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擡眸,只是看着若涵淡淡一笑。若涵只覺得,這笑容,含滿了苦澀和辛酸,只是若涵不明白,青兒這樣小的年紀,究竟有什麼苦澀和辛酸?究竟是什麼時候,那個喜歡聊八卦,喜歡嘰嘰喳喳,被她姨娘恐嚇要拿針線縫了嘴巴的青兒消失不見了,變成了這樣一個心事滿滿的小丫頭。
最終若涵選擇了沉默,她知道,她從來都沒有去探究青兒心事的權利,她只是默默祈禱,希望青兒不要什麼事情都憋在心裡,只希望她能夠真正的快快樂樂。
從青兒的房間離開之後,若涵便去找靈峰了,什麼男女授受不親,若涵只當是耳邊風,況且,她不僅僅是楊家的當家人,更是一個小孩子。
若涵找到靈峰的時候,靈峰正在楊家後院裡的湖畔靠着一棵柳樹閉目養神。若涵就這樣遠遠地看着這個男人的側臉,思緒萬千,若涵覺得,倘若將寒楓比作是月亮,那麼現在這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便是太陽,因爲他是那麼的耀眼和光芒萬丈。只是這兩個男人,卻沒有一個屬於自己。
“既然來了,怎麼就站在那裡?”靈峰依舊閉着眼睛,但是卻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口吻裡滿是自信和喜悅,若涵明白,靈峰一定是在臭美她在看他。
若涵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靈峰的身邊然後坐了下去道:“見你睡着,就沒有打擾你,還有,事情都辦好了,接下來,我們就是等着看好戲。”
“我就知道一切會辦好,所以、”靈峰說着,緩緩睜開眼睛,看着身邊的若涵,伸手將若涵的手輕輕握住:“謝謝你。”
若涵看着眼前的靈峰,的確,現在的靈峰的的確確是恢復到了曾經最初的模樣,可是若涵看着眼前的靈峰,卻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眼前的人了,若涵笑笑,隨即道:“可是,老狐狸卻開始懷疑我了,而且,還說要找人來監視我,你也要小心了,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
“你也是。”若涵說着,語氣平淡異常,她只感覺雖然他們在一起,可是心,卻離得那樣遙遠。若涵低頭,自己的手尚且還在這個男人的懷裡,可是心裡,卻異常冷靜。他本就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不是嗎?愛着,心裡有他便足夠了,即使在一起的時間有限,若涵覺得,這些記憶足夠她回味一生了。只是若涵清楚的知道,自從靈峰恢復記憶以來,再也沒有提過什麼不當太子的事,原來,記憶果然能夠左右一個人。
青兒遠遠地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柳樹蔭下,兩張微微笑着的臉龐,他們十指相扣,相互依偎着,臉上掛着幸福的微笑,看到這裡,青兒的心緊緊地揪在了一起。
“青兒,我們這就去喚小姐吧。”一旁的丁香也看着遠處的兩個人,輕聲對身邊的青兒說着。
青兒微微蹙眉道:“不用了,等一下我親自去告訴他們,小姐和靈公子難得有這樣得閒的時候,你去忙你的吧。”
“那青兒你的傷勢,你還是回去吧,待會兒小姐見着了,就又該罵我了。”丁香雖然是抱怨地說着,可是臉上還是掛着笑容。
“不會的。”青兒微微眯着眼睛看着遠處的人道:“小姐那邊自有我交代,你去吧,畢竟我和小姐情同姐妹。”
丁香搖搖頭,卻也無奈,只得應聲道:“那好吧,我就先走了,這裡就交給你了,莫要讓丞相大人等的急了,那樣會害了小姐的。”
丁香這一番話,青兒完完全全就似沒有聽到一般,她只是看着遠處的若涵,她是那麼的尊貴,而且還是楊家當家人,再想想自己曾經所收到的屈辱,青兒小小的拳頭,更加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原本,她只是心甘情願的屈服在她之下,好好的做她貼身的婢女,可是實際上卻告訴她,她錯了,那個真正的小姐死後,青兒本以爲自己的身份也能恢復,可是她更沒有想到,那個老太太,居然將整個家交給了一個陌生人,而她,卻永遠只能生活在陰暗的地方,不見天日,爲什麼,同樣是楊家的人,卻有着不同的命運?她不服!
