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棋遠遵守當初的承諾,充分給予談琰音參與朝政的機會,而事實上,若不是談琰音在身邊竭盡心力的幫助他,情況會更糟糕。
容棋遠在清涼殿處理奏摺到深夜,談琰音命人燉了蔘湯過來,看見他在燈影下的身影,有些心疼的嘆口氣,近來柏家和晉王勾結,在朝堂上控制半壁江山,時常提出一些過分的要求,讓容棋遠很頭疼。
吩咐所有人都退下,談琰音才端着蔘湯走過去,從他手中拿過奏摺,把蔘湯放在他手裡,淡淡道:“你休息一下,我來替你處理。”
容棋遠擡頭溫和的看她一眼,起身往旁邊移了移,低頭喝參湯,談琰音重新搬了椅子在他身邊坐下,專心看奏摺。看了十幾分奏摺,談琰音終於明白爲何進來的時候,容棋遠臉色那麼凝重。
朝中不少大臣上奏摺,說憶王容棋意與皇后關係過於親密,有傷風化,要求皇上嚴懲他們兩人。談琰音扔下奏摺,擡手無奈的揉額頭,說她和容棋意關係過於親密,換言之,就是說她和容棋意有私情,這件事可大可小,只是就目前來看,晉王和柏豐立**是執意要把此事鬧大。
“不用放在心上,此事我會處理。”容棋遠喝完蔘湯,擡頭看見她的樣子,便猜到她也在爲奏摺的事頭疼,把她面前的那堆奏摺移動自己面前,溫和的笑道:“還是我來處理,你先進去休息。”
談琰音無奈的一笑,若是他能解決這個問題,就不會看這些奏摺看這麼晚了。容棋遠在奏摺一一回復,將事情解釋爲流言蜚語,暫時不予處理。
可他們兩個人都知道,晉王和柏豐立一定不會讓這件事這麼輕易就過去,他們這段時間越來越過分,現在已經把苗頭對準容棋遠的左膀右臂。
“太晚了,明天再處理。”容棋遠不想當着談琰音的面處理此事,不想讓她有太多負擔,看看外面天色確實很晚了,也不忍心談琰音陪他熬太久,便笑道:“今晚睡在清涼殿如何?”
這三年,談琰音寵冠六宮,容棋遠幾乎只讓談琰音一個
人侍寢,所以,通常不是住在椒房殿,就是清涼殿。
“好啊。”談琰音起身叫人進來伺候他們就寢,躺在牀上相擁而眠的時候,容棋遠突然想起似得,看着懷裡的嬌人兒問:“太醫說你一直服避孕的藥,爲什麼不想爲我生孩子?”
談琰音身體忽然一僵,把腦袋埋進他胸膛,臉上卻浮現出幾許迷茫和困擾。雖然這三年他們一直很恩愛,容棋遠對她的好,幾乎讓所有人都嫉妒,可她總覺得彼此之間缺少了很重要的東西,,以至於她有些害怕爲他生兒育女。
“怎麼不說話?”容棋遠等了半天,聽不到她說話,便擡起她的小臉,凝視她的小臉問。其實今晚他頭痛的原因還有一個,晉王之流的奏摺,固然是無事生非,可也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
談琰音即便忘記了過去所有的事,可他總覺得她和蕭慕景在一起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感覺不太一樣。蕭慕景對她格外照顧,他能理解,可談琰音對蕭慕景似乎也異常信任,有時候甚至超過對他這個夫君。
“沒什麼,就是覺得我還是小孩子,不想這麼快做母親。”談琰音無辜的看他一眼,低聲回答,卻莫名的有些心虛,尷尬的笑了笑,下巴掙脫他手掌,重新低下頭。
容棋遠看着她烏黑的發心,眉心微擰,想了想又問:“奏摺上的事,不如你明天去找你師傅和小師叔商議一下,如何?”
談琰音驀然擡頭望着他,驚喜的笑問:“原來你也這麼想啊?我原本也是這麼打算的,小師叔那麼聰明,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
容棋遠目光幽深而複雜的望着她片刻,隨即點點頭,不再說什麼,拍了拍她腦袋,淡淡道:“睡吧。”
次日一早,談琰音果然吃過早膳就出宮,去找蕭慕景。談琰音大婚後,容棋遠另外給司馬潤熙買了座宅子,蕭慕景懶得再找住處,便也住在那裡。
談琰音去的時候,蕭慕景剛吃過早飯,坐在院子裡看書。彷彿早料到她會來,一副很冷靜很淡然的樣子,擡頭望着她微微一
笑,合上書卷起來,指了指旁邊的椅子,笑道:“坐。”
談琰音一邊坐下,一邊看向他手裡的書本,笑問:“小師叔在看什麼書啊?”
蕭慕景擡頭目光幽深的看她一眼,才把書展開給他看封面,語氣很複雜的開口:“看幾首詩詞,剛看到一首很好的,你要不要看?”
談琰音並未多想,還以爲他真的有很好的詩詞推薦給她看,就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書,笑道:“好啊,什麼詞?”
蕭慕景將書翻到那一頁遞給她,彷彿他已經看過很多次,書的那幾頁看起來格外舊。談琰音低頭認真的看了看,不禁笑道:“原來是這首《望江南》啊,師傅給我讀過。”
蕭慕景含笑點頭,扭頭命人上茶,掩去嘴邊的那一抹苦澀。他當然知道司馬潤熙給她讀過這首詞,那是他拜託師兄那麼做的,他之所再給她看,是希望她能想起點什麼,雖然這樣的機率實在太小,畢竟當初那藥是他親手配製的。
談琰音自己低聲讀了兩遍,忽然扭頭看着他笑道:“你的琴呢,我總覺得這首詞如果和着琴聲來讀,會更好。”
蕭慕景看她一眼,目光裡閃過一抹驚喜,隨即笑道:“稍等。”他回頭吩咐下人道:“去把九霄環佩拿出來。”
“九霄環佩?”談琰音驚喜的望着他,神色間也有些激動,興奮道:“是那把盛唐名琴嗎?”
蕭慕景含笑點點頭,當初談琰音失去記憶之手,容棋遠不願讓她身邊再保留任何和容棋遠有關的事情,預備讓人處理九霄環佩,蕭慕景便將琴一直帶在身邊。
下人帶着九霄環佩出來,蕭慕景坐着不動,指了指琴笑道:“你來彈。”
談琰音輕輕撥了兩下琴絃,擡頭朝蕭慕景微微一笑,隨即便開始撫琴,望江南熟悉的調子,順利的流淌出來。
蕭慕景擡頭望着面前已經十八歲的女子,忽然想起那個十歲的談琰音,小小的女孩兒,也是這樣安靜的坐在東宮的梅樹下撫琴,亦是這首他親自教她的《望江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