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真詩三十韻

你和她終是無可救藥地互相愛上了,在那個桃紅柳綠風送爽的季節。

明月夜,曉風輕,三月的春色染翠了鏤花的窗閣,自與她纏綿繾綣,至今已有多少個日子了?你屈指算來,從二月十八日那夜她於“斜月晶瑩”之下抱衾而來,直至“寺鐘鳴,天將曉,紅娘促去”,已經又過了十餘天了,爲什麼這十多天她又沒了任何音訊呢?

那些前塵舊事又在你眼前起起落落,偶爾翻揀起,心卻又莫名的彷徨,到底,你和她的剎那恩愛是悠長還是倏然?“崔氏嬌啼宛轉,紅娘又捧之而去,終夕無一言。”你在《鶯鶯傳》裡仔細回味着那夜與她的歡喜纏綿,才意識到整個過程,她居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在天明將別的時候,才望着你嗚咽哭泣,而這樣深摯的感情又怎能讓你不爲之動容?

你在想她,你在念她。小樓曲檻之下,溫婉的月色緩緩斜下了西廂,那誤落案頭的殘花,幽幽的暗香猶如《採桑子》的調譜,平仄於你瘦了的眼角眉梢,更爲婉轉地忘記了琴挑何處。雲淡風輕的日子,你一直任由她的名字在心中飛舞,而你等待的身影仿若入了舊時的畫軸,白描了情事,只爲等那個素衣羅裳的少女從夢中走出,輕聲細語地對你講起所有天荒地老的纏綿。然而,又有誰知,在那奼紫嫣紅的歡愉背後,卻生生鋪就了你一枕黃粱的困惑?喜悅之後的你又生出了深深的惆悵,這麼久了,她爲什麼再次消失得無影又無蹤,就連那侍奉她的紅娘也宛若突然從人間蒸發了呢?是她後悔了嗎?普救寺深處,你端坐在昏黃的燈火下,於花開時分低眉頷首,任一聲瘦春的呢喃在指尖裂帛無聲。一紙素箋,隔窗飛毫,終於在你翹首以待的守候中挽上了一個情字,薄蘸月色爲墨,寫成一行大大的思念。卻不意到最後竟又鋪成了一路的寒白,只留下一抹深深的遺憾盤旋在你思春的心頭,而毫無周章的你也只能任由紊亂的心情在紙箋上繼續描摹着那些關於風花雪月的舊事,片刻也停不下來。

鶯鶯,你在哪裡?是病了嗎?可姨母見了我卻從未提起過你的病情,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都不讓紅娘給捎句話,告訴我這些日子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不管發生了什麼,你總該讓我知道的,不是嗎?就算真相難以讓我接受,也好過讓我在這裡胡思亂想,無法將這一腔的憂緒默默排遣啊!鶯鶯,你可知道,你渺渺回眸的淡漠,恰似那冬夜的寒雨,雖早已化作了我思憶的流泉,卻又轉瞬溼了我夢中的雙翼,讓我在以後不盡的歲月裡,只能不停地抖落着嘆息的淚滴?

你擡頭遙望梨花深院,卻發現此刻已是燈火散盡、笙歌收場,再回望這冷寂的西廂,剎那纏綿之後也只剩下人去屋空的惆悵,怎不讓人彷徨難眠?鶯鶯啊鶯鶯,你爲什麼總是對我這般殘酷,這般無情?如若不愛,那夜你爲什麼又讓紅娘抱了衾枕前來私會?如若愛,如今你爲什麼又要轉身消逝無蹤,跟我玩起捉迷藏的遊戲?你忽冷忽熱的態度,可真是要了我的命啊!曾經以爲百年好事那宵定,到頭來卻還是月老錯繫了姻緣的紅繩,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可你還是不捨,追求了那麼久,你怎麼捨得就此放棄這段情愛?是的,你舍不下,你放不下,可爲什麼她的模樣竟在你眼裡變得逐漸模糊,笑容也如雲煙般飄忽不定起來?你伸出手去,在那無邊的黑暗中,想要抓住她的倩影,卻不料一把抓碎了甜蜜的夢境。午夜夢醒,耳邊還回響着她呢喃的話語,手中還殘留着她馨暖的溫度,但枕畔冷了的淚痕卻一再提醒着你這一切都是虛幻縹緲的假象。你痛苦着站起身,想要找尋到原本屬於她的那份明媚與光亮。然而,瞪大眼睛望過去,舉目幽幽皆不是,你能觸手可及的唯有窗前那縷黯淡的明月光,它正透着一叢破碎的花影送來一縷相思的清風,然而卻怎麼也無法吹開你心頭重重糾結的彷徨。深深的困惑中,你終於忍不住重重嘆了一口氣,如果失去了鶯鶯,下一輪的繁花似錦又該是爲誰開出的守候?