若涵靜靜地靠在靈峰的身邊,仰起頭,看着萬里無雲,秋高氣爽的藍天,只覺得心曠神怡,忽然一束目光引起了若涵的注意,若涵回頭,只見青兒正用憎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方向,若涵一愣,什麼時候自己讓這個小女孩這樣憎恨自己了嗎?或者說,青兒憎恨的不是自己?想到這裡,若涵卻也只能裝作沒有看見,衝着青兒招招手道:“青兒,你怎麼在這裡?來,過來一起玩吧。”
聽到了呼喚聲,若涵這才從思緒中驚醒,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若涵,青兒這才露出了微笑道:“是,小姐,奴婢這就來。”
小姐,奴婢?青兒在想,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爲什麼自己偏偏就是那個奴婢?
見青兒朝自己走來,那副單薄的身形以及蒼白的面色,讓若涵一陣心疼,若涵站了起來,伸手扶過青兒道:“你身子纔剛好,四處走動也不是什麼壞事,可以透透氣,可是別太貪玩了哦。”
青兒搖搖頭道:“小姐,
奴婢沒事,還望小姐莫要記掛在身上。對了小姐,奴婢來這裡是來通知小姐的,丞相大人說要喚小姐您商量一件事。”
“哦?是嗎?”若涵隨意的應着聲,卻在心裡琢磨着這個老狐狸究竟找她有什麼事,於是繼續道:“是丞相大人告訴你的?”
青兒搖搖頭道:“不是,是丁香姐姐。奴婢在房間裡睡不着,實在是悶得慌,恰巧定向姐姐要出門,我這就多嘴問了一句,她說是丞相大人喚小姐你,所以我就一併跟着來了,剛纔看小姐玩的開心,奴婢這纔沒有打擾。”
說到剛纔,若涵道是想起了青兒剛剛看自己仇恨的眼神,若涵想開口詢問,可是再度看到青兒天真無邪的面孔的時候,若涵又生生的將自己肚子裡的話嚥了下去。
“嗯,好吧。”若涵笑笑道:“反正我也休息的夠了,若是在這樣無聊下去,我可得變成大懶蟲了。”
“你本來就是大懶蟲。”靈峰也站了起來,雙臂環抱,看着若涵邪魅的笑着,酷酷的神情,“睡了那麼久,小心變豬哦,不過變小豬也好,今後呢,我會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你、哼。”若涵又急又氣:“你纔是豬呢,你是豬你是豬。對了靈大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若涵說完,便又看見了身邊青兒嚴重一閃即逝的失望,隨隨即話鋒一挑道:“算了,丞相大人叫的是我又不是你,說不定有什麼好事兒找我呢,我可不想有人跟我分,你們就乖乖呆在這裡吧,還有哦,靈大哥,青兒就拜託給你照顧了,她的傷,纔剛剛好。”
若涵說着,同時也看見了靈峰看向青兒時,目光的一絲複雜,只是若涵不想去探究這複雜的目光究竟是什麼意思,或許她跟本就不想知道,說完這句話,若涵哈哈笑着便朝着丞相所住的廂房走去了。
廂房內。
縣令大人看着丞相,微微蹙眉拱手道:“大人,下官實在是不明白,大人爲何要將運送東西的事情交給楊家那個小毛孩來處理?那麼多東西交給她,大人你放心嗎,這萬一……”
“你以爲本官真的有那麼笨嗎?東西自然是處理過的,這萬一有什麼人打了注意,或者想起了我的計謀,劫了東西,不出事兒自然好,出了事兒,你說,本官能拉幾車石頭告老還鄉嗎?就算本官說自己清廉,那有幾樣寶貝,也不算是貪污吧?若是丟了,你說,這責任,該由誰付?”
