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留步，可否進一步說話？”楊御醫走出憶菡宮，衝着自己面前的東皇玄煜微微笑着開口，思來想去，他知道，既然自己知道了解決的方法，而且涵妃娘娘的眼睛不能再拖下去，楊御醫打算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然後由當事人做決定，這樣自己也能夠心安。
東皇玄煜停下了腳步，看着自己身後的楊御醫，而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東皇玄煜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笑了笑，而後搖搖頭。
“你就留在這裡。”東皇玄煜思索了一下，而後對自己身後的小月說着，緊接着和楊御醫朝着另外一塊地方走去，他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有什麼事情要告訴自己，因爲，從他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而這件事情，也一定和若涵有關係。
“楊大人，有什麼事，不妨直說。”
東皇玄煜淡淡開口說着，眼角不經意一瞥，瞥見了小月正東張西望的朝着自己這個方向看來，又看到自己在看她，頓時臉頰漲的通紅，將臉匆匆別到了一邊去，那樣可愛的模樣，讓東皇玄煜想到了曾經的若涵，他甚至在想，若是沒有遇到若涵，而是先遇到這個女人，自己會不會心動？
東皇玄煜的嘴角，就在這個時候微微揚了起來，楊御醫這纔開口道：“此時是有關於涵妃娘年的。”
東皇玄煜點點頭，心裡莫名奇妙的暢快，於是道：“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我的眼睛，剛好和涵妃娘娘的眼睛相吻合？”
楊御醫微微吃了一驚，而後苦澀地笑笑道：“王爺果然一眼就看穿了，不錯，微臣剛纔初步觀察，王爺的眼睛有很大程度上適合替換涵妃娘娘的眼睛，只是不知道王爺願不願意。”
東皇玄煜微微揚起嘴角笑道：“有何不可？本王的眼睛原本留着也是來看佳人的，此生佳人已經看夠，再留着也沒有什麼用處，如果能夠幫助到涵妃娘娘，自然是義不容辭。”
這個答案，其實也早已經在楊御醫的心裡有答案了，他知道，以玄王爺的爲人以及和涵妃娘娘的交情來說，這一件事一定是馬到成功，於是道：“那麼，可否取王爺的一滴血，待微臣再以驗證，若是王爺的血液和娘娘的相似，大可以一試。只是還請王爺在這段時間好好考慮，畢竟，換了眼睛，王爺下半生，就什麼都看不到了，也在沒有換眼鏡的機會。”
“本王說一不二。”東皇玄煜道：“除非是楊大人沒有把握，不過，在這個世界上楊大人沒有把握，就沒有人敢說有把握了，本王都說了，最看重美人，每人都已經看夠了，還有什麼好看的？因爲美人自在本王的心裡。”
東皇玄煜這一句話並沒有摻假，他心中的女人永遠都是若涵，而能夠幫助她換取光明，用自己的眼睛幫看她世界，是他這輩子夢寐以求的事情。
楊御醫點點頭道：“既然王爺心意已決，那麼，微臣得罪了。”
楊御醫說完，從自己的藥箱子當中取出一枚針，刺破了東皇玄煜的手指，而後放出一滴血，小心翼翼的收藏着，緊接着拜了拜東皇玄煜，揚長而去。
若涵一覺睡醒，卻是被噩夢驚醒的，夢境裡渾渾噩噩，天地不分，讓她害怕自己就這樣再一次的醒不過來，只是一覺醒來，手觸碰到了柔軟的被褥，若涵這才相信，自己是真的醒來了。
因爲自己的眼睛，的的確確黑天白夜不分。
“娘娘，您怎麼了？是不是又做惡夢了？”藍芯擡起自己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給若涵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滿臉都是關切的模樣。
小包子也慌忙上前跪在若涵的面前道：“娘娘，要不奴才去讓御膳房給娘娘做一些安神的藥膳，給娘娘調理一下身子，娘娘時常做噩夢，這也不是個法子啊。”
“不必了。”若涵淡淡說着，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冒汗，似乎並不僅僅是因爲自己做了噩夢的緣故，更是因爲外面的溫度變得燥熱