深夜寂寥,無聲無息,前生影,來世夢,那一季的桃李,都在嘆息聲聲中散成了一地月落烏啼的傷,在你眼前飄飛湮滅。你染着一身的寂寞,在無法排遣的無可奈何中,尋尋覓覓,覓覓尋尋,看露花倒影,看飛柳飄絮,看錦案運墨,看素箋生姿,看燈花搖曳,卻不知眼底的眸光究是誰人胸前那抹難滅的硃砂。現在,你唯有在風中高歌一曲孤寂落寞的心,將無限的相思寄予那縹緲不絕的雲霧,才能暫時將疼痛擱淺在探索的瞬間,除此之外,你別無他法。

信步走到花園裡的矮牆邊,你偷偷看那鎖盡春色的梨花深院,心依然被硌得生疼生疼。倘若還存有些許的希望,你的心必定會張揚成那副欲挽塵世思念的弓箭,要射落情感蒼穹上的所有星與月。可是,你的心願,你喋喋不休的心語,你的鶯鶯能聽得到嗎?能的。你站在矮牆下唱起了你心底剛剛擬好的詩句,你賦予這首長詩一個如夢如幻的名字——《會真詩三十韻》,帶着她體內殘留的香氣,用癡情的字句,一一描摹着你和她初次相會的過程、交歡的場面以及那些無言的盟誓:

微月透簾櫳,螢光度碧空。遙天初縹緲,低樹漸蔥蘢。

龍吹過庭竹,鸞歌拂井桐。羅綃垂薄霧,環佩響輕風。

絳節隨金母,雲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會雨濛濛。

珠瑩光文履,花明隱繡龍。寶釵行綵鳳,羅帔掩丹虹。

言自瑤華浦,將朝碧帝宮。因遊李城北,偶向宋家東。

戲調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蟬影動,回步玉塵蒙。

轉面流花雪,登牀抱綺叢。鴛鴦交頸舞,翡翠合歡籠。

眉黛羞頻聚,脣朱暖更融。氣清蘭蕊馥,膚潤玉肌豐。

無力慵移腕,多嬌愛斂躬。汗光珠點點,發亂綠鬆鬆。

方喜千年會,俄聞五夜窮。留連時有限,繾綣意難終。

慢臉含愁態,芳詞誓素衷。贈環明運合,留結表心同。

啼粉流清鏡,殘燈繞暗蟲。華光猶冉冉,旭日漸曈曈。

警乘還歸洛,吹簫亦上嵩。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

冪冪臨塘草,飄飄思渚蓬。素琴鳴怨鶴,清漢望歸鴻。

海闊誠難渡,天高不易衝。行雲無處所,蕭史在樓中。

詩以“會真”爲題,已點明瞭女主人公的特點。“真”在當時的詩人筆下,大多是“仙”的意思,會真就是會仙,與天仙般的美女相會。全詩三十韻,以十韻爲一層。前十韻是幽會前的鋪墊:“微月透簾櫳,螢光度碧空。遙天初縹緲,低樹漸蔥蘢。”渲染出一派迷離朦朧的環境氛圍。當此之時,嫋嫋婷婷的鶯鶯出現,一時間羅綃垂地、環佩輕響,單單這份美豔哪裡是世間女子所能承受得起的?簡直就是來自瑤華浦的仙女嘛!

