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的伙食總是單調無味的。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朱雀覺得這個基地的食堂做的東西好吃得出乎意料。
……不過,這也只是相對而言的評價,自從被安排到這個部門,就偶爾會吃到如同世界末日來臨般恐怖的飯菜,也許只有味覺紊亂才能出現這樣的感覺。
夜幕降臨了。
朱雀不在食堂,而是在無人的機庫裡吃着用現成材料煮的麪條,(因爲遲到,只能到食堂外面去吃。)他一邊吃着,一邊單手捧書專心閱讀着。
他是在做什麼?
當然,是在學習。不過,和在學校的學習不一樣。
“……融體sakura dite與固體sakura dite在一定壓力下……藉助反應膜分離時,會產生超高速震動波。將其與……微速Yggdrasillsystem相連接,以提高能量轉換率,之後,利用人機交互界面的反饋信息,把各關節部位的寄生纜線……嗯~”
筷子在嘴邊停住了。
朱雀嘆了口氣,把筷子放下,擡頭看着身邊披着厚重帆布的“他”。
無奈地聳聳肩,說道。
“真是複雜啊。你的身體構造。”
就像是在和誰說話一樣,當然,對方不是人類。再說,也不可能存在身高超過四米的人類。
不過,這對於現在的朱雀而言,“他”就如同自己的分身。
猶如身披鎧甲的騎士般的身姿,藏在帆布下而無法看到。但可以隱隱約約看出輪廓。
只要向其注入生命,讓可以成爲他最後零件的朱雀乘坐上去的話,它就能以壓倒性的速度和運動性能在大地上馳騁。裝備上主武器MVS以及VARIS的話,其威力遠非其它同類可比擬。實際上,初次駕駛的時候,朱雀也爲之驚歎。
這就是不列顛軍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試製嚮導兵器,第7代Knightmare。
通稱Lancelot。
“好用功啊,朱雀。”
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朱雀朝寬闊的機庫入口望去。
一個身影矗立在熒光燈淡淡的光線中。
那是一名穿着士官服的女性。已經這個時候了,還在工作,右手上抱着小型裝訂機。臉上化了淡妝,反而給人一種閃現着知性的清爽印象。
“塞西爾小姐。”
聽到叫她的名字,這名女性——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所屬,塞西爾?柯爾彌中尉笑着走到朱雀身邊。
“努力學習是好事。但你也沒必要學到這個地步吧。你既不是‘這個’的開發者,也不是聯絡員,而是駕駛員啊。”
“正如你說的那樣……”
朱雀微笑着說。順便一提,雖然對方是他的上級,他卻沒有敬禮。稱謂上也只用了小姐。這個部門的這些上下級禮節全部被廢止了。主要是出於主任的意願。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只是興趣問題。剛上任的時候,朱雀感到很不習慣,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
朱雀再次擡頭看着旁邊的Lancelot,說道。
“可是,我沒接受過正規的駕駛員課程。”
“啊?在來這裡之前,你應該也做過模擬訓練吧。”
“是的。只不過,那只是軍隊對名譽不列顛人部隊進行的實驗數據收集而已。理論上的東西就不太——”
“僅憑感覺駕駛,覺得很不安?”
“是的。雖然最終還是會平靜下來。”
不過,即使這樣,朱雀還是認爲,既然把機體交給了他,他就要做應該做的一切。也許有百分之九十九會以無用而告終,但剩下的百分之一總會派上用場的。而且,瞭解機體的極限是駕駛員最低限度的義務。需要了解機體能承受到什麼程度,能活動到什麼程度。戰場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根據場合,有時必須違反常規,不知道極限就違反常規,這只不過是失控,不能算是隨機應變。而且,機體若因此被毀壞,自己也沒臉見包括塞西爾在內的開發團隊成員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開始就明白了朱雀的這種想法,塞西爾僅用了“是嗎。”這句簡短的話笑着迴應了他,而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學校那邊怎麼樣?能跟得上課程嗎?”
“……那個更難。本來我就沒基礎。”
“那是11區的頂級名校。你又是插班生,一來就上高二——我記得,你參軍是在——”
“十四歲的時候。”
之後一直在軍隊服役。根本沒想過能重返學校。甚至沒有抱過這種期望。
然而,曾經被人說過這樣是不行的。
被某位高貴的人。
結果,託那個人的福,一邊當兵一邊上學——而且,能作爲名譽不列顛人而被特別對待。破例被那個阿什福德學園錄取。
“不過,也因此給塞西爾小姐和羅伊德先生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抱歉。”
“沒關係的。”
塞西爾搖了搖頭,溫柔地笑道。
“我反而相當贊成呢,你能以高中生的身份上學——不過,萬萬沒想到居然能去那個阿什福德學園……啊。”
“咦?”
