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老頭佝僂着背,邁着有力的步子搶先走在前面,看着若涵便道:“啊,是大小姐,老朽眼神不好,有失遠迎,還望大小姐見諒。”
老頭說着拱着手,乾枯的手像極了枯樹的枝丫,滄桑的臉上黑斑點點,像是在告訴人們,這些都是長年累積的曬傷。
“不打緊。”若涵只是淡淡說着,回頭看去,在老頭的身後站着一對年輕夫婦,在年輕夫婦的中間,還站着一個皮膚黝黑也吃很白的男孩,男孩就這樣看着若涵,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衝着若涵笑。
“餘生,還不快快見過大小姐,這樣沒規沒矩的。”老頭說着,厲聲厲色。
“沒事。”若涵道:“我這次只是隨便走走,不巧卻打擾了你們,你們繼續忙就好了,我隨意看看。”
“好好。”老頭說着,眼神怪異的瞟了一眼若涵身邊的家丁,繼續道:“小姐放心,租子這兩天就會送過去。”
租子?若涵看和這個老頭愣了一下,難道他以爲自己是來催租子的?若涵笑笑道:“不着急不着急。青兒,我們先走吧。”
青兒走遠了以後,老頭才狠狠地呸了一聲,使勁的扔下了自己的鋤頭道:“什麼不打緊,全是騙人的!”
“爺爺。”餘生看着若涵的背影衝自己的爺爺道:“大小姐好像不是壞人。”
“什麼不是壞人!他們楊家沒有一個好東西!難道你忘了你大伯是怎麼去世的?這樣老太太死得好,哼!楊老太婆前邊說不着急,後邊就叫了王管家來收租子,我們一時半會兒哪裡有準備,都換了藥給你大伯治病了,誰知道,這羣惡人就進去打人……”老頭說着,竟忍不住嗚咽了起來。
“爺爺……”餘生看着自己年邁的爺爺,想起自己慘死的大伯,他知道男孩子絕對不可以流眼淚,於是便忍住不哭。然而自己的孃親卻紅了眼眶。餘生堅持的相信,那個大小姐,一定是個好人。
一直走了很遠,若涵這纔回頭道:“劉家不像是勞動力很充足的模樣,能夠這樣及時的交
租子,倒也難爲他們了,以後劉家想什麼時候交租子就什麼時候交吧,不要爲難他們,這些佃戶也不容易啊。”
青兒就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若涵問:“死丫頭你笑什麼?”
青兒道:“小姐啊,奴婢覺着,您這口氣很像一個人。很像老夫人,老夫人在的時候,也時常跟我們這些下人這麼說,奴婢覺着,聽起來好感動。”青兒說着,已經紅了眼圈。
若涵這纔想起來,自己還從還從從來都沒有問過青兒的身世呢,等回去了,若涵想,自己一定要問問青兒。
一旁的家丁道:“這劉家還不是長了記性這才交的這樣及時的,以前啊,劉家可是好幾年都交不上租子,說什麼雨水不足什麼莊稼都乾死了,什麼自家家裡病人需要錢治病,總而言之,就是不想交租子,只道王管家出面以後,這劉家也就老實了。”
若涵心驚道:“這王管家還親自出面了?王管家是怎麼個出面法兒?”
家丁揚揚了拳頭,一臉得意的說道:“這還不簡單了,拉過來幾個拳頭,什麼事都解決了!老夫人和小姐養我們,可不是吃閒飯的。”
家丁的臉上充滿了自豪感,但在若涵看來,養着他們,就是一羣吃白飯的貨,難怪之前劉老頭用那種眼神看着自己,若涵琢磨着,難道是怕她這是要帶了家丁來暴力催租?若涵本想回頭解釋,可是一細想,卻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正思索着,家丁大聲道:“你給我站住!旺來,咱幾個可是好久都沒見了,去年的租子呢?嗯?什麼時候交?有句話說什麼躲得過什麼躲不過什麼來着,這麼,今兒讓我逮住你了吧!”
家丁說着,伸出自己寬大肥厚的手掌,一把抓住了那個畏畏縮縮,瘦小的名叫旺來的人,這一抓,竟徑直將旺來提了起來。
這一抓,旺來記得哇哇大叫了起來,一邊叫一邊哭着道:“丁……丁大哥,丁老爺。您就饒了小的這次吧,這幾日秋收,秋收完了我就給您補上,連同去年的,一併補上,丁老爺,您看您這打
也打了,該拿的東西也拿了,您就寬限幾日吧……”
“混帳東西!”家丁似乎是怒了,使勁的將這個叫旺來的人丟在了地上,頓時這個旺來變摔得一臉灰塵,家丁吼道:“你倒是說說,當着我家大小姐的面上說說,老子拿你什麼了!”
這一齣戲,若涵見了也是指微微挑挑眉,楊家下邊的腐敗,若涵早已經纔想到了,就連家丁狗仗人勢這一點,若涵也自然而然的會想到,只是此時此刻,她只需要冷眼看着便是。
“沒……沒……”旺來一邊匍匐着往後退,一邊道:“小姐,丁大哥什麼都沒有做,也從來都沒有打過我拿過我家的東西,小姐,丁大哥,您在寬限幾日吧,就幾日就好。大小姐,小的知道,大小姐您和老夫人一樣心地善良,大小姐,小的保證,等秋收忙完,小的親自給小姐送去。”
家丁急急忙忙道:“小姐,您可別聽這廝的胡話,這廝竟知道說瞎話,定是不會上繳了租子的,小姐,您今兒可別放過他,否則指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
若涵擡眼看了一眼還趴在地上的旺來,此人眼小卻冒着老鼠一樣的精光,模樣也甚是猥瑣,再加上剛剛不露聲色的話裡有話,若涵知道這其中必定有原因,於是道:“讓他走吧。”
“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小姐……”旺來說着,一溜煙兒的逃走了。
家丁急着道:“可是大小姐……”
“不用多說了。”若涵回頭,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離開的旺來說:“既然他是這種人,爲什麼要把地租給他?”若涵說完,回過頭,冷眼看着自己面前高大的家丁。
這樣一幅威嚴的樣子,不僅僅是青兒,就連靈峰,也被這樣的氣勢壓到了。
“這……這……”家丁支支吾吾道:“老夫人在的時候,說是旺來也可憐,所以就租給了他,哪裡知道,這些年這小子一年不如一年勤快,每年都有拖欠的,到了去年,竟連一斗糧食都不想出了……小的也是沒辦法乾着急,今日遇到了他,是有些莽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