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風雨交加。
她知道,白沐衣還守在外面。
打開衣櫃,她愣住了,衣櫃裡滿滿的都是衣服,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有薄有厚,星眸看向窗外高大的身影,鼻子莫名酸澀,白沐衣曾經對着蕭墨離說過,說他如何迷戀自己的妹妹霓裳,她卻不知道,他的愛,竟如此至深。
緩緩褪下衣衫,心跳加速。
窗外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她長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地上,腦海裡回想着白沐衣肩頭的一抹紅,那該是一顆紅痣。
難道三哥就是姨娘要找的人?
寰轅真正的太子?!蕭成皋的親兒子!
不由一陣心緒煩亂,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姨娘真相。
一夜風雨,他守在門外,內心煎熬。
她呆坐屋內,心緒煩亂。
風停雨住,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霓裳,我們該回去了。”白沐衣站在門外,輕聲說。
門打開,她依舊是昨夜的溼衣,白沐衣愣住:“那些衣服都不喜歡嗎?”
緩緩搖頭,淚落下,卻不能讓他看見:“三少爺的衣服都是給霓裳準備的,而我現在雖然是白霓裳,也是蕭墨離。”
她的話他聽不懂。
無需聽懂,她只想就此離開,再也不和白家任何人有所糾纏。
卻是妄想。
纔回到浮翠樓,紅蟬急忙迎了過來,邊使眼色邊說:“昨天風雨這麼大,小姐一定要去給夫人守靈,這又是何苦來的。”
看着紅蟬擠眉弄眼,星眸看向臥室。
南宮世修臉色鐵青,站在珠簾下,黑眸死死盯着她。
“昨夜,你究竟在什麼地方?!”南宮世修緊緊抓住她的皓腕。
紅蟬見狀,忙分辨:“太子,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昨夜,太子妃給夫人守靈。”
“守靈會守到溼了衣衫嗎?”
她凝視南宮世修的俊臉,輕聲吩咐紅蟬:“紅蟬,你先下去,我和太子有事要說。”
紅蟬擔心的回了一聲是,掩上房門,在屋外團團亂轉。
這裡不是太子府,她不知道該去找誰來幫太子妃解圍。
紅蟬伏在門窗上,側耳細聽,屋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愈加擔心,卻無計可施。
屋內,解釋完昨夜的一切之後,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南宮世修俊臉凝重,瞧着她:“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若不如此,我只能是側妃。”
沉吟半晌,南宮世修還是緩緩搖頭:“你明知道我的心裡只有你,又何必和白雲霓爭這個位子?”
“不是我要爭什麼名分,太子爺可曾想過,爲什麼皇上至今不願太子主理朝政?爲什麼一定要讓景王回京?”星眸清亮,凝視南宮世修。
他自然明白,在父皇的心裡,終究更偏向皇太孫南宮楚喬。
只是他不明白,這和太子妃有什麼關係。
看出他的疑惑,她輕聲:“若我是正妃,則白昶就會有所顧忌,朝堂之上,必然會維護太子爺,若白雲霓是正妃,白昶一定會千方百計,讓太子坐不成這個太子。”
他還是不明白。
“難道太子忘記了白昶最近的所爲嗎?你不覺得他太不正常了嗎?一心想要坐上國丈的位子,挾天子令百官的白昶爲什麼突然反對白雲霓嫁給太子爺了呢?”
這一點他也想過,只是他原本就不喜歡白雲霓,更何況白雲霓實際上是父皇的女人,他就更加不想染指。
“你是說白昶想要另擇新主?”
“他已經找到了。”
“南宮楚喬?”
她微微頷首。
“可是你想過嗎?父皇堅決不同意我納你爲妃,當初金鑾殿上李代桃僵,他雖然恕你無罪,卻是在我答應絕對不會與你洞房的情況下同意的。”濃眉微皺,他實在不明白父皇爲什麼如此反對他和霓裳在一起。
她卻以爲是南宮狄恨她,恨她是蕭雪晴和鳳卿塵的女兒。
一國的君王,怎麼會讓自己的兒子娶仇人的女兒?況且這個兒子將來還要繼承帝位。
只是她沒有告訴南宮世修這個秘密,因爲她就是有辦法讓南宮狄同意。
“太子,小姐,相爺來請小姐去靈堂陪客。”紅蟬忽然在外敲門。
躬身:“太子若信得過霓裳,請答應霓裳所請。”
南宮世修輕嘆:“苦了你了。”
“霓裳不苦。”星眸低垂,一萬個對不起哽在喉嚨,化成蒼白的四個字。
紅蟬竟破門而入,見二人執手相握,忙跪下:“奴婢死罪,奴婢死罪,奴婢是見小姐,”
“好了,起來吧。”她呵責地瞪了紅蟬一眼,自然知道這個丫頭的良苦用心。
南宮世修何等聰明,自然也看出了紅蟬的擔心,不由笑了:“既然是丞相叫你,快去吧。”
送走南宮世修,紅蟬拍怕心口:“嚇死奴婢了。”
“好了,這下你該放心了,我好好地站在這兒呢。”她擁住紅蟬,這個體己的丫頭。
“小姐。”紅蟬眼珠轉動,心說小姐這是怎麼了?
“幫我更衣吧。”她恢復常態。
依舊是一身素衣,身爲太子側妃,她不能爲白夫人穿孝,正好合了她的心意。
娘尚在人間,她現在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和娘見上一面。
靈堂內,白雲霓卻不管不顧,一身縞素跪在靈堂前哀哀痛哭。
走進靈堂,紅蟬代她上過香燭,白雲霓斜睨她,冷笑:“你不是以白霓裳自居嗎?難道你就這樣沒有良心,讓一個丫頭替你祭拜自己的娘嗎?!”
此時,天近中午,白昶和白慕之兄弟都在外張羅出殯的事情,靈堂內只有白雲霓,她和紅蟬三個人。
粉面淺笑,俯身,湊近白雲霓的耳朵,壓低聲音:“紅蟬祭拜她已經擡高了她的身份,她配我親自拜祭嗎?”
白雲霓瘋了一樣扯住她的鬢髮:“你這個賤人,敢再說一個字試試?!”
宮裡的賞賜剛好下來,玉總管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看見白雲霓撒野。
玉總管一個眼神,小太監忙上去拖開白雲霓,白雲霓還不罷休,口中怒罵不止,她跪趴在地,帶着哭音:“見過玉公公。”
玉總管忙還禮不迭:“折煞老奴了,太子妃請起。”
白慕之進來,掃見雲霓的樣子,緊縮雙眉:“又怎麼了?今天是娘出殯的日子,你不是答應我不鬧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