突然的反問,使朱雀變了臉色。
塞西爾在看着。
不,應該說是盯着。
盯着自己面前的,盛着麪條的食堂的發泡塑料杯——
“你又吃這個……”
他聽到了最不想聽的話。
“啊,不。這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夜宵,對,是夜宵。”
“就算是,對你的身體也沒好處。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算了,正好我手頭的事也告一段落了。就去借用一下廚房。”
“我說——”
正在這時。
救星出現在了意外的地方。
周圍的景色瞬間被染紅。
紅色警示燈四處閃爍,警報聲突然響起。
“啊……?”
朱雀警覺地四處張望。而塞西爾緊緊地抱住頭,像是難以忍受頭痛一般。
看來她知道眼前發生的事意味着什麼。
從機庫內揚聲器傳出跑調的高音。
“啊——緊急情況,緊急情況。各位,工作辛苦了~休息時間還愉快吧?”
當然,這個聲音很熟悉。
這……不用說。是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主任,羅伊德?阿斯普林德的聲音。
“不過——很~遺~憾!休息時間結束了~準備出擊。出行前的準備也別忘記了~”
“出擊——”
朱雀重複道。而他身邊的塞西爾則深深地嘆了口氣。
那裡原來並不能被稱作村子。
微暗中,枝葉繁茂的樹木之間是幾乎沒有耕作痕跡的荒地。並非受到戰爭破壞,似乎它本來就那個樣子。連一條像樣的路也沒有,穿過森林的道路恐怕也是野獸踩出來的。但水和電倒是大致都通了。當然,這是沒有得到任何許可的非法手段。從傳感器的反饋來看,地下有一個空洞。那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爲的空洞。這應該就是真正的藏身之處了。
而頭頂顯得與此地有些格格不入的明亮的月亮,則莫名的讓人感覺有些寒意。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裡啊。”
一邊站在山丘上眺望着下面幾乎不能稱爲村子的村子,身着軍服的柯內莉亞一邊小聲地嘟囔着。
在皇女的身旁,當然和以往一樣跟隨着騎士?基爾福特的身影。
所以,能聽到柯內莉亞小聲嘀咕的也只有基爾福特而已。
“您在擔憂什麼嗎?”
對於基爾福特略帶驚訝的提問,柯內莉亞似乎並不想直接回答。
她只是以不快的目光看着山下。
“情報裡說——十五歲以下的少年兵似乎很多啊,這個村子裡。”
“啊……是、這是因爲——”
“別誤會了,基爾福特。無論是誰,膽敢拿武器對着我的話,不管對方究竟幾歲,我是決不會手軟的。我會給予對等的敵人以相同的敬意,然後殲滅他們。”
但——她這樣說道。柯內莉亞的眼裡閃着針一般尖銳的光芒。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對於那些因爲自己擅作主張而將孩子捲入戰爭的傢伙,似乎不需要給予他們作爲敵人的敬意吧。”
這傢伙好像自己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柯內莉亞在心裡吐槽。
“大日本蒼天黨?”
朱雀一問起這個名字,在營地裡盯着手提電腦的塞西爾便“嗯。”的點了點頭。
“雖然成員並不多,不過在這個管區相當有名。這是因爲……”
“我知道。他們是聲稱要消滅無論軍人還是平民所有不列顛人的激進組織。”
該組織的手法也相當殘暴。僅僅爲了自身主張而完全不選擇狙擊對象,是一個從事恐怖活動的組織。無論目標是否平民,只要是不列顛人,就毫無例外的進行狙殺。
已經無可救藥了——朱雀這樣想着。不,並非只是這個恐怖組織集團而已。只要是對於這種恐怖活動,他都保持着這種看法。
難道他們想回到七年前嗎?
