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在門前,所望,一片漆黑。
瞎子,什麼也看不見。
“先生,村裡來了個趣人。”
詩兒的聲音帶着驚喜,腳步歡快。
幾日間,她已從那悲傷中走出。
“什麼趣人?”
“是個會能掐會算的牛鼻子,可有趣了。”
籃子落地的聲音傳來,詩兒清晨出去,此時才歸,便是爲了籃子裡的食材。
不知爲何,詩兒這些日子忙於提高自己的廚藝,更是在村裡跟着某位大嫂學習。
“那他算沒算出,詩兒今日籃子裡有哪些食材了?”
“先生,人家可是高人,怎麼會算這些。”詩兒的話有些不依。
詩兒將籃子提到了廚房,回來與我坐在了一起。
“那道長何時來的?”我問。
上溪村地處偏僻,商人旅客都少,如何來了個道長?我有些好奇。
“我也不清楚,回來的時候路過村口,便遇見了;先生,聽說那牛鼻子好厲害,許多人都圍着他了。”
“詩兒想不想去看看?”
“不想,法術之類的詩兒也會,沒什麼好看的。”
想想也對,以詩兒如今的實力,一般人的確能難與她相比較。
“還是去看看吧,我很好奇,那道長所來是因爲什麼?”
我要去,詩兒自然要跟着。
當我行到村子裡一半的時候,耳邊的聲音便越來越嘈雜,我知道那道長便在不遠前。
我停步了,正對那羣嘈雜的人羣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先生?”
詩兒見我面色不對,忙問道。
“詩兒,你察覺到了什麼沒有?”
“沒有啊,先生,你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詩兒對我是信任的,我的話,她都會相信,所以她的語氣也有些焦急。
我搖搖頭,不敢確定,先前那縷氣息一閃即逝,我只有感覺,卻沒有真正捕捉。
“先生,那牛鼻子看向了我們。”
嗯?我也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只是這目光卻絕非一個正氣凜然的人所有,在這目光裡,我感到了一絲陰鷙。
“詩兒,別理他,將你自己隱藏好。”
“詩兒明白。”
詩兒體內的獸皇丹對詩兒來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尋常人沒有一定的修爲難以看穿詩兒是妖的事實。
“先生,那牛鼻子走過來了。”
我也聽見了腳步聲,衆多的腳步聲中,他的腳步聲很輕,我知道這個道長的修爲也不簡單。
我沒有說話,一個合格的瞎子,是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麼的。
“道友!”
我沒有想到,道長開口的會是這一句。
“道長折煞,晚輩不過一個瞎子,如何當得起道友二字。”
“誒,我觀道友天庭飽滿,渾身隱有一股出塵之氣,雖是眼看不見,可我相信道友不是一般人。”
“道長謬讚,晚輩只是一個瞎子。”
他與我離得近,談吐雖是無常,可我卻覺得他身上有什麼地方是我沒有想透的,或許,他將自己的某些東西給藏着。
人總是這樣,心裡的與表面的總會有或多或少的差別。
“誒,話不能這麼說……”
“哪位是尋月大夫,哪位是尋月大夫?”
人羣外,突然響起一道急促的聲音。
“這裡、這裡……”
人羣似乎讓出了一條道,那人便撲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救救我媳婦,救救我媳婦啊!”
這人沙啞的聲音我並沒有聽過,忙攙扶住他,問道:“這位大哥,怎麼了?”
“我……我媳婦她……她快不行了……”
他在我的面前哭了起來,男人哭哭啼啼的樣子並不多見,可一旦見到,卻有種莫名的扎心。
“尋月啊,這小六是隔壁村的,做人也老實巴交的,這年前才討了個媳婦,你快隨他去看看吧!”
村長對我是信任的,總覺得我出手事情定然可以得到解決,可我自己有時候都沒有什麼把握。
“行,詩兒,與我一同去看看。”
我叫上了詩兒同行,是對那道長有着擔心,我總覺得這道長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
臨行時,我的腳步突然一頓,問向了道長:
“道長所來,是爲何事?”
那道長也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問,遲疑了半晌,纔回道:“貧道路過此地,見此地有一股道門正氣,隧好奇來看看。”
道門正氣?我想到了玉魂,納海凝風所習盡是道門秘術,玉魂自然沾染有道門正氣。
“那道長可有尋到?”
“道友,你覺得了?”
他與我打啞謎,我並不答。
玉魂事關重大,若是被世人知曉這神兵在我之手,恐怕自己這顆項上人頭得化作賞金了。
我瞎,但不傻!
“道長,尋月此行事關重大,便先告辭了。”
“道友,請!”
我心裡的確有些着急,但最爲着急的還是我身邊的小六,我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
所行竟花費小半個時辰,小六的村子離上溪村的路程我沒有想到會這麼遠。
我很少出村看病,因爲我本就不是一個正當的醫生,這次小六相邀,實在是因爲對方危在旦夕,自己看看能不能略盡綿薄之意。
在小六的牽引下,我與詩兒進了他的屋。
“先生……”
我制止了詩兒的話,屋內有異常我也察覺清楚了,只是如今小六在,不好說。
“小六,我看病需要安靜,你看……”
“先生,我明白,我明白,只求你救救她。”
小六很愛他的媳婦,不斷央求我救她。
她媳婦的病自然不是身體上的,從我和詩兒進屋的那刻,便明白,這屋子有不乾淨的東西。
小六合上了門,不放心的詩兒,更是在那門上打上了一道印記,一般人推不開。
“詩兒,有什麼不對?”我問道。
“先生,小六妻子的臉上有一道黑氣,是鬼氣。”
“果然嘛……”
我踏入屋子的那一刻,便有所感覺,屋裡有一道怨魂。
“只是……”
“怎麼了?”我問道,不明白詩兒語氣裡的擔心是什麼。
“那怨魂此時正在牆角盯着我們了,只是,他似乎是被別人故意豢養的。”
“別人豢養的?”
我心裡一驚,養鬼雖是有,可能養鬼之人皆非一般,那麼眼前這隻鬼是何人所爲,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偏遠的鄉村。
我摸不透,總覺得有什麼是我沒有考慮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