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研研用靈覺門的技巧讓自己迅速鎮定下來:“無足輕重?是在說我們嗎?”
“他是誰?”馬瑜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
只見畫面中的男人對着攝像頭笑了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馬瑜奔出監控室,走到男人當時坐的電腦前,查看起男人當時修改的部分。
安研研問:“怎麼了?”
馬瑜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動:“不僅僅是記憶,他還設了一個暗門。這和我在施塘月腦中看到的暗門很像,是丹青宮的手法。”
安研研看到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對話框,上面寫着“請輸入口令”。
“有辦法破解嗎?”
“應該有吧......”馬瑜想了一會兒,又從不知道哪裡摸出另一個U盤,從裡面拷出了一些程序,然後飛快地運算起來。
運算了好一會兒,顯示出了四個字:“命懸丹青。”
馬瑜把這四個字輸進對話框,然後顯示出一個文件夾,創建時間是半個月前,修改時間就是剛纔。
“果然.......是這段時間邵亦妃在我們公寓裡全部的記憶,只要說出這個口令就能自由查看她的記憶了。”
李泰然問:“是不是在現實中,只要對她說出這四個字,她就會將這段時間內看到的和盤突出?”
馬瑜面色沉重地點點頭。
“好啦,”安研研拍拍馬瑜的肩膀,“既然事情是怎麼回事我們都知道了,那麼現在只要消除這段口令就行了吧?”
馬瑜低聲說:“我在龍組中找到四個丹青宮的間諜,其中職位最高的就是施塘月。這四個人腦中設定的程序都是‘如果遇到較爲重要的事情,偷偷地把內容以郵件形式發到某個郵箱,並且無條件地接受從某個郵箱傳達的命令’,這其中‘較爲重要的事情’就包括髮現了新的出生在2019年到2022年之間的女性異能者。”
安研研和李泰然都不說話,靜靜地聽馬瑜說着。
“但是有一點,四人腦中設定這個程序的日期都是在十年以前,換而言之,那個設定的人在這十年中都沒有人對他們的精神做過修改。”
安研研摸摸下巴推測說:“也就是說,這個尋找新的女性異能者的命令是在十年前就下達了的,而女異能者失蹤是從這兩年纔開始的,這也不奇怪,因爲異能者覺醒的時間一般要到十六歲之後,十年之間沒有女異能者的大規模失蹤也很正常。”
馬瑜擡起頭問安研研:“但是我比較奇怪的倒不是這個,而是這十年間,那個強大的精神力者到底去哪了?你懂我的意思嗎,如果他在的話,爲什麼這十年內丹青宮沒有在龍組安插任何新的探子,如果他已經死了,或者不理世事的話,爲什麼要囚禁我呢?”
安研研來回地踱步,邊走邊說:“也許他確實已經死了,或者我們可以這麼估計一下。這個人十年前就死了,但是還有繼承人繼承了他的力量,就比如說,剛纔那個監控錄像裡的男人就是繼承人,而這個繼承人,直到十年後的今天,才重新擁有改變他人潛意識的能力,邵亦妃也許只是作爲一個實驗品。我們剛纔不是聽到了嗎,他說我們只是小角色,無關輕重,可是如果真的無關輕重,爲什麼邵亦妃會出現在這裡呢?除非邵亦妃本人也是無關輕重的。”
“太過分了!”李泰然憤怒地敲着桌子,“居然把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當做實驗品,這樣玩弄人心的傢伙,簡直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他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嗎?他還是人嗎......”
安研研打斷:“好了,那麼沒營養的話就別說了,馬瑜,依你看來,怎麼樣修復邵亦妃的精神?”
“都到了這一層了,要解決這個暗門很容易的。”馬瑜說着,將暗門後面的所有文件全部直接刪除了。
李泰然驚道:“這,你是要刪掉她這半個月來的記憶?”
“當然不是,”馬瑜打開另一個文件夾,“你看,她的記憶不是好好地嗎?剛纔那些是單獨複製在這個文件夾裡的,專門給丹青宮的人查看用的,這樣就不會和以前的記憶混淆了。所以刪掉對我們來說完全沒有損失,然後,在這樣。”說着她關閉了文件夾的修改權限,“看到了嗎,只要不能修改,那麼邵亦妃在將來的日子裡也不會往裡面寫入任何內容,就算丹青宮的人對她說出了口令,也得不到任何內容。”
“這個方法好!”安研研讚許說:“這比直接刪除這個口令要好多了,讓對方得到無效的情報遠遠比讓對方得不到情報要好。”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麼直接刪除這個暗門。”馬瑜說這話的時候絲毫不帶尷尬,“不過,這都不難,我比較糾結的是如何除了邵亦妃的虛假記憶。我們真的要把她的真實記憶換上去嗎?讓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的父母都已經死了,這麼殘忍的事情我可不想做。”
李泰然奇道:“當然要換回去,難道要讓她生活在虛假的記憶之中?”
馬瑜白了他一眼:“如果你看過很多人的記憶,就會明白,記憶、感覺、情緒這些東西,都是不存在什麼‘真假’的,只要存在,只要被記得,被感覺到,那就是真的。”
李泰然知道馬瑜是一個遠遠比他見多識廣的精神大師,她看過無數人的內心世界,這麼富有哲理的言論他根本無從反駁。
安研研問:“可是,如果有一天,她想念她的父母了,然後回到深圳去,還是會發現自己的父母已經死了,還是會傷心難過,與其如此,不如讓她現在就回憶起來,不過,馬瑜,你能不能減少她的悲傷呢?連記憶都能改變的你,改變一下情緒也沒問題吧?”
