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棋遠帶着談琰音悄悄下山,在東宮住了,次日一早換了公主服飾,才由容棋遠準備了一份壽禮,並親自陪着她到合歡殿,拜見柏妃。
剛到合歡殿外,便聽見容棋意俊朗的聲音,正與柏妃說笑。容棋遠嘴角含笑的走過去,柏妃的替身宮女如秋端着茶點過來,看見他們忙俯身行禮。
“六弟在這裡?”容棋遠看着茶盤上的點心,都是容棋意愛吃的,便知道他剛來不久,逗得母親如此開心,想必選妃一事他已說服了柏妃,扭頭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談琰音。
如秋進去將茶點放在容棋意麪前,笑回:“太子殿下和詩華公主來了。”
“讓他們進來。”柏妃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中年婦人,卻因爲保養的好,看上去還很年輕,雙眸中透着犀利與睿智,不怒自威,然而看着小兒子的目光,卻是極其溫柔慈愛的,笑道:“這些都你平日愛吃的,嚐嚐看。”
正說着容棋遠領着談琰音進來請安,柏妃剛讓他們起來,容棋意便樂呵呵的端着那盤點心,到談琰音面前獻寶:“阿音,母妃宮裡的點心最好吃,你快嚐嚐。”
柏妃看着突然興致高昂的小兒子,神色疑惑的看向容棋遠,後者則微微蹙着眉,低沉開口:“阿音,你給母妃的壽禮呢?”
談琰音朝容棋意燦然一笑,婉轉回絕:“謝謝六殿下,這是柏妃娘娘對你的一片心意,琰音豈敢造次。”說罷又無辜的看了容棋遠一眼,才走到柏妃面前,將手中禮物送上,說了些祝壽的吉祥話。
談琰音之前是容棋煥的人,柏妃對她自然也是不冷不淡的,命如秋接了收起來,又看着容棋意吩咐:“小六,過來坐下。”
談琰音聞聲擡頭望向容棋意,柏妃私底下原來竟是叫他小六?堂堂憶王殿下被人叫小六,說出去那幫宮人還不得笑死了?掩飾的低咳了幾聲,談琰音退回容棋遠身邊,嘴角卻是掩飾不住的揶揄笑意。
容棋意如何不知她在笑什
麼,趁着柏妃吩咐人上茶的間隙,齜牙咧嘴的瞪她一眼,才端着點心坐回去,看着柏妃歡喜的笑道:“母妃,兒臣很喜歡阿音,您與大哥若果真要爲兒臣選妃,不如替兒臣把阿音討來爲憶王妃。”
柏妃聞言眉心微蹙,扭頭目光凌厲的望向談琰音,即便只是一眼,她亦能感覺到淡淡的殺意,似風霜刀劍掠過面頰。不用想談琰音也猜到,在柏妃心中,她就是一個爲了舊情人,蓄意勾引她小兒子的妖女。
“六殿下說笑了,長陵國多少名門閨秀對風姿卓絕的憶王翹首期盼,憶王妃之位不如留給有緣人吧。”談琰音嘆口氣,聲音淡淡的回絕他,在容棋意準備再度開口之際,一個凌厲威脅的眼神掃過去,逼得他乖乖閉嘴,才又淡然微笑的向柏妃道:“想必娘娘心中早已有了上佳人選,琰音可等着喝六殿下的喜酒呢。”
柏妃將她的眼神動作盡數收入眼底,卻看不出喜怒,和容棋遠話了一些家常就有宮人進來彙報宮務,合歡殿漸漸忙碌起來,三人齊齊起身離開。
出了殿門,容棋意便激動的抓住談琰音,毫不避嫌的拉着她,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本王正琢磨着上山看你,可巧你就來了,是不是想念本王了?”
談琰音無語的甩開手,後退兩步,板着臉正色道:“你若還想繼續與我做朋友,就永遠不要再提娶我做王妃。”
“做我的王妃有何不好,本王不會委屈你。”容棋意被如此義正嚴詞的拒絕,有些不滿,擰着帥氣的劍眉,目光緊緊盯着談琰音追問。
談琰音看着孩子氣的少年,他明明比自己大兩歲,可在她眼中,可以如此恣意任性生活的容棋意,一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這樣的生活是她離開金陵,來長安做人質開始,便再也不敢有的奢侈,容棋煥的離開,讓她失去最後的溫暖與依賴,她只能逼自己以更快的速度成長。
“容棋意,你喜歡我什麼?”談琰音收起平日慣用的笑容,面色冷靜鎮定的望
着面前滿臉不服氣的少年,從頭上拔下金簪,尖銳的一端放在白淨如玉的臉頰上,沉聲道:“若是今日我毀容醜陋不堪,若我不是安和國身份尊貴的公主,若我從此以後沉默不語不再言笑,你可還願娶我爲妃?長安內外,漂亮脫俗又性情純真明豔的女子,數不勝數,那日梅園,換做任何一個類似的姑娘,你都會喜歡,都會想要娶她爲妃,今日即便娶到我,日後你還會有許多側妃與小妾,你要的不是一個深愛的妻子,而是能夠陪你打發時間的女人,容棋意,那不是我想要的,若你執意要逼我做你的王妃,我情願今日自毀一切你所喜歡的。”
容棋意在她拿簪子放在臉上的時候,已經被嚇到,緊張的望着她,生怕她真的失手傷到自己。她一番犀利毒辣的話語,亦讓他手足無措,想要否認這些話,想要反駁她胡言亂語,可他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都是事實,身爲自小錦衣玉食的王爺,他的確早已做好了三妻四妾的準備。
沉默半晌,他才很小聲的問:“那你想要什麼?”
談琰音將金簪攥在手中,緩緩垂下胳膊,面上又恢復了往日的微笑,望着他淡然道:“我愛的男人,至少要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麼。”她走過去拍拍他肩膀,聲音放溫和了一些,笑道:“不要再鬧了,想讓我多活些日子,千萬別再說今日的話。”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往御花園走,如今到處都是監視她的人,除了到御花園散步,她什麼都不能做,否則引起主戰派懷疑,對她痛下殺手,再加大力度鼓動皇上出兵,勢必大亂。
容棋遠靜靜凝視着背影窈窕纖瘦的女子,眸光閃動,回頭看一眼滿臉迷茫的容棋意,淡淡道:“她想要的,只有她心裡那個人能給,六弟,聽大哥一句勸,與她做朋友比做夫妻更好。”
容棋意見大哥也這般說,而談琰音又以死相逼,沉默半晌,只好慢吞吞的說:“知道了。”因爲心情不好,說完便轉頭回去,到自己的房間悶着思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