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涵沒有想到,自己到了這裡,就真真遇到了這樣的待遇,以前這些糕點,不管是在哪兒,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稀奇不已,眼下,若涵心道,自己總算是當了一次宮廷貴族了。
看着若涵的饞樣兒,丁香笑笑道:“涵兒若是餓了,就先吃吧,我還不餓。”
斐妃也開口道:“我自幼不喜吃甜食,這些就都歸小妹了,說不定以後就沒得吃了呢。”
看着自己眼前的兩位姐姐不吃,若涵也知道,他們或多或少也都是在讓着自己,再說了,即使宮中險惡,那麼自己也是妖孽化身,就算是放上一包老鼠藥,自己也不一定會死,於是毫不客氣的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拿着這些美味的糕點,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門外站着的不僅僅是杜鵑,還有落梅姑姑,落梅淡淡的看了一眼屋子裡坐着的三個人,臉上依舊是一副冰冷的模樣,這才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杜鵑眼見着落梅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這才透過門縫細細看了一下屋子裡的人,低頭思索了一下,這才也跟着落梅一起,朝着落梅的房間走去,這其中的緣由她不懂,只有問了才明白。
屋中並無多餘擺設,只是和其他秀女一樣,一張朱漆圓形雕刻着繁複的花紋的木桌,四五個圓形築起凳子,一個屏風一個梳妝檯一張牀榻,屋子裡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再加上落梅姑姑梳的一絲不苟的頭髮以及嚴肅的表情,這一切就由不得人再多想了。
房間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竄進來的冷風便將燭火吹的左右搖晃,杜鵑跟着走了進來這才慌忙將房間門關上,燭火這才晃晃悠悠着穩定了下來,整個屋子也亮堂了起來。
落梅只是緩緩的坐在了桌子旁邊,杜鵑見狀,慌忙給落梅倒上了一杯茶,侯在了身邊。
落梅回頭,看着杜鵑道:“坐吧,都這麼久的主僕了,怎的還這樣生分了?你有話要問我就儘管問吧,現在我都可以告訴你了。”落梅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凳子,示意杜鵑坐。
“謝姑姑。”杜鵑這才匆匆朝着落梅福了福身子,小心翼翼的坐在了落梅的身邊,許久,這纔開口道:“姑姑,奴婢就是不明白一點,爲什麼姑姑這樣器重那位若涵姑娘?奴婢倒是覺得,那位斐姑娘生的標誌,又落落大方,倒是一個能成大器的主兒,姑姑不如好好栽培她,指不定有朝一日被封爲貴妃,奪了那崔貴妃的主兒,看她還能這般氣焰囂張不。”
杜鵑說到這裡,氣鼓鼓着小臉,一雙手緊緊握着,分明是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樣。
落梅微微一笑,只是卻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而後緩緩的站起了身子道:“你以爲,我就沒有打算嗎?從這批秀女尚未進宮的時候,我已經差人細細觀察過了,他們三個本就是一起的,原本的確是想要拉攏那位斐姑娘,可是那位斐姑娘生性淡泊,似乎心根本就不在這裡,所以,若是貿然示好,只會弄巧成拙,而那個若涵,我瞧着的確是略有姿色,可是這姑娘,你瞧着她的眼睛的時候,那漆黑的眸子讓你不由自主的去喜歡她,而且這麼久以來,這個若涵,在我看來纔是最適合的,而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該留的就讓她們留下,只要斐姑娘留下來,就算不像着我這一邊,就憑她那容貌,也夠崔貴妃提心吊膽的,只是怕只怕天公不作美啊。”
杜鵑聽得雲裡霧裡的,只是細細思量之後,這也方纔明白,於是笑着道:“姑姑的意思是……劉公公那邊打點好的?只是沒有想到,劉公公做事這樣細心,倒也看得仔細,果真是穩妥。”
落梅淡淡道:“穩不穩妥這我也就不知道了,只是拿了錢財替人消災,我也知道了我知道的事情,這也就夠了,只是崔賤人的手段,怕是要讓着幾個丫頭吃了虧了,往後,咱們明着的時候可得要疏遠一點他們幾個,莫要讓催賤人看出什麼破綻了。”
杜鵑緊緊咬着下嘴脣,這也才低低應聲道:“是,奴婢都知道了,謝姑姑提點。”
落梅伸手撫着額頭,緊接着揚了揚手道:“好了,這裡也沒有你什麼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房間裡,丁香和斐妃看着自己面前像一隻貪吃的小貓咪一樣的若涵,不禁掩口笑了起來,斐妃道:“好了好了,慢點吃,沒有人跟你搶的,來,姐姐給你擦擦。”
看着若寒嘴角上沾着的吃食,斐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只覺得不管怎麼說,還是眼前這個若涵活得逍遙自在,不想自己,身在此處,心卻不在這裡,只盼着能夠早早的得了皇帝的召見,然後被撂牌子,再然後,即使是不能夠長相廝守,能夠陪伴在自己的長兄身邊,也總比自己身處深宮至死不見要來得好,所以眼下,見着若涵無憂無慮,竟也羨慕了起來。
若涵將自己面前兩盤點心吃完,這才美
美的打了一個飽嗝,看着斐妃笑道:“斐姐姐,你嘆什麼氣啊?是不是涵兒吃得太多,所以嚇着姐姐了?嘿嘿,我是從來都沒有吃到過這樣好吃的點心,怎麼形容呢,入口即化,滑不溜口甜而不膩,我都不會用詞來形容了。”
若涵說完,尷尬的笑笑,這樣沉重的氣氛,自己若是再不活躍點,恐怕一個個就在這裡幽怨的幽怨,愁眉不展的愁眉不展,到時候恐怕還沒有見到皇帝,還沒有報了仇,就自己因爲幽怨,而得了抑鬱症死掉了,想到這裡,若涵不禁渾身一個機靈,這皇宮這麼大,寂寞的女人多的去了,空守一輩子的女人也有,因爲抑鬱症而死的,恐怕也不計其數了。
斐妃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緊接着站了起來道:“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困了,就先行回房休息,丁香若是不放心涵兒,就陪着她一會兒,吃了那麼多甜食,走走再睡也不遲,我就不再叨擾了。”斐妃說完,緩緩的站起身來,緊接着打開門,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門打開,一股冷風便竄了起來,若涵只覺得自己被冷得哆嗦了一下,雙手環抱着,不由自主的朝着丁香靠近了許多,於是若涵道:“丁香姐姐,我有點害怕,不如今晚上我們一起睡?”
