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很安靜。
我聽不到絲毫鳥叫,蟲鳴;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
“先生,不對。”九兒也發現了不妥。
林子裡暫時是沒有妖氣的,想來那妖物離我們還尚遠。
“看來,這片林子被那妖物給強佔了。”九兒提醒着我。
“虎,畢竟是百獸之王,臥榻之側,又哪能容許他人酣睡了。”
“可惜,這頭虎,卻也只能在這裡耀武揚威了。”
九兒的話,讓我明白,九兒對那虎妖是熟悉的,只是,我卻是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到底該是怎樣?
林間,枯葉堆積,腳步剛剛踏上,紛紛是枯葉被踏碎的聲音。
九兒緊緊跟在我左右,連半步都不肯多離。
想來,那虎妖的確厲害,不然九兒也不會是這般謹慎。
空氣裡多了一股血腥味,濃重的血腥味。
我的腳步停下了,直覺告訴我我的身前不遠一定有着什麼。
“畜生、畜生……”
九兒的語氣哀嚎,語氣裡是說不出的憤怒。
我猜到了,感受到空氣裡那久經不散的怨氣,猜到了。
“先生,是白骨,整個林子裡生靈的白骨……”
九兒的聲音帶着哭意,她是妖,卻有情,見到此番場景,又如何可能無動於衷。
我沒有說話,面色平淡,事已至此,怪只能怪我來晚了。
手上,金光乍現,那縷縷不肯散去的冤魂在這金光下,漸漸棄掉那周身怨氣,魂歸地府。
“九兒,與我尋那虎妖。”
“好。”九兒的語氣堅定,語氣裡,難掩一道殺意。
九兒,竟然因那虎妖動了殺心,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我尚還沒有什麼動作,耳旁生風,九兒卻已經是一步踏至了我的身前。
“先生,你待着別動,九兒尋他。”
“如何尋?”
“狐族秘法。”
狐族秘法?我不瞭解,可我願意相信九兒。
我不知道九兒在做些什麼,可林子裡卻突然起風了,無故的起風。
風,吹動樹梢,沙沙的聲音很是刺耳。
我感受到身前九兒那渾身開始暴漲的實力,明白九兒應是動用了體內獸丹。
一道我不明的能量波動,霎時遍佈整個叢林,想來,這能量籠罩下,任何事物恐已是無所遁形。
“吼……”
突聞虎嘯,嘯聲入耳!
在那裡!
我與九兒尚未行去,林間疾風將至。
“九殿下,你讓我好找啊!”
“虎嘯,你還有膽見我。”
虎妖未至,九兒與那妖已是隔空對話,隨後,身前風至,我感到那虎妖對我出手。
“大膽!”
九兒氣勢全變,再也不是之前那柔柔弱弱的感覺,儼然一副不怒而威的樣子。
嘭!
我只聽聞一道聲響,只察一股巨浪。
聲響,震耳發聵;巨浪,紛飛碎髮。
“九殿下,好實力,想來是你體內的獸皇內丹起作用了吧!”虎妖的嗓門很大,說話帶風。
風,有意無意地吹響我,風聲中暗含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道。
九兒站到了我的身前,那風卻是透不過九兒的防禦。
“虎嘯,你不用再試探我,你既然肯來找我,想來定然是清楚了父皇的獸丹在我體內;不過這件事整個狐都沒人清楚,你又是如何得知?”
九兒問着虎妖,只是我卻察覺到了九兒這刻意保持平淡的語氣下,有過一絲憂慮。
她在擔心什麼?
“哼,九殿下的心裡不是有答案了嘛,整個狐都又有幾個人清楚這獸皇丹的去處。”
九兒的情緒波動很大,此時的她,渾身竟籠罩着一層悲涼的氣氛。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從兩人的對話中,我可以瞭解到,九兒應該是被什麼人給出賣了。
“五哥,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九兒說出了答案,只是她的答案同樣是讓我一驚。五哥,不便是她的親哥哥嘛,親哥哥也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虎妖沒有抓住機會動手,我能察覺到他的目光總是注視着我,似乎在忌憚些什麼。
“九殿下,我也不想與你爲難,若是今日你肯交出獸皇丹,來日待我重返皇位,定保你一世安全,如何?”
我沒有想到殘暴的虎妖居然回合九兒叫條件,按照他的脾氣,不應該是硬搶嘛!
“哼,虎嘯,我今日雖已不是青國皇室中人,但是,我體內的血,還是我父皇給的,又豈能讓你這等亂臣賊子,禍我青國。”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虎妖喘着粗氣,是被九兒的話給激怒。
“九殿下,你好一句亂臣賊子啊,當年若不是你爺爺舉兵謀反,那青國如今的國主便是我,又怎會是你那絕情絕義的五哥。”
青國,我知道,那是妖族最爲強盛的四國之一;只是,青國的故事我從未了解,如今聽來,對話的竟是兩朝的皇室中人。
可惜,無論是九兒,還是身前的虎嘯,按照他們的話說,他們已經不屬於皇室了。
“五哥,國主怎麼會是五哥,怎麼會……三哥了,我三哥了?”
“你三哥奉旨討伐應國大軍,身敗,戰死沙場了!”
“不、不是這樣的……”
九兒突然趴在我的懷裡痛哭了起來。
失去親人的痛苦我沒有感受過,可我知道那會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九兒在我懷裡哭着,嚎啕的哭聲聽起來是那般的撕心裂肺。
應國,妖族四國之首,皇族爲龍族,是妖族中實力最爲強盛的存在。
九兒的三哥會去討伐應國,明顯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情,我想九兒自己的心裡也清楚,這一切也許都是她那已爲國主的五哥所爲。
在權勢的面前,原來無論是人還是妖,都容易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哎,九殿下,你自小待我不薄,你三哥臨走時,也曾找過我,他說若他來日戰死沙場,便讓我將這封信轉交給你。”
信?我的心裡不知何故升起一絲不妙……
“九兒,不要!”
出於謹慎,我開口呼道,卻來不及了。
“啊……”
九兒的一聲痛哼,讓我明白,這信不過是那虎嘯詭計。
“死氣,咒怨死氣……”九兒驚恐道,她才從這咒怨死氣中逃脫出來,何曾想,如今,又中詭計。
“哈哈哈,這還得全得你那五哥,實話告訴你吧,你幾個兄妹中,除了你二哥、四姐、七姐外,其餘幾人都是被這咒怨死氣所蠶食,修爲大跌,不然以你三哥的實力,便是不能打敗應國,也不至於被應國人殘殺在沙場。”
虎嘯的話讓九兒本悲痛的心,更加痛苦。
“你說這麼多,無非還是爲了九兒體內的獸皇丹吧!”我站了出來。
虎嘯站在我的面前,他那厚重難聞的鼻息打在我的身上,令人作嘔。
“你是誰,爲什麼閉着眼睛?”
“瞎子,不需要睜眼。”
“瞎子,哈哈哈……是個瞎子……”
譏諷的笑聲從他嘴裡出來,分外刺耳,連我的心裡都漸漸升起了一絲怒火。
怒火剛起,我的身體便似火燒,滾燙不已,而身外,隱隱金光,遍佈其身。
“你……你到底是誰?”
虎嘯的聲音帶着一絲恐慌,我的耳邊竟響起他後退的聲音。
原來,他在忌憚,忌憚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