中十韻是描繪相會的情景。“戲調初微拒,柔情已暗通。”更傳神地寫出鶯鶯當時既大膽又羞怯的情態。先有“微拒”之姿,繼之“暗通”之情,所以稍作“低鬟”,即已“回步”,投入元稹的懷抱。緊接着,便是“抱綺叢”“交頸舞”,從黛眉之羞到朱脣之暖,生動描繪出二人的熱戀情態。更進一步,元稹在熾烈的情愛過程中深切地感受到鶯鶯氣息之馨香,膚體之豐潤,映入眼簾的則是其無力移腕、多嬌斂躬、汗珠閃閃、亂髮鬆鬆的嬌憨之態,一切絕妙的情境無疑給初近女色的他在心曠神怡之餘更增添了對鶯鶯的那份依戀之情。

後十韻是表現佳人離去後,詩人本身的空虛之感。鶯鶯離去後,元稹猶疑是在夢中,但她衣香猶在牀,殘紅尚在枕,一切的一切無不證明着晚上的纏綿悱惻絕不是鏡中月、水中花的想象。

在這首詩裡,元稹在對當時豔遇細細回味的基礎上,更通過一系列具體的交歡動作,形象地描繪出那種真情撞擊時的感受和心態,從而表達出自己對鶯鶯刻骨銘心的真愛。

千年之後,我們仍然可以發現元稹這首詩寫得十分香豔露骨、蕩人心旌。在晶瑩的斜月下,天真善良的鶯鶯投奔了愛情,爲了自己心愛的男子,爲了夢想中的愛情,拋棄了一切,奉獻了一切。愛上元稹的她在他面前,放下了所有姿態,低到塵埃裡,塵埃裡便開出炫目的花來。那個晚上,在溫婉的月色之下,俊朗的元稹終於擁着夢寐以求的女子共入鴛夢,眼神顧盼之間,免不得讓人心旌搖盪。鶯鶯的風流體態和嬌憨模樣亦已深深鐫入他的腦海,烙成一朵憂傷的花,一起沉入時光的輪迴中。

這是一幅多麼美豔的圖卷啊!美得不可勝收,簡直就是一幅潑墨的山水畫,不僅醉了青年元稹的心,也醉了千年後來普救寺訪古探幽的我的眉眼。默默走在普救寺外寂靜的古道上,眨眼之間卻不見了千年之前逐月追夢的歸人,也不再聽到古道西風策馬而去的驪歌,只是,這一程,我是否還能夠有幸在這楊柳青青春色暖的地方邂逅到你那濃烈得化不開的三月相思?依稀里,我看得見唐時明月漲滿畫屏,看得見花陌千里珠簾暗卷,然而,你那淡然的笑靨究是誰心底難吟的相思,一唱便唱轉了千年?風吹雜亂無章的心緒,輕釦古寺蒼老的門環,我在月下傾心聽着你於千年前吟唱起的《會真詩三十韻》,即便所有的故事都被轉去的背影落幕,我依然還在這裡守候着你“冪冪臨塘草,飄飄思渚蓬”的婉轉,用心品位着那一場虛張聲勢的華麗,可是,你相思的指尖下正挽着的又是誰家的美嬌顏?

你對月深悵。如果可以,千年後,你還想在露冷霜寒之季,暖一壺花雕共她醉看紅塵;如果可以,千年後,你還想在擁衾無眠之夜,攜一卷古樂府共她月下輕唱;如果可以,千年後,你還想在踏雪尋梅之後,與她共覓嫣紅醉眼的春天;如果可以,千年後,你還想在鶯歌燕舞之季,爲她揭開銅鏡上的輕紗,在她三千青絲上輕輕簪上一枝水粉桃花……你醉眼迷離地望着她,問她好是不好,而她只是滿面嬌羞地低下頭,不語不答。

我知道,紅塵萬丈,弱水三千,你只想取此一瓢飲,哪怕歷經一千年、一萬年那麼悠遠的時光,你也只要擁着她的嬌軀度過那漫無邊際的分分秒秒,因爲無論永遠有多遠,能夠與她相愛成歡,於你而言便已足夠。風過西樓,你和她的故事,一幕一幕,在衆生之中開放凋落,輾轉輪迴,即便傳唱的人早已換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面容,但過濾下的卻還是依舊不變的哀嘆與惋惜。你方唱罷我登場,此去經年,那些馬不停蹄的憂傷,如今也都只作了供後人長吁短嘆的句子,可這又如何?重要的是人們記住了你,也記住了她,哪怕這不是你當初想要的,但也足夠你在痛苦的煎熬中生出幾分欣慰來。