若涵知道,自己門外面還有人,此時此刻,她有太多的疑問想要跟丁香說,可是如今卻又不方便,只好等着晚上都睡下了,兩個人睡在一起說說悄悄話。
丁香看着若涵,似乎有些不明白,若涵伸手指了指門外邊,又指了指自己,丁香這才笑笑道:“傻丫頭,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害怕,好吧,姐姐今晚上就陪着你一起。”
入夜,若涵吹熄了燈火,和丁香一起躺在了牀榻上,但見這外面還有一個人影來回的走着,似乎是因爲冷兒踱着步子,若涵輕聲道:“丁香姐姐,這大冷天的,怎麼還有人守夜?要不我去看看是誰,遣了他吧,這宮裡便安全得很,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否則這樣的天真會凍壞人的。”若涵說完,伸出手握了握丁香的手,這才緩緩的站了起來朝着門外邊走去。
房門打開,一股冷風便直直的灌進了脖子,若涵不由得拉緊了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這一看,方纔知道站在門外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杜鵑,而其他房間也一樣,門口都來回走動着一個宮女,似乎果真是守夜的,若涵看到這裡,不禁感嘆,這在古代當個宮女也是苦差事。
見若涵出來,杜鵑慌忙道:“姑娘怎麼出來了?有什麼事情就在屋子裡回話就是,奴婢聽得見。這京城的天氣就是早晚格外冷,姑娘就不要出來了,屋子裡暖和,仔細着身子別凍着了。”
若涵微微搖頭笑道:“杜娟姐姐纔是應該仔細着身子纔是,早先聽說了在宮裡便是要守夜的,可是杜娟姐姐也別傷了身子纔是,依我看呢,這宮裡便安全得很,不如姐姐回房休息吧。我出身尋常百姓家,夜裡也沒有什麼別的嗜好,就是一覺睡到天亮,杜鵑姐姐儘管放心便是。”
“那、”杜鵑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那我就回房去了啊,姑娘要是有什麼事,我就在姑娘隔壁的房間,姑娘有什麼事情敲敲牆壁,奴婢也能聽得見。”
“嗯,好,姐姐儘管去吧,不礙事的。”若涵再三保證,杜鵑這才哆嗦着身子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末了還衝若涵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才趕緊關了房門輕手輕腳的回了房間睡下。
見自己擺平了眼前的事情,若涵這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若涵知道,這牆壁做的結實,厚墩墩的牆壁,就算是自己使勁敲,估計旁邊也聽不着,這才偷笑了一下關上了房間門,朝着自己的牀榻走去,一邊走去若涵還不忘了一邊喊着:“小妞兒在哪兒呢?大爺我來嘍。”
丁香聽到若涵這般男孩子似的放浪不羈,也一邊微微佯裝着惱羞一邊道:“好啊死丫頭,淨說些亂七八糟的話,怎麼?外面的事情都擺平了?”跟着若涵一起,丁香也學了不少新詞兒。
“嗯,擺平了。”若涵將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脫下,這才搓着手一骨碌爬上了牀,此時此刻,被窩已經被丁香暖的熱乎乎的,上了牀榻若涵這才明白在被窩裡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捂好了被子,若涵這才緩緩開口道:“你說,姑姑突然間對我們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這個問題,是若涵從杜鵑給自己送糕點的時候就在考慮的事情,在若涵看來,杜鵑一口一個的仔細提醒着他們,這些糕點是她們姑姑親手做的,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和目的,只是若涵不明白的是,自己如今要模樣沒有模樣,要身材自己現在這個身段也的確還沒有發育完全,究竟自己是什麼地方吸引了這個女人,讓這個女人想來拉攏自己,難道說是姑姑搞錯了?
