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望臣緩緩推開門,進入其中,正看到兩個人正在上下着象棋。
其中一個就是鸞雪,另一個是一個人中年男人。
一副妹紙和怪蜀黍在下象棋的詭異場景。
兩人顯然都注意到了朱望臣,但是怪蜀黍沒有理他,鸞雪倒是蹦起來衝到朱望臣面前,熱情地說道:“你來啦?上次真是對不起,沒有傷到你吧?”
沒傷到?你在做夢嗎?朱望臣很客氣地說:“沒多重的傷,只不過從這裡劃到了這裡而已。”說着指指自己的肩膀,又指指自己的腰。
鸞雪露出一副很不好意思地樣子說:“那真是抱歉了,我下次一定不敢了。”
朱望臣很奇怪,鸞雪怎麼突然對他露出這麼一副小女生的表情:有陰謀!
怪蜀黍大聲叫道:“鸞雪!就算是朱天部的傳人來了,你也要和我下完這盤棋才行!”
鸞雪打了個哈哈:“沒關係的嘛,你看,朱大哥都來了,幹正事要緊吧!”
朱望臣滿頭冷汗:朱大哥?自己啥時候變成她大哥了?他記得上一次他見到鸞雪的時候,鸞雪還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而且,就算關係真的近了,他年齡也應該比鸞雪小吧?
怪蜀黍搖頭:“不行,下棋就是一件正事,快過來。”
鸞雪露出一副苦逼的表情,回頭冷冷地了一眼朱望臣。
朱望臣恍然,原來和這個怪蜀黍下棋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嗎?
看到怪蜀黍投入的表情,朱望臣實在不敢上前打擾,於是就找了個角落坐下,自顧自上起了網。
“哈哈哈!!!!”突然怪蜀黍發出一陣尖嘯,“我又贏了!!!”說完把棋盤一掀,幾枚象棋子就像暗器一樣從棋盤上發射出去,其中一枚徑直射向朱望臣。
下一刻,棋刀相碰,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朱望臣這才意識到,那顆象棋子居然不是木製的,而是用極其堅硬的合金材料製作的。
收回短刀,朱望臣暗暗甩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臂,這顆旗子的力道十分大。
鸞雪吐槽說:“鈞天部的傳人一代比一代粗魯,據說第一代鈞天部主鈞啼走得是紳士路線,是一個彬彬有禮的翩翩佳公子,手法也已巧妙見長,怎麼到了這一代都墮落成炮管大叔了?”
怪蜀黍不理她,還依然沉浸在贏了棋的喜悅中。
“妄勝者難再勝,不過贏了一局就這麼高興,看來你的棋術已經走到頭了。”朱望臣冷冷地說。
怪蜀黍的笑聲戛然而止,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砰!”又是一聲巨響,怪蜀黍手中捏着一枚“馬”,那是之前下棋時被吃掉的,而與之相對的是朱望臣手中的短刀。
怪蜀黍點點頭,玩味地說:“不錯啊,本屆的朱天部傳人功力不弱啊。聽說你前兩天剛受過重傷,我不會乘人之危,就用這一枚馬和你玩玩吧。”
很強!朱望臣皺眉暗暗估計了一下對方的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如果自己沒有傷、再把新創出的內功練成的話也許還能一戰,但是現在是沒有勝算的。
朱望臣首先收回刀:“我今天不是來打架的,如果你們叫我來只是爲了試試我的武功,那我還是走吧。”
怪蜀黍把棋子放回棋盤上:“好,既然你不想,那我也不勉強。”
鸞雪說:“這個怪蜀黍叫做鈞桓,我的名字你應該知道了,叫做鸞雪。”
鈞桓對鸞雪叫他“怪蜀黍”這件事完全沒有反應,看來是默認了自己怪蜀黍的身份。
朱望臣點點頭:“你們都是那個什麼部主嗎?”
鸞雪問他:“你真的想知道?”
朱望臣反問:“如果我不想知道,那麼你們會把我怎麼樣呢?”
鸞雪拍拍他的肩膀:“真是聰明的小弟弟,我這麼說吧,我們當然是很誠懇地希望你能加入我們,不過你願不願意那就是你的事了。如果你願意,那麼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你不願意,我們會綁走你。”
朱望臣:“綁我去哪?”