了，若涵道：“芯兒，炭火都撤了吧，本宮有些熱。”
“炭火？”藍芯和小包子面面相覷，緊接着異口同聲道：“娘娘，咱這宮裡沒有加炭火，這幾日天氣有點熱，所以整個宮中的炭火都撤了，都在說今年冬天興許不會受罪了，熱火着呢。”
“沒有炭火？”若涵猛地坐了起來，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或者說，她害怕自己所擔心的一切，都會成爲事實，若涵道：“這麼說，整個都城都開始暖和了？有沒有什麼奇怪的現象？”
其實若涵第一個猜測的便是東皇太一帶自己去的聖地，那聖地裡，全是一片岩漿，而整個都城，則是建在一片活火山之上，若是真如她的夢境那般，這個國度，都將會被火山吞噬掉。
這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啊，她絕對不允許這件事情發生，若涵道：“皇上呢？皇上在哪裡？我要見皇上！本宮現在就要見皇上。”
若涵說完，作勢便要朝着寢宮外走去，不料自己纔剛剛站起來，卻又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只把自己的腿摔得生疼。
“娘娘！”身邊的幾個丫鬟太監都慌了起來，藍芯忙開口道：“小包子，你聽到沒有，快去請皇上，娘娘要見皇上，快去。”
若涵惶恐，唯恐自己預見的一切都會發生，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越想越可怕，爲什麼在歷史上沒有這個國度，爲什麼這個國度會在一座火山之上，爲什麼自己會有那些幻覺，這一切的一切，若涵都認定並非是巧合，所以她要見東皇太一，告訴他所有的一切。
“娘娘，有救了，娘娘的眼睛有救了。”蘇幕匆匆的跑了進來，差一點和藍芯撞在一起。
“真的嗎？娘娘的眼睛有救了？”藍芯高興地反問着，要知道，這件事情比什麼事都值得讓人開心。
“是誰的眼睛？皇后的嗎？”若涵緊緊蹙眉，只要一想到納蘭娉婷，複雜的心情便會悠然升起，又愛又恨，這個女人，此時此刻，卻讓若涵沒有什麼力氣去愛去恨了。
蘇幕頓時愣在了那裡，緊接着搖搖頭小聲道：“奴婢聽楊御醫說，不是皇后娘娘的，而是、而是一個小宮女的，對，一個小宮女心甘情願給娘娘換眼鏡。”
“不，本宮不需要。”若涵道：“你們就去告訴皇上，本宮已經習慣了這樣，不需要再用別人的眼睛來重見光明，這樣已經很好了。”
她楊若涵，絕對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她怎麼會爲了自己可以看見，而毀了別人的一雙眼睛呢？哪怕，她這被子都看不到，她也不要這樣，即便這個人是納蘭娉婷，她也不要這樣做。
身邊有細微的腳步聲，若涵向來對聲音敏感，而且也嗅到了另外一個氣息，只是若涵還不敢肯定，這個氣息，究竟是東皇太一的還是東皇玄煜的，於是道：“還有誰在那裡？”
“回娘娘的話，是小王。”東皇玄煜看着自己面前的若涵，而後別過頭，看着一旁的楊御醫，更或者，是爲了再看這個女人最後一眼，東皇太一道：“娘娘不必擔心，這個宮女是自願的，而且，她還說了，若是娘娘不同意，她寧願以死謝罪。”
若涵緊緊蹙眉，而後道：“這個女人，是小月，對不對？”
此時此刻，若涵能夠想到的，也就只有小月了，她知道小月愛着東皇玄煜，而東皇玄煜對自己有情，也只有小月這個傻丫頭，纔會爲自己心愛的男人這樣犧牲。
東皇玄煜沒有開口說話，許久，這才淡淡道：“是。事成之後，我會帶她離開這裡，給她想要的幸福。”東皇玄煜蹙眉，他不知道自己這樣說，算不算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你不愛她。”若涵鬼使神差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
“你情我願，有何不可？”東皇玄煜道：“更何況，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不老孃娘費心。”
這一句話
