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他所料,不過才走了一天,軍容再度渙散,葉飛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照這樣子走下去,蕭成皋早就過了渭河水了。”
濃眉微皺,他知道急也沒用,黑眸落在不遠處的紅嬋和綠翹身上,暗想,若是霓裳在會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身影疊加,直到綠翹手捧解暑湯走過來:“王爺請用。”
驀然驚醒,才發現對於霓裳的愛,遠比自己想象中深刻。
輕輕哦了一聲,一飲而盡。
“寶一對、一心敬、哥倆好、三三元、四季財、五魁首、六六順、巧七個、八仙到、九長久、滿堂彩......你輸了,哈哈哈,喝酒喝酒!”
“快喝快喝,哈哈哈.......”
身後傳來一陣嬉笑聲,濃眉微皺,黑眸暗沉,落在敞胸露懷的壯漢身上,葉飛早已經按捺不住,拔腳欲過去,被他一把抓住,衝着壯漢努努嘴:“難道你不認識他嗎?”
“不就是安國侯的兒子嗎?”葉飛不忿,安國侯有什麼本事,不過就是生了個好女兒,哄的聖上開心,一開口就封了侯爺,還是什麼安國侯。
“他可是國舅爺。”
“哼,世修,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你會怕這個國舅爺嗎?”葉飛看向他。
俊面淡淡一笑,黑眸眨動,他心情似乎很好,葉飛倒是有點懵了:“你什麼意思?快說。”
“這個人給我留着,我有用。”南宮世修也不多言,將照雪玉獅子牽到河邊,洗澡飲水。
一個時辰後,葉飛沉着臉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河邊,一言不發。
“喲,這是誰惹了我們葉將軍?”他精神抖擻,在葉飛身邊坐下。
葉飛猛然側頭,盯着他,半晌問:“你真的打算讓那個國舅爺就這樣鬧下去?我看出來了,這分明就是白昶那個老東西暗中給你使絆子,一定要安排他跟着。”
“稍安勿躁。”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有辦法了是不是?別藏着掖着了,快告訴我,你打算怎麼辦?”
見葉飛着急的樣子,他附在葉飛耳邊嘀咕了幾句,葉飛頻頻點頭,在他胸口擂了一拳:“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他故意瞪起眼睛:“反了你了,敢打我?!”
葉飛單膝跪地,眨巴眨巴眼睛:“奴才不敢。”
南宮世修站起來,在葉飛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少來了,滾。”
兩個人名爲主僕,對於南宮世修而言,冉澤和葉飛如同他的左右手一般,已經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葉飛吐吐舌頭:“我就等着瞧好戲了。”話音未落,人已經飄上了枝頭。
“哎,你幹什麼去?”他無奈地翻翻白眼。
仰頭,看時間不早了,往軍營走去。
早有侍從迎了過來,接過馬繮繩:“王爺。”侍從低聲,眼睛不由自主溜向划拳的國舅爺婁元。
南宮世修似乎沒有看見正在擲骰子的婁元,朗聲吩咐:“傳令下去,安營紮寨,天氣太熱,休息一天。”
侍從詫異地看着他。
婁元聽見他的聲音,大聲笑着:“王爺英明,早就該歇息歇息了,這兩天把兄弟們累壞了,這鬼天氣,太******熱,是不是啊,兄弟們。”
“是。”
“就是,太******熱了,不要說行軍,就是躺在那兒,老子都是一身臭汗。”
“是啊”
“......”
隨聲附和,此起彼伏,黑眸掠過,他已經記住了這些人的樣子。
看似漫不經心,緩步:“那就好好休息一晚上。”
“王爺賞個臉,陪兄弟們玩兒會?”婁元賴兮兮的衝他一笑。
他還以一笑,黑眸沉鬱:“不早了,我和葉將軍還有軍情要聊,你們盡興。”
身後,留下婁元不屑的狂笑。
晚飯過後,他傳下將令:“明日寅時點卯,遲到者按軍法處置!”
一夜無話,輾轉無眠,丑時才過,他就到了中軍帳,驚訝地看看身邊的親隨侍衛:“青雲,你們怎麼在這兒?”
“王爺,我等怕誤了王爺升帳,所以早早等候在此。”南青雲躬身,不過十八歲的孩子,卻是英氣勃勃,他滿意地點點頭。
坐在帥案,側身翻着那本發黃的兵書戰策,坐等寅時。
他料定,婁元一定不會出現。
果然,寅時鐘響,婁元沒有到,昨夜聚在一起喝酒賭博的一百多號百夫長也沒有到。
南青雲終究年輕,沉不住氣,躬身抱拳:“王爺,軍法不是兒戲,請王爺傳下將令,末將願擒婁元來此。”
他示意青雲坐下:“稍安勿躁。”
黑眸落在一旁的傳令官身上:“去樓將軍的帳下,請將軍即刻過來,我這裡候他三通鼓響,鼓聲落,若人不到,軍法處置!”
“是!”傳令官轉身下去。
三通鼓的時間剛好是一炷香的時間。
香菸嫋嫋,大帳內寂靜無聲,衆人的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中軍帳的門口。
一聲鼓響罷,衆人看向燃燒了三分之一的香,大帳外依舊安靜無聲。
他淡然翻着書頁,好像已經忘記了傳下的軍令。
而此時此刻,百十號人擠在婁元的大帳,耳聽第二通鼓聲響起落下,終究有人沉不住氣了,躬身上前,滿臉的媚笑:“將軍,喝水,鼓響兩遍,南宮世修給足了將軍面子,昨兒個鬧成那樣子,他連個屁也不敢放,以卑職看,見好就收吧。”
婁元眯着兩隻小眼睛,斜睨那人:“你什麼意思?”
“卑職能有什麼意思?將軍喝水喝水。”那人諂笑着將茶盞高舉過頭頂。
婁元站起,一腳踢在那人的膝蓋窩:“你以爲本將軍不知道你心裡的小算盤嗎?你是不是見南宮世修是個王爺,就想去巴結討好,去啊,老子不攔着你,你們也別攔着他!”
“這樣的牆頭草,誰會攔着啊。”一個人上前再踢了他一腳。
那人跪在地上嘻嘻笑了:“小人可不是什麼牆頭草,小人只是奉了家主之命,怕將軍受了苦,家主責怪罷了,大羲朝誰不知道南宮世修血統不正,連皇上都不待見他。”
“哈哈,看你小子會說的,爬起來吧。”
婁元叼着菸袋,斜着小眼兒:“你們知道什麼叫法不責衆吧?我料定南宮世修也不敢將我們這些人怎麼樣。”
中軍帳內,一炷香燃盡最後一點,長長一截香灰坍塌,衆人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目光齊刷刷落在看書的南宮世修臉上。
中軍帳內一片死寂,第三通鼓聲響起,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