“你先回答我,你願意加入我們嗎?”鸞雪說。
朱望臣:“不管我願不願意加入你們,我都願意跟你們走,你可以當做是我回答不願意後你把我綁走的,也可以當做是我回答願意了你把我帶走的。”
鸞雪明白了朱望臣的意思:“是啊,看起來不管你回答什麼,反正最後都需要跟我們走的。”
“對,我們可以邊走邊說。”朱望臣點頭。
鸞雪突然伸出手指在朱望臣身上點了兩下。
朱望臣面色不改,鸞雪封住了他的穴道,不過只是讓他難以動氣,活動還是沒有問題的。他並不介意被鸞雪殺死,今天來就是想要知道“朱天部”到底是什麼東西,來之前就做好了不能活着回去的打算。
朱望臣自幼習武,在他十七歲那年,參加了一屆網上小範圍內舉行的“網絡智力對抗賽”,由於一直在思考其中一個問題,在一次練功中走火入魔。他父親爲了救他,用全部的功力幫他調息,最後力盡人亡,父親死後,母親也跟着去了。
朱望臣一夜間成了孤兒,從那天起,他就得過且過,毫無目的地生活。
但是人死不能復生——也許只有在《神的眼睛》的幻境中,他才能在父母的幻象前得到幸福和滿足吧。如果那時候不是方炳濤掀開了自己的被子,也許自己真的會無限地沉浸在其中。
就像每個悲傷都伴隨着憎恨一樣,朱望臣也恨,他不知道恨什麼,想來想去,罪魁禍首就是那個父親口中的“朱天部”。
其實當時父親是不用死的,他只要幫自己散盡功力,最多從此往後自己不再習武罷了,那也沒什麼,可是爲了挽救自己的修爲,父親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朱望臣明白,那是爲了所謂的“傳承”,爲了讓自己等到那個稱自己爲“朱天部傳人”的人出現,或者是把功力傳給自己的兒子。
之後的兩年,朱望臣一直過着平靜的生活,他不知道這個所謂“朱天部”在哪裡,是做什麼的,更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它出現在自己面前,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它?仇視?歸屬感?還是隻是想一探究竟?
所以後來龍組對他發出了邀請之後,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他要進入龍組,只有進入龍組,才能查到這個“朱天部”到底是什麼東西。
如果不是還有這一段“仇恨”,或者說是“好奇”,自己當時就直接死在鸞雪的劍下了。
所以,爲了瞭解這個令他“魂牽夢縈”的“朱天部”,他不介意拿生命冒險。
鸞雪朱望臣鈞桓三人上了車,鈞桓坐在駕駛座上,鸞雪和朱望臣則坐在後座。
“朱天部,起源於宋朝的靈鷲宮,是當時靈鷲宮中的九天九部之一。”鸞雪坐在車上,淡淡地說,“九天九部,其實就是靈鷲宮的九個下屬單位,沒有什麼特別的,九大部主的武功和地位都是一脈單傳,用自己領帶的部名作爲自己的姓氏,而名字可以自己取,也可以由宗主取。”
朱望臣心想果然,他第一次聽到“朱天部”這三個字的時候就覺得這個“朱”和自己的姓有關,“所以,你們倆就是鸞天部和鈞天部的部主咯?”
“是的,”鸞雪點頭,“九大部主名義上都是宗主的徒弟,所以可以認爲彼此之間都是同門,學的內功也都一樣,你知道的,叫做《九易神功》。你的《九易神功》是你的師父傳你的吧?”
朱望臣搖搖頭:“是我的父親穿我的。”
“啊,你父親叫什麼?”
“朱守臣。”
鸞雪:“不對咧,各部部主名字都是兩個字的,看來這不是真名啊,要麼就是你爺爺纔是當時的部主。”
朱望臣問:“當時?什麼意思?”
鸞雪:“啊,大概在二十幾年前,靈鷲宮曾經暫時解散過一次,十幾年前才慢慢重建起來,還改了名字。但是重建的過程中,很多人還是下落不明,就像你們朱天部一脈,還有,昊天部主的傳人也是幾年前才找到的,不過已經是個老頭子了,他的傳人最近纔有線索呢。”
朱望臣笑笑:“所謂朱天部‘一脈’,也就是我一個人吧?”