庭院依舊深深深幾許,拆掉籬笆折盡桃花,卻是誰手捻花枝吟遍舊賦,只待山無陵纔敢與君絕?是你,還是她?遙望昔日的瑤琴依舊還在,千年後,我卻再也不能聽見千年前的琴瑟合鳴,怎不讓人無語嘆息?看,那年開得茂盛的葛藤亦未曾斷去,歷經千年的光陰,依然葳蕤蔥翠,而我卻無法連起你們已經斷掉的紅線,又怎不惹人惆悵彷徨?看不見你,也找不到她,這清清朗朗的十丈紅塵中,我只能裹着一身的惆悵,在靜默中爲你溫一壺微醉的花雕,然後依葫蘆畫瓢,在紙上囫圇着寫幾行唐詩嘆一身瘦骨,就着月色,一杯又一杯,於夜光裡執着打撈你的影子。

“素琴鳴怨鶴,清漢望歸鴻。”回首前朝塵世,你又在西廂孤獨地將一曲驪歌輕輕地彈唱,情到濃處,悲傷憂鬱之思卻在一根斷絃上戛然而止,轉瞬便讓你相思成災。

傾耳,仙鶴在你撥動的弦上鳴唱着一聲聲的哀怨;擡眼,你苦苦期盼着鴻雁會飛過你的窗口翩然歸來。一直以爲,你早已用堅強的面具在心底築起了一堵巋然不動的城牆,卻未曾想,在她轉身而去的那一霎,每一塊磚都已經無聲無息地倒塌,而這一切,除了令你觸目驚心,便是讓你痛到肝腸寸斷。

“衣香猶染麝,枕膩尚殘紅。”你站在記憶的碎片上,輕嗅她猶染麝香的衣裳,但見枕畔的殘紅依舊留着她溫香軟玉的片段。然而,喚了千遍萬遍,還是不能瞥見她千嬌百媚的容顏,莫非她真的要決絕地走出你的世界,與你劃清界限嗎?

“留連時有限,繾綣意難終。”紅塵深深,繁花迷眼,你說人生如白駒過隙,莫錯了這良辰美景,何不趁着這大好時光好好流連纏綿?可惜流連終有限,卻好在繾綣意難終,只是,人去樓空後,這份纏綿卻讓你感到更加落寞寂寥,每一次回眸,落入眼底的都是深不可測的傷。

千年前,你始終都執着地在縹緲的雲霧裡找尋她嫋娜輕倩的身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即便天涯海角走遍,也不曾心生倦怠,更不曾心生悔意。你總是低眉捻撥着指間的光陰,以此打發找尋中百無聊賴的日子,可她彷彿存心要和你作對,哪怕你已走過了千山萬水,也不肯讓你發現她藏身之處的任何端倪。

天色微明,又一天從你瘦了的指縫間悄然溜過,你依然端在三月的桃花枝丫上尋找着答案,苦苦思索着明日的陌上,是否能遇見她的巧笑嫣然或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紅塵滾滾,此情不渝,你在佛前祈禱了一回又一回,只盼她翩然的身姿能夠飛下你手中的宣紙紅箋,溫暖你潸然的淚眼,而不要只流連在你的夢中,讓你永遠只能在幻境裡與她相守。然而,她執意躲閃隱藏的日子裡,你的十指纖纖,卻是依舊逃離不了流連在古樂府裡將那些憂傷詩句彈了又唱的命運。

你終於還是累了,也厭倦了,厭倦了這青燈伴孤影的寂寞,厭倦了這殘宵吟斷西窗月的惆悵,也厭倦了這千篇一律的憂傷。你不想再聆聽那一首首驪歌,不想再去執起那支生花的妙筆,在濤起的念想中寫你寫她不盡的相思。既然不能相守,那些早該塵封了的舊事,就讓它們在這月夜之下裹着他纏綿似水的豔詩,任馬蹄踏着一路逶迤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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