丁香嘆了一口氣道:“這個問題,我也是想
不通的,不過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或多或少,也有因爲我們和斐妃關係好的緣故,這裡邊,要說前途,最有前途的就是斐妃了。”
若涵嘆了一口氣道:“算了,什麼都不想去想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是什麼就是什麼,如今最爲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要留在這裡,既然那個姑姑有心要拉攏我們,也不是什麼壞事。”
丁香緩緩點頭道:“這倒也是,只是妃兒小姐一心不在這裡,只希望她能如了自己的願,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這裡,本就不是她該呆着的地方。睡吧,說不定明天就要開始學習禮儀了。”
“禮儀,嗯。”若涵唸叨了一句,這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道:“好吧,我們睡吧。”
入夜,整個儲秀宮一片安靜,偶爾也只有幾個守夜的宮女太監來回輪流着巡邏,一切的一切,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然而,就在儲秀宮的門口,卻有一個太監左右張望着,緊接着慌里慌張的朝着後宮的方向走去,一盞光照射到了他的臉上,居然是劉公公。
劉公公沒有掌燈,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芙蓉宮幾個字樣,揚起自己繡着花邊的袖口擦拭了一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這才又匆匆繼續朝着前方走去,心中的忐忑不安一目瞭然。
芙蓉門口的宮女見着劉公公走來,這才淡淡道:“劉公公請進吧,貴妃娘娘可是在殿內等候已久,若是再耽誤了,娘娘生氣起來,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隨奴婢進來吧。”
“哎。”劉公公又揚起自己的衣袖,擦拭了一把汗,回頭問着自己面前的宮女道:“這位好姐姐,不知道娘娘招奴才有什麼事?姑娘可否透露一點給奴才?好讓奴才心裡有個數啊。”
宮女冷冷的回頭看了一眼劉公公,不悅的開口道:“你都多大歲數了,還叫我姐姐,這娘娘的心思,哪裡是我這做奴婢能夠知道的,公公還是什麼都不要問了,緊跟着點趕緊進去吧。”
捧了一鼻子的灰,有什麼都沒有打聽到,劉公公這心裡是又急又氣,卻又無可奈何,只得跟着這個小宮女的身後朝着芙蓉宮走去,卻始終不明白,自己僅僅只是一個小小太監,這崔貴妃是何等身份,怎麼就找到了自己的頭上了?正琢磨着,卻見眼前燈火輝煌,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到了大殿,隱隱約約覺着自己面前做了一個女人,劉公公想也沒敢多想,只是恭敬地跪在了這個女人的面前一臉阿諛奉承的開口道:“奴才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青春永駐。”
崔貴妃見着眼前的人,只是冷冷一笑,卻也不曾讓眼前的公公起身,而是開門見山的問道:“本宮聽聞,儲秀宮那等賤人讓你好生看着那些個新入宮的秀女,他都問了你一些什麼?你若是如是跟本宮說了,這個就是你的了。”崔貴妃說着,隨手拿了自己身邊一個翡翠鐲子,丟在了眼前崔公公的面前,好在地上鋪着羊毛絨毯,倒也沒有出什麼大礙。
只是劉公公之間有什麼東西砸在了自己的面前,以爲是毒酒什麼的,着實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待仔細看來,卻是一個上好的翡翠鐲子,顏色通翠,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上等好貨色。
丟了手裡的翡翠鐲子,崔貴妃卻又淡淡道:“你這要是有半點隱瞞說半個謊字,那麼,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要知道,本宮想取了你的性命,比踩死一隻螞蟻都還要簡單。”
劉公公一聽,更是揮汗如雨,慌里慌張的跪着道:“貴妃娘娘放心,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對不敢對娘娘有半點隱瞞和欺騙,回娘娘的話,娘娘所說的,可是儲秀宮的姑姑?”
身邊的宮女見着崔貴妃冷着一張臉,慌忙訓斥着眼前的太監道:“你知道就罷,休得在娘娘面前提起,玷污了娘娘的耳朵,說吧,究竟都說了什麼事給了你什麼好處。”
“是是是。”劉公公哪裡敢隱瞞,早聽說過凡是和落梅姑姑有瓜葛的太監宮女差不多都消失了,劉公公此時此刻只在心裡後悔自己一時鬼迷心竅答應了那些事,於是便將落梅姑姑再出發之前給了他錢財讓他留心着這一次進宮的秀女有哪些能成大器的讓他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的事情告訴了眼前的崔貴妃,此時此刻,劉公公恨不得自己挖心掏肺,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聽了眼前的劉公公說了,崔貴妃這才冷冷一笑道:“哼,也就這點破事而已,本官也該料到,她會這麼做,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賤人卻還是這樣一點小本事,本官倒是要看看,這個手下敗將,還想要倒騰出什麼主意來,既然如此,本宮也就隨了她的意好了。”
身邊的宮女見崔貴妃並沒有生氣,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緊接着衝着眼前的太監使了使眼色道:“行了,還不快拿了賞賜滾出去,這件事情別在外邊胡亂說,小心閃了舌頭,退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