那個人命比紙還薄的戰亂時代——
而且,朱雀在心中低語,實際上,所謂的戰爭並非是單純的以勝敗就可以完結的東西。尤其是對於戰敗國的人民而言,更加悽慘的開始是在決出勝負後,也就是戰爭之後。在竭盡全力鉤心鬥角的戰爭中,由戰亂所產生的暴戾之氣早已經散佈於各個角落。所以身在其中的人,也將暴露出安定生活種所不可預見的醜惡形態。這並不僅僅是勝利者凌虐失敗者這麼簡單。即使是同爲失敗者,也會爲了自己的生存而**裸的相互鬥爭——相互貶低。在這七年中,朱雀已經看夠了這種醜惡,再也不願意第二次面對……再也不願意。
如今七年已經過去。11區也好不容易擺脫了戰後的極度混亂期,暫時進入了安定狀態。
當然,對於朱雀來說,現在的11區還不能完全肯定。
尤其是對於屬領出身與本國出身者進行明確區分的不列顛種族政策,他一直頗有微詞。然而直接與不列顛掌權者硬碰硬的話會怎麼樣呢?也許最後會演變成和七年前一樣。他們恐怕弄錯了所謂愛國主義的意義了吧,朱雀想,這是實在是太愚蠢了。
以力量挽救一切之類的手段——
反正,結果多少是早已知道的——
“朱雀君?”
突如其來的呼喚讓朱雀回到了現實中。
雖說平常自己也有不經大腦就直接行動的時候,不過一旦進入思考,沉思時間倒是滿長的。這也算是自己的怪癖吧。
將飛行服的拉鍊拉到頸下,從手腕處將空氣抽出讓衣服緊貼全身,朱雀在換衣服的間隙轉向一旁的塞西爾。
“——不好意思。那個大日本蒼天黨的本部就在那嗎?”
“嗯、嗯。”
塞西爾似乎感覺有些奇怪,再次點點頭。
“四天前發生的事件你聽說了吧。吶,就是這個將三歲女孩也捲入的**恐怖襲擊。”
“……是的。”
“不過媒體並沒有報道這個事件可能也是那些傢伙的所作所爲。不過最終我們還是得到了情報,似乎是被逮捕的其中一名成員坦白了他們的隱藏處。”
原來如此。朱雀瞭解了。而正在此時忽然有人從一旁插入一句。
“雖說如此,不過我覺得這只不過是表面情報而已啦。”
聲音是從載着Lancelot大型拖車的頭部傳來的。
那個打開的車門邊斜斜地坐着一個完全不像標準軍人,仰望着夜空的人。身上穿的不是軍服,而是猶如研究員一樣的白大衣,那雙在助手席上來回晃悠的腳也好似未經過鍛鍊一般十分纖細。雖然身材高挑,不過卻不是肌肉男。而且,在他白皙的臉龐上還架着一副無框眼鏡。不過他並不像同樣帶着眼鏡的基爾福特那樣給人以精明幹練的感覺,倒是給人一種一頭紮在研究所裡的書呆子的印象。
不過,儘管如此他卻是一個擁有高級軍銜的不折不扣的軍人。
名字是羅伊德·阿斯普林德。
是朱雀和塞西爾所屬的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的主任。
“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對於朱雀的問題,羅伊德依然維持着快樂地眺望天空的姿勢回答道。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啦。”
各部都已經發出了待機命令,而且已經身處作戰行動之中,但這個人的聲音卻完全沒有緊張感。當然,也沒有所謂的悲壯感這種東西。
“吶,我們做個簡單的推測吧。那個所謂的大日本蒼天黨在對成員進行徹底的思想教育方面是相當有名的吧?所以他們的成員連小孩都可以若無其事地實施**恐怖襲擊。”
“那是……”
“當然可能也沒到洗腦的程度啦~不過,我可不認爲那個被軍隊抓到的成員會這麼輕易地供出自己基地的位置哦。而且,剛好又是這兩三天。”
塞西爾先朱雀一步意識到了他話的重要性。
她當即變了臉色。
“——等一下。那麼一開始我們上層部門所得到的關於這裡的情報也……”
“或者是從其他途徑得到的情報吧。最開始的時候。”
這樣說着的羅伊德,臉上的笑容也第一次出現了少許不穩定的因素。
“你不覺得可笑嗎?我們連夜趕到這裡——而且也知道了************的巢穴,現在卻這樣不發動攻擊而全體待機中。甚至已經設置了前線Knightmare突擊戰的陣型,考慮到對手藏在地下,所以計劃從空中分散降落。現在卻這樣什麼也做不了就結束了嗎?”
“但是,至少要將這個事件的主犯抓住送上軍事法庭——”
“那個一來到這個區域就一言不發,將各處的反抗組織擊潰的柯內莉婭殿下呢?不在了呢~完全不在了呢~”
誇張地搖着腦袋,羅伊德輕鬆的從拖車助手席上一躍而下。
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卻意外的敏捷。
就這樣向着塞西爾一行人走來,羅伊德鏡片後面的眼鏡裡閃着惡作劇的光,擡頭看着停在一旁的拖車。
“哎呀!雖然我是怎樣都無所謂,不過要是能開動這個Lancelot的話就一切沒問題啦,圓滿解決!”