馬瑜想了想,回答:“遇到這種情況,我一般喜歡打個‘補丁’,我可以讓她以爲自己已經悲傷過了,當然,事實也是如此,我可以給她添加一段這樣的記憶:她曾經哭得死去活來,經過無數次的悲傷的折磨,終於下定決心從痛苦中走出來,因此來到了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這段劇本不長,要添加很容易。”
安研研很稀罕地會心一笑:“你真是個治療人內心的大師。”
馬瑜苦澀地抿了抿嘴:“因爲我也有過這樣痛苦的經歷。”
“?”安研研估計眼前這個女孩看來也有些不願提起的事情吧?不過她不說自己當然也不會去問了。
李泰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再沒輕沒重也不回去刻意揭別人的傷疤。
馬瑜看到兩人沒問,說道:“哦,沒事,其實我更加希望和別人多說說,這樣我才能真正看淡過去......我曾經親手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
馬瑜開始慢悠悠地訴說:“那時候,我的能力才覺醒不久,一開始我對這個能力十分新奇,經常拿來和別人開玩笑,搞惡作劇。可惜有一次,我玩大了......那時候,我的父親天天在外頭工作,常常一干就是一個通宵不回家,也很少關心我的生活和學業。我覺得他對我十分不重視,所以又一次,我就給他僞造了一個我離家出走了的記憶,我只是想讓他知道,如果不重視我,我也會鬧脾氣的......誰知道,父親瘋狂地追了出去,然後,就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說到這裡,馬瑜有些哽咽了,不過她很快就把胸中的悶氣吐了出來:“後來我母親就開始害怕我,她發現很多以往的記憶都是我給她僞造的,雖然那些記憶都無傷大雅,但是在她眼中,我成了一個怪物,她把我送進了醫院,然後我就一直待在醫院裡,直到武能盟的人找上我。”
李泰然舉起大拇指:“你很堅強,能那麼坦然地把這些事情說出來。”
馬瑜擺擺手:“我一直覺得,要想不懼怕世界上任何的傷痛,只有不斷地經歷、重複傷痛,我第一次說這段經歷的時候還會掉眼淚,現在說就沒那麼誇張了,等到再過了幾年,再說的時候也許就能很平淡地面對了。”
接着是一陣沉默,安研研指了指電腦屏幕:“回到邵亦妃的話題吧,馬瑜,有件事我想你幫我看看,不對,是幫康傑看看。”
“什麼?哦,你說的是邵亦妃對他的好感嗎?你還真八卦。”
安研研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有一點我們還是確認一下比較好,那個男人能不能人爲地幫別人植入愛情。”
馬瑜笑笑,指指屏幕:“你看,這個文件。”
安李兩人聞聲看去。
“這是她對那個叫做康傑的感情,程度大概勉能算是愛情吧,你們看看創建人和所有人。”馬瑜在屏幕上點了點,“都是邵亦妃本人。”
“這意味着這段感情是真的,不是那個精神力者的安排咯?”李泰然問。
馬瑜狡黠地笑道:“恐怕讓你失望了,你看這裡,那個精神力者在邵亦妃的腦海中安插的一段劇本:愛上那個救她的人,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救’是什麼意思,但是應該指的就是康傑吧?”
安研研點頭:“果然,如果連那段英雄救美的劇本都是事先寫好的,那麼就能說明那兩個小混混爲什麼會覺得沒有人指示他們了,因爲他們的記憶也被修改了。”
李泰然驚道:“等等,研研姐,這你也能相信嗎?你相信連感情都能仿造嗎?”
“你不相信我嗎?”馬瑜眯着眼緊緊盯着李泰然。
李泰然連連否定:“不,不是,我只是不敢相信,你明明說那是愛情啊,可是愛情難道不應該是發自內心的嗎?難道愛情也可以像修改電腦數據一樣用異能修改出來?”
“哪需要異能那麼高級的本事?”安研研譏笑着說,“東方不敗愛上楊蓮亭,不過是因爲練了半門的八脈輪經而已。”
馬瑜不再理會李泰然無聊的問題,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邵亦妃的記憶上:“你們稍等,等我輸入完這段記憶,我們就能出去了。”
李泰然很鬱悶地坐到一邊,他實在無法理解,難道這兩個女人對於這種反人性的事實就可以安然接受嗎?她們難道絲毫不在意人與人之間感情的本質居然就像電腦文件一樣只是一串數據?女人應該比男人更重視感情吧?還是......李泰然轉頭看向兩個女人:這兩個人都算不上女人?
李泰然自顧自鬱悶了一下,就聽到馬瑜的叫聲:“好啦,大功告成了,我們回去吧!”
三人走出機房,就進入了一片漆黑的空間,馬瑜打了一個響指,兩人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好像重力突然間紊亂了,突然他們似乎看到了一個密閉的空間,裡面站着正在體悟刀法的谷裂,馬瑜伸出手招呼了他一聲,只見他露出不捨的神色,最終還是握住了馬瑜的手,下一刻,他們感覺所有的視線都消失了,等到重力回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牀上。
“你們醒了?”
睜開眼,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康傑和駱冰鴻。
安研研李泰然和馬瑜三人一醒來,似乎馬上想到了什麼,緊張地看着躺在一旁的邵亦妃,他們有些擔心邵亦妃恢復記憶之後的反應,人心是極其複雜的,馬瑜也不敢保證自己添加的那一段“補丁”真的能起到理想的效果。
駱冰鴻康傑等人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是看到馬瑜他們的表情挺凝重的,也一起盯着邵亦妃。
在衆人的關注中,邵亦妃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