鸞雪面無表情地說:“是啊,你有什麼意見嗎?”
朱望臣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鸞雪想想又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最好把你父親和爺爺也請來,雖然一般默認傳人中的最年輕者作爲部主,但是那也要先得到上代部主的認可才行。”
朱望臣面色一冷:“我父親已經死了,還有,他從來沒有說過關於我爺爺的事情,他說他的刀法是自創的。”
鸞雪一愣,很快就說:“啊,那麼看起來你沒有爺爺了,你的父親就是上一屆朱天部主朱辭了,不過現在除了你沒有別的人選了。”
朱望臣在心中咬牙切齒:“這個鸞雪提到了別人的傷心事就沒有絲毫的歉意嗎?”
鸞雪完全沒有察覺自己惹到朱望臣了,她接着問:“知道了這些之後,你打算怎麼樣?加入我們嗎?”
“我爲什麼要加入你們?”
“你父親應該囑託過你吧,歷代部主對宮裡都是絕對忠誠的,而且......”鸞雪貼到朱望臣臉旁,柔聲說,“你現在還有別的選擇嗎?”
朱望臣問:“如果非要我加入的話,我還想知道得更多一點,低一點就是,當年的靈鷲宮爲什麼會解散?”
鸞雪嘆氣道:“要說原因麼,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宗主失蹤了。”
“宗主?”朱望臣不解,“這又是什麼?職務嗎?”
“理論上,靈鷲宮在九大部主之上還有兩個職務,就是靈鷲宮的宮主和宗主,其中宮主主管宮中事物,宗主的權力在宮主之上,九大部主一般認爲和宮主是平級的,但是直接聽命於宗主,《九易神功》,就是宗主親傳的。所以他是我們共同的師尊。”鸞雪想想說,“不過我記得,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兩個職務是由同一個人擔任的。”
“宗主失蹤就解散了?”朱望臣奇道,“難道沒有人出來統領全局嗎?”
鸞雪搖搖頭:“當然不是,九大部主是平級的,理論上說,宗主失蹤了,並不會對九大部主的工作造成任何影響,我們只需要按照師尊之前交待的去做就行了。但是當時還出了一個叫做‘天師’的人,是他用武力把靈鷲宮強行解散了。”
“天師?沒聽說過。”
“你當然不知道了,這個天師就連我也沒見過,解散了靈鷲宮以後他就不見了,不過後來還是在龍組出現過的......”
“等一下,等一下,”朱望臣擺擺手示意鸞雪聽他說,“我還有很多想要了解,你說靈鷲宮最高的權力機構是九個部主外加一個宗主對吧?”
“是啊,怎麼了?”鸞雪問。
朱望臣:“九部主如何挑選呢?只是由上一屆部主一口敲定嗎?”
“不,”鸞雪說,“部主一般都是宗主從小培養的,只要宗主支持,部主是沒有理由反對的,如果有哪個部主不稱職,也是宗主出面懲治。”
朱望臣聽完覺得好不靠譜啊,這是什麼制度啊?沒有監管系統,沒有選拔系統,完全是看這個“宗主”一個人的意願進行人事賞罰和任免,他一失蹤就輕易被人解散了,這完全就是爲了一個人兒存在的組織嘛!
恐怕沒這麼簡單吧?朱望臣想想又覺得不對,這樣一個畸形簡陋的組織居然能從宋朝一直延續到現在?其中肯定還有什麼不足爲外人道的原因,如果想要知道具體是原因,那麼久必須加入其中了。
“好吧,我想通了,我加入靈鷲宮。”朱望臣說,“沒事混個官乾乾也挺不錯的。”
鸞雪笑了:“不管你是真心的還是假意的,只要你加入,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朱望臣也笑了,他暗自觀察鸞雪的表情,確實像是完成一件任務的表情,這麼說來她對招募自己這個任務的積極性也不高啊,如果靈鷲宮裡的各大部主對自己的事都是這麼應付了事的態度,那麼離瓦解也不遠了。
“啊,對了,”鸞雪說,“靈鷲宮那是很早以前的名字了,現在叫做丹青宮,怎麼樣,名字很爛吧?”
“還好。”朱望臣一下子突然有些期待,丹青宮,這是個什麼用的組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