而瞬間,塞西爾的神情也開始染上一些其他的意味。
“……你是說這次的事件。”
什麼?羅伊德道。
塞西爾嘆了口氣。
“這是隻能在這裡說的話……即使有出擊命令,難道我們還能夠出擊嗎?對於我們而言。”
“啊哈,暴露了吧。”
“這是當然的。柯內莉婭總督——無論她是好是壞,終究是典型的不列顛人。”
也就是代表不列顛帝國的人。
爲什麼,柯內莉婭在進行軍事行動之時,卻並沒有命令特別嚮導技術部出擊呢?
其中決定性因素。
是朱雀的存在。
本國出身的不列顛人與屬領國出身的人是無法相提並論的——之前就已經說過。這就是現在的不列顛國。雖然也有如塞西爾和羅伊德這樣對屬領地出身的人沒有偏見的人,但就整個國家而言,總體趨勢卻並非如此。事實上,在11區的統治軍中,還存在着被稱爲純血派的派系,這個派系的人以自己的血統爲傲,相當敵視統治軍中其他屬領地出身的人。這種連國家都默認的等級差,在高歌愛國主義的軍隊裡當然更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這裡的問題是——那個名爲柯內莉婭的不列顛帝國第二皇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是一個擁有高潔人格的女性。例如某些高層認爲與其讓屬領國出身的人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還不如物盡其用,讓他們到戰場上去廝殺好了——諸如這樣的事完全不在她的考慮之內。對於柯內莉婭而言,只有保衛國家和人民纔是至高無上的任務。而且她認爲這個任務必須靠身爲支配者的不列顛人自己親手去完成的。換言之這只是作爲貴族的義務——這是典型的統治階級的想法。簡而言之,對她來說,在不列顛統治下的屬領國人民僅僅是被保護者而不可能充當守護者的角色。
順帶一提,在這位柯內莉婭的手下,爲什麼像朱雀這樣的人在不列顛軍隊裡能夠有現在這樣的獨特地位——也就是爲什麼他們承認Knightmare Frame·Lancelot的存在呢?這是因爲這支特別派遣嚮導部隊本身就具有一定的特殊性的原因。通常被簡稱爲“特派”的這個部門,形式上雖然隸屬於11區統治軍管轄,但事實上從他“特別派遣”這個名字就可以知道它其實是直屬本國的部隊。在本國高層中擁有比柯內莉婭更高權利的某人不但認同了特派與朱雀的存在,甚至不允許皇女以自己的意志掌控這支特派部隊。而柯內莉婭對此相當不滿。
所以,柯內莉婭對於這裡的特別派遣嚮導技術部很難有好的臉色。
雖然 並沒有給予冷遇或迫害之類,但也絕對不會將他們當作“自己的軍隊”來對待。只需要呆在軍隊裡就好,而自己絕不會予以重用——這就是柯內莉婭一直貫徹的態度。
“倘若不遭到直接襲擊的話我們是不可能有出戰機會的。雖然很想獲得Lancelot的戰鬥數據,但現在卻無法行動……簡單來說,這樣一來的話就毫無意義了。”
“所以說嘛~我們纔不用管它什麼有沒有意義之類的。照你說的話,我們不是也有可能遭到直接襲擊的嗎?難道我們就不能給他們基地製造點小混亂嗎?”
“但是……朱雀君還要上學啊……”
“啊哈哈哈。什麼嘛~原來重點在這啊。吶~塞西爾,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比起軍人你更適合做保育師啊?”
“……難道我說真心話不好嗎?”
“啊,不,不是,這個嘛……”
而開始飄蕩在兩人間的不穩定氣氛似乎並沒有傳到他們的長官那裡。朱雀站在帳篷前眺望着西北方。
明月之下可以看見茂密的灌木叢,漆黑的樹影擋住了大半實現。所以從這裡並不能完全看到************的基地。
也就是說,現在朱雀一行人所待機的地方並不是前線。與其說是前線倒不如說是遙遠的後方。而柯內莉婭所率領的不列顛Knightmare部隊正向着面前樹林的深處行進。
塞西爾也說過,無論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所以也有可能會給這邊下達出擊命令。
但即使保持現狀也不錯——朱雀認爲。
當然他絕不是因爲對手同爲日本人,而爲不用與他們直接作戰感到慶幸。非常遺憾,在他立志成爲不列顛軍隊的一員的時候起,就早已經把這種感傷拋諸腦後了。所以,無論對手是不是日本人,只要他們膽敢傷害任何一個生活在和平之中的平民或者膽敢不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挑起混亂的話,就是朱雀的敵人。
只是,與考慮這種事情相反的是,朱雀很在意剛纔羅伊德的話。
如他所說,此次作戰的確有很多難以理解的地方。
而且莫名其妙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究竟是什麼呢?
