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白夫人忽然覺得刺骨寒冷,睜開眼睛,驀然發現牀前站在一個白衣的女子,長長的黑髮遮住女子的面孔。
白夫人驚恐至極,結結巴巴問:“你,你,你是什麼人?”
“夫人不認識我了嗎?我卻記得夫人!”她撩開面前的黑髮,露出一張慘白的臉龐。
忽然,長長的舌頭垂下:“我是霓裳啊。”
白夫人啊呀一聲昏了過去。
“什麼人?!”
巡夜的家丁聞聲趕來,她身形飄搖,在家丁面前一晃而過。
白夫人死了,被霓裳嚇死了。
白昶才走出密室,就得到消息,看去面色驚恐,瞪大眼睛的夫人,白昶真的相信了綠翹的話,她真的是白霓裳,霓裳沒有死。
他只是不明白,白霓裳怎麼能逃過一劫?
清晨,太子府中,她對着菱花鏡細細妝扮,門外響起急急地腳步聲,她知道白雲霓來了。
門譁一聲被推開:“你!你爲什麼要殺死我娘?!”
粉面無辜,星眸自憐,怔怔的盯着白雲霓:“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只是,好端端的爲什麼要咒娘死呢?”
白雲霓見狀,氣急,伸手就要打,被她一把攥住,星眸冷厲,壓低聲音:“白雲霓,我不是以前的白霓裳,這裡也不是丞相府,以後,你休想動我一根毫毛!”
甩開白雲霓,她的目光掃過紗窗,修長的身影倒映在紗窗上。
星眸轉動,楚楚可憐地凝視白雲霓:“你娘死了不是更好嗎?”
她的話徹底激怒了白雲霓,白雲霓瘋了一樣撲過去,這一次,她竟不躲也不反抗,嘴裡哀哀求告:“姐姐,姐姐就是要責罰妹妹,也該讓妹妹知道爲什麼啊?”
白雲霓只顧抓住她的髮鬢廝打,全沒有注意身後的腳步聲,南宮世修疾步上前,拖走白雲霓,扔在門口:“你瘋了嗎?這裡是太子府,不是你的丞相府,也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青美人已經扶起她,捧着她的臉,驚呼:“太子妃好狠的手,這是要活活打死側妃姐姐嗎?”
她只是掩面而泣,一字也沒有。
白雲霓直勾勾瞪着她,恨得牙齒咯咯之響。
綾羅跪趴進來,哭道:“回稟太子,我家夫人昨夜沒了。”
南宮世修不由一愣,黑眸落在她身上,她立刻站起來,盯着綾羅:“你說什麼?我娘怎麼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白霓裳,白夫人自然是她娘。
一聲娘再次激怒了白雲霓,她跳起來撲向霓裳:“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娘!”
她則轉身跪在南宮世修腳下,泣道:“太子,此次妾身之所以能夠留在王爺身邊,多虧丞相認下我這個女兒,白夫人對霓裳多有照顧,如今夫人沒了,做女兒的自然該回府弔唁。”
“我不許你去見我娘,白霓裳,我知道你就是白霓裳,你是回來索命的,有本事你衝我來啊,爲什麼?爲什麼要害我娘?!”若不是兩個丫頭緊緊抱住白雲霓,只怕她會生吃了霓裳。
南宮世修皺皺眉,正要說話,冉澤站在門外:“回稟太子,丞相府白夫人沒了,來人正在前廳,等着給兩位太子妃磕頭呢。”
白雲霓哭暈過去,綾羅上前伺候。
南宮世修微皺雙目,掃了她一眼:“你先收拾一下,少時我和你一起回去。”
他抱起地上昏迷的白雲霓。
“是,”她躬身相送。
冷厲的眸子掠過白雲霓的臉龐。
紅蟬站在她身後,低聲說:“小姐真的要去丞相府嗎?奴婢擔心丞相府的人不會放過小姐的。”
她冷笑一聲:“若是怕了他們,我回來何益?更衣。”
“是。”紅蟬邊伺候她換上一身素衣,不無擔心。
“綠翹呢?讓她和我一起去,你留在太子府中。”她知道綠翹是埋在自己身邊的雷,卻堅持要帶她在身邊。
紅蟬立刻反對,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不,奴婢一定要守着小姐,綠翹能夠出賣小姐一次,奴婢不放心。”
“紅蟬,聽話,我已經沒有了奶孃,也沒有了綠翹,不能再沒有你了。”笑卻太過傷悲,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麼滋味,她最在乎的人竟然背叛了她。
紅蟬搖搖頭,雙膝跪下:“奴婢知道小姐的好意,也知道此去丞相府九死一生,萬分兇險,也就是因爲此,奴婢才更要留在小姐的身邊,奴婢已經沒有了墨離小姐,更不能失去小姐您了。”
擁紅蟬在懷:“好妹妹......”
門外,綠翹一身青色的衣裙走進來,跪在地上:“回稟太子側妃,王爺請側妃前廳相見。”
轉身,面對菱花鏡,透過鏡子,看着身後的綠翹:“白夫人昨晚上沒了,你知道嗎?”
“奴婢才聽說了。”
“既然如此,咱們少不得要在相府逗留幾日,你去收拾些衣服和用具吧。”
綠翹叩首:“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綠翹,”綠翹才走到門口,她起身,叫住她,綠翹回頭,疑惑地看着她:“小姐還有什麼吩咐嗎?”
停了半晌,她輕聲問:“綠翹,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事嗎?”
綠翹不解的搖搖頭:“小姐怎麼了?”
垂首淺笑,緩緩坐下:“沒有什麼,你去準備吧,記住,你和紅蟬的被褥用度也是咱們太子府的,丞相府畢竟不潔淨。”
“是,奴婢知道了。”
淚緩緩落下。
丞相府牌樓前,文官下轎,武將下馬,是南宮狄給的殊榮。
太子府原本不必遵守這份殊榮,然而,南宮世修還是吩咐落轎。
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團龍暗紋的長衫,腰間玉帶,寶石耀眼,越發襯托的他青頭白臉的英俊瀟灑。
轎子微傾,她低頭躬身,下了轎子。
他呆愣愣的瞧着她,俗話說要想俏一身孝,她的皮膚本就白皙,如今一襲白衣,黑髮隨便綰了一個髮髻,烏黑油亮的髮絲不加裝飾,幾乎透明的肌膚不着鉛華,卻有一種天然去雕飾的自然美麗。
“王爺。”她伸出小手,落在大手中。
白雲霓邊哭邊跑着越過他倆,直奔丞相府大門口。
濃眉微皺,作爲太子府的太子妃,白雲霓此舉無疑犯了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