琰音繃着臉走過去,面色不愉的開口:“那位姑娘才貌雙全,又溫柔體貼,看起來很合您的意。”
蕭慕景淡淡的看她一眼,打量着她的表情,暗自思付,昨夜明明是她與容棋遠在一起甜蜜而溫馨,在青樓看到他也毫不在意,爲何此刻表現的這般生氣?
“你以爲呢?”沉思半晌,有點不確定她的心意,蕭慕景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反問,用手指隨意理了理垂下來的亂髮,走到廊檐下懶懶的坐在臺階上,靠着石柱仰頭望着天空的朝霞,她的人生此時正如這漫天五彩的朝霞,而他卻處於最黑暗的時期,不知道黎明什麼時候會來,讓她這樣陪着他,真的好嗎?
“如果小師叔覺得好,阿音自然替您開心。”談琰音深呼吸了一下,低低的開口,回頭笑望着他,嘴角是一抹溫軟的笑意:“這樣,我也可以放下心入宮。”
“你果然是要入宮。”蕭慕景扭頭淡淡的望着她,臉上忍不住露出濃濃的嘲諷,說話也變得刻薄起來:“口口聲聲只愛容棋煥,要我代替他陪着你,
原來一轉眼,就打算嫁給別的男人,那個皇后的位子果真如此誘人嗎?”
談琰音震驚的望向他,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是以爲她要爲了做皇后,才準備嫁給容棋遠嗎?原來,在他心裡,她就是這樣的女子嗎?
“何必如此吃驚?這戲演的未免太像了。”蕭慕景繼續毒舌的嘲弄,其實在每一句話說出口之後,看到她臉上越來越深的痛,他就會後悔這麼說,可是,想起她被容棋遠親密的抱在懷裡,就覺得胸腔裡都涌動着無法剋制的怒火。
“原來如此……”談琰音苦笑着後退幾步,眼淚都快要涌到眼眶,卻強撐着不流出來,失望而無奈的丟下一句話:“隨便你說怎樣,就是怎樣好了。”
蕭慕景聽她聲音中濃濃的失望,似乎很痛苦的樣子,正想開口問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談琰音卻已經轉身快步跑出去了,只留下一個倉皇的背影。
蕭慕景以爲她只是出去散散心,就沒追去,昨夜的宿醉,讓他頭還是很疼,就起身回房休息。可是直到晚上,都不見她回來,連容棋遠的人,都找不到她,一羣人着急擔心,幾乎派了所有跟來的人,一起去找。
容棋遠不知道他們早上見面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談琰音爲何突然跑出去,一直不肯回來,想着蕭慕景足智多謀,便與他商議道:“朕此次微服出巡,雖說爲了低調,並未公開,但晉王**必然是知道的,他們必定派人跟蹤我們,朕擔心阿音落入他們手中。”
蕭慕景聞言心頭猛然一驚,瞬間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他居然爲了生氣吃醋,而昏了頭,忘記這回事,豈止是晉王**,便是魏貴妃也不會輕易放過談琰音,若是她真的落入他們任何一人手中,恐怕當真是吉凶難料。
“派出去的人,可有消息?”蕭慕景緊鎖雙眉,滿臉懊悔的問,人已經站起來,準備出去找人。外面的侍衛卻突然跑進來,神色慌張的遞上一封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