“下官、下官愚鈍還是不明白,還望大人明示。”丞相大人一邊說着,一邊撩起袖子抹了一把汗,他實在是不明白,爲什麼丞相大人要這麼做。
“連你也看不清楚這其中的原由,那我就更加放心了。”丞相道:“你想想看,若是楊家大小姐丟了本官的財寶,該怎麼辦?本官今後養老的俸祿啊,啊,你說說,若是你,會怎麼辦?”
“既然大人委託的東西丟了,那就只能自個兒還上了。啊,難道是,大人英明。”縣令大人頓時明白了眼前丞相大人的計謀,暗地裡抹了一把汗,他沒有想到,這個丞相大人幾十箱金銀財寶不算,還惦記着楊家的財產。
“明白就好,你先退下吧,算算時候,那丫頭也應該是快要來了。”丞相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鎮定自若。
“是,下官這就退下。”縣令大人說着,緊接着拱手,朝着門外退去。然而一回頭,便看見了正大搖大擺的朝着這裡走來的若涵,看到這裡,縣令大人慌忙低着頭,做出一副沒有看見的模樣,朝着外面走去。
只是縣令大人這幅鬼鬼祟祟的模樣,卻讓若涵全部看在了眼裡,若涵覺得這個縣令大人倒是十分歹毒,先前老婦人剛剛去世的那個時候裝好人,後來又假裝破案,直到現在,狐狸尾巴還是沒有在她楊若涵的面前露出來,今天這樣的情況下碰上,若涵只想逗一逗這個縣令大人。
看到這裡,若涵也作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低頭匆匆的朝前走,帶到快要和縣令大人碰面的時候,若涵故意這樣一撞,自己變摔倒在了地上。
“哎呦。”若涵就這樣藉着迎面撞來的力道,坐在了地上,擡起頭一副氣沖沖的模樣,又故意像是剛剛看見了縣令大人一樣,慌忙站了起來道:“啊,原來是縣令大人,縣令大人這是去哪兒?難道丞相大人也有要是要交給縣令大人去辦?”
“你怎麼知道?”縣令大人脫口而出,緊接着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這才又道:“好了涵兒,叔叔還有要事要做,就先走了,你喜歡上哪兒玩,就去吧,啊,小孩子不要隨便亂跑。”
其實看着若涵小小的模樣,縣令大人還是動了惻隱之心。他甚至有衝動,將這個小女孩支走,可是卻又不敢從中作梗,因爲他也明白,眼前的小女孩的確並不簡單。
縣令大人這一番話,若涵不是不明白,看來,是這個縣令大人在支自己走,而丞相老狐狸,定是有什麼事情要爲難她了,因爲這個老狐狸,終於沉不住氣了。想到這裡,若涵也有意放
過眼前的丞相一馬,於是點點頭笑道:“謝謝大人,只是丞相大人叫涵兒去,涵兒去看看便是,大人若是還有事忙,就先去吧。”縣令大人看着這個小女孩,微微蹙了蹙眉,緊接着點點頭道:“嗯,本官先行一步。”
這個時候,若涵覺得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這個縣令大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了,或許,是一個不完全的壞人吧。
見着若涵走了進來,原本微微眯着眼睛的丞相大人這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道:“涵兒啊,你來了,做吧,這裡沒有外人,你我就不用拘束了,就拿我當做是你的叔叔長輩吧。”
若涵不動聲色,只是儘量的眨巴着自己純天然的天真無邪的眼神,緊接着乖巧的點了點頭。
看見若涵這副模樣,丞相頓時又有一些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的猜疑究竟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但最終,丞相知道,自己寧可錯殺千人,也不能漏網一人,於是狠了心道:“涵兒啊,你看,你是楊家的當家人,當家人就是一家之主,叔叔今天有一件事情想要拜託涵兒,涵兒能不能幫叔叔這個忙呢?”