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也許還是保持現在的待機狀態比較好。
事實上,軍隊裡還有其他人與朱雀有同樣的感覺。
那個名爲安德烈·達爾頓,僅位於11區總督柯內莉婭之下身爲副將的男人。
達爾頓對於此次作戰當然要比朱雀瞭解的多。
簡而言之,本次作戰的目的並非僅僅是擊潰************的基地而已。正如羅伊德所說,如果能以**襲擊************的村落就更好了。
之所以沒有這麼做,當然因爲還有其他的目的。
“……報告總督,分派的Gloucester機已經到達指定位置,隨時可以行動。”
所謂的Gloucester,是不列顛軍現今配備的主力第五代Knightmare·Sutherland的改良機。比起Sutherland它是更着重於Knightmare接近戰的機體,而在格鬥戰方面則裝備了無賴型引以爲豪的發射裝置。總督柯內莉婭的親衛隊基本都由Gloucester構成,他們紫色的機體,正是屬於不列顛的女戰神——柯內莉婭的標誌。
“……我知道了。讓他們在原地待命。之後我將會給他們突襲的信號。”
Sutherland的通訊機裡傳出了柯內莉婭的迴應。
“從情報來看,Knightmare也出動了。我認爲他們已經傾巢而出,所以請將指揮地下突襲的任務交給我。”
“——我知道了。”
通信本應到此爲止了,不過這裡的兩人可是無數次奔赴同一個戰場的君臣。
達爾頓剛想關閉自己操縱的Gloucester的內部通信,卻忽然響起了柯內莉婭那不合時宜的華麗笑聲。
“你好像還有什麼緊急報告啊,達爾頓。”
一瞬間,達爾頓膛目結舌,隨後浮現出略微帶些羞澀的笑意。
“公主殿下,太過了解部下內心這種事,與其說是美德還不如說是缺點來的貼切。能夠不讓臣下感到疲憊的君主才能夠稱爲明君啊。”
“迫於壓力而不敢進言的部下多得是,與其這樣還不如大膽開口說出自己想法比較好。”
“是!”
達爾頓嚴肅了神情。
“總督大人,之前的情報看來,這個團伙難道不是與ZERO一夥有所聯繫嗎?爲什麼他們的行動主張之類卻如此截然不同?”
“這個我知道。說起來的話,ZERO是個相當會迎合民心的傢伙呢。不過,他們與這個集團所謂的聯繫卻並非是指同盟關係。”
“難道剛好相反是對立關係?”
“會這麼想也是很自然的。以基爾福特帶回的情報來看。這個團伙的確是在追查ZERO的行蹤。而且,上次在河口湖畔被ZERO所殺的************中,似乎也有該團伙的成員。所以恐怕他們非但不願意聯合一致,反倒想兵戎相見呢。”
但是——
“雖然如此,不過他們也不知道ZERO現在究竟藏身何處吧。”
“ZERO應該還活着。只是在同樣的搜索下,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卻不一定有那些傢伙多。不管怎麼說,他們總算是和ZERO同樣站在反對不列顛的立場上,所以極有可能握有我們所不知道的情報。”
“不過他們可不會老老實實的告訴我們的。”
“正因爲如此,所以對於他們的主要成員要儘量生擒——原本我是完全沒打算執行把這幫傢伙送上司法程序的呢。以個人的興趣來說,我更喜歡用藥物讓他們乖乖的自白。”
柯內莉婭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了。瞬間就連達爾頓也感到一絲寒意。這也是皇女之所以被敵對者恐懼的稱之爲魔女的原因。只要與殲滅敵人有關她就決不妥協。言出必行。也正因爲如此她纔能有今天這般光輝的戰績。
——不過,在某些時候或場合,這也可能成爲她的弱點。
作爲經驗豐富的軍人,達爾頓在這樣思考着的時候,柯內莉婭已經轉向了下一個話題。
“總而言之,ZERO的事暫時且放在一邊,首先要將這幫傢伙收拾了。真是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給我一次搞定他們!達爾頓!”
“請交給我吧!”
——還是沒能讓她明白啊……
帶着淡淡的憂愁與至今縈繞心中的討厭的預感,達爾頓再次以他渾厚的聲音立下了誓約。
而後,達爾頓與朱雀的預感不幸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