直直堵在了若涵的胸口，讓若涵再說不出下一句話，若涵點點頭，淡淡的笑了笑，這才發現，其實自己並非一直都是主角，有些時候，自己充其量，只是局外人而已。
“好吧。”若涵淡淡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你們便是，只是本宮還想說一句，請王爺務必要善待小月姑娘，她是個好姑娘。”
“我會的。”東皇玄煜故作輕鬆的說着，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他知道，或許這一眼，是他今生最後看到的容顏。
“娘娘，皇上來了。”
小包子鬼靈精似地冒了出來，衝着若涵說着，東皇玄煜擡眼，緊接着朝着東皇太一走去，畢竟，這一件事情是他自己做了決定的，最終的決定權，還在東皇太一的手裡。
情況說完，這兩個男人的對話也極其簡單，東皇太一道：“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不後悔？”
“嗯，永不後悔。”東皇玄煜道：“皇上請放心，這件事情完成之後，玄煜會帶着自己的婢女隱居，從此不在都城露面，這樣一來，涵妃娘娘就再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東皇太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而後點點頭，這一次的談話，便這樣告一段落。
楊御醫走到了若涵的面前，而後拱手道：“娘娘，因爲摘除眼睛痛楚較大，所以微臣斗膽，想將娘娘點了暈穴再行動手，可好？”
怕痛的的確確是若涵最害怕的事情，既然能夠讓自己減小痛苦，若涵自然會答應，於是點了點頭道：“都依你們的吧。”而就在若涵的身邊，東皇太一的手，緊緊地握着若涵的手。
若涵還沒有來得及多想，便只覺得一陣黑暗襲來，這種感覺，有些讓她恐懼。
東皇玄煜和若涵同時躺在一個屋子裡，自始至終，東皇玄煜都沒有讓楊御醫將自己點暈穴，他知道，這是他這一生當中，最後最後一次看見這個女人了，無論這一次是生是死，他都想再看她一眼，讓他安慰的是，從今往後，這個女人，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自己以後的路，至少東皇玄煜覺得，天涯海角，這個女人都有自己的雙眼相伴。
一覺睡醒，若涵只覺得整個宮中都格外的安靜，若涵想起身，這才聽到身邊藍芯開口道：“皇上，皇上娘娘醒過來了。”
若涵的心裡洋溢起一陣幸福的感覺，果然，這個男人始終都在自己的身邊，若涵緩緩擡起手，手指輕輕觸碰到了自己的眼睛邊上，那纏着的厚厚的紗布，讓她明白，手術結束了。
“若涵，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東皇太一低聲問着，脣邊輕輕觸碰着若涵的額頭，“楊御醫說了，你休息兩個月就能完全康復，所以在此期間，還是不要打開紗布的好。”
若涵遲疑了一下，而後道：“那、小月姑娘呢？她怎麼樣了？我想見見她。”
“小月？”東皇太一微微一愣，實在是想不起來誰是小月，也不知道若涵怎麼突然問起了。
若涵微微有些着急，緊接着伸出手來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後道：“喏，都是她換了我的眼。”
這樣一提醒，東皇太一這纔想了起來，這才慌忙開口道：“這個你就不必擔心了，玄王爺已經兌現承諾，帶着小月姑娘歸隱去了，從此往後，他們就是神仙眷侶，若涵，我們是賽過神仙的眷侶，從今往後，你我不離不棄。”
這般深情，若涵自然樂的心頭盪漾，既然都是美好的結局，那麼自己，又有什麼遺憾？
突然間想到這幾日溫度上升，若涵輕輕俯身到了東皇太一的耳邊道：“皇上，臣妾想和皇上再一次去趟聖地，臣妾總覺得這幾日心有不安，想去看看。”
其實若涵也明白，東皇太一的祖先的話也不是不無道理，若是那處岩漿溢上來，真的淹了‘龍脈’，也就是火山噴發的時候，到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葬身火海，怎麼能不亡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