若涵聽在心裡看在眼裡,光是這個丞相眼神裡蹦出來的精光若涵就知道,幫什麼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只見若涵猛地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走到窗邊指着籠子裡的小鳥高興地拍着手叫着:“小鳥小鳥,真好看。”
哪知若涵的話剛說完,籠子裡的鳥便撲閃着翅膀亂蹦了起來,一邊蹦一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們這些可惡的人類,就知道多去我的自由,我要出去!”
聽到這裡,若涵狠狠地嚥了一下口水,不是她想吃這隻鳥,而是她還不適應從這個鳥的嘴巴里聽懂鳥的叫聲,雖然若涵明白,自己是妖聽得懂是理所當然的,可爲題的關鍵是,她還不適應自己是妖這回事兒。
“哈哈哈……”丞相大人也走到了鳥籠便,看着鳥笑道:“這可是本官特意讓人在野外抓來的,你看它色澤鮮豔,多漂亮的一致畫眉鳥啊,整天本官在這裡聽着它唧唧喳喳的唱歌,不知道有多麼愜意啊。”
“你愜意他就不愜意了,你把它關在這裡他不是在唱歌,而是在罵你。”若涵氣呼呼的嘟囔着,爲這籠子裡的小鳥打抱不平。
“涵兒啊,你在說什麼呢?”丞相大人看着若涵,小心翼翼的問着,他知道,不管自己眼前的這個楊若涵真的是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還是假,他都要一步一步,讓她服服帖帖的走進自己設的陷阱。
若涵搖了搖頭道:“沒有,我在聽這隻鳥唱歌呢。”
“他要害你,這樣吧,我告訴你他的陰謀詭計,你放我出去怎麼樣?”
籠子裡的小鳥又蹦又跳,似乎在爲着自己找到了一個同類而興奮着。
“當然好!”若涵興奮地說着。
“嗯?你答應了?”丞相大人聽見若涵突如其來的這樣說了一句話,頓時興奮不已,於是道:“那好,本官這裡尚有一些家當,就由小姐保管怎樣?本官身在楊家,也算是叨擾了小姐了。”
若涵依舊沒有說話,一來是她爲着自己剛剛說錯了話的事情而沉默,二來是在認真地聽着小畫眉告訴她的這個老狐狸的陰謀詭計。
聽完了小畫眉的話以後,若涵指着籠子裡的小鳥道:“我要這個!大人,你把它送給涵兒行嗎?涵兒真的好喜歡它。”
“好好好,住在小姐家裡,本官也無以爲報,既然小姐喜歡,我就把它送給小姐了。”丞相大人覺得,其實這個小丫頭也並非是那麼難擺平,自己只需要一隻小小的鳥兒就可以換取整個楊家的家業了。
若涵高興地接過鳥籠,緊接着打了開來,用着自己稚嫩的嗓音道:“小鳥啊,我答應你了,所以你高興的飛吧,去過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要讓壞人抓住了哦。”
這一番話,只讓身後的丞相大人一陣尷尬。
說完以後,若涵看着身後的丞相大人問:“大人,您剛剛說什麼?涵兒一句也沒有聽見,涵兒剛剛正在和小畫眉鳥聊天呢。”若涵心道,這一番話我可沒有騙你哦。
丞相壓抑着自己心裡的怒火,又將剛剛的話耐着性子告訴了一遍若涵,然後靜靜的看着若涵。
若涵聽完這一番話之後,一副恍然大悟似地神情點了點頭,緊接着道:“這樣啊,大人叔叔,涵兒還小,這件事情就全聽大人的吩咐好了,大人您看,這些廂房好多都是空着的,大人又有那麼多手下,隨便哪件屋子剛着大人的東西都行,只是大人可要自己保管好了,涵兒還小,什麼都不知道。”
若涵心想,我都說了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看你能怎麼着?還想要謀害楊家的財產,想得美,其實你不知道,我早已經把你的命根子一點不漏的裝進了我的腰包!
想到這裡,若涵嘿嘿的笑了一下,低頭看着自己的大拇指,那泛着黑色晶瑩光芒的黑寶石戒指依舊在自己的面前,若涵覺得滿足極了也痛快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