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也不懂這些,只是總要看過了才放心,老闆也不是個十分滑頭的人,言語裡甚至有些木訥,可越是這樣,白錦繡反倒是越是對馬車放心了些。
“這車務必做得結實,美觀倒是其次。”
白錦繡考慮的是,一則是那些花哨的東西並不實用,二來太過華麗了,一路上說不定便會惹上什麼事情。
老闆連聲的答應了。
白錦繡又對老闆說道。
“車裡有孩子,你務必要選一條性情溫順的馬,腳力多好這時候倒是其次的。”
白錦繡所能想到的也就是這些了,在看了一圈以後,便問老闆說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
老闆推薦了些店裡的東西,從馬鞍再到氣死風燈,白錦繡挑撿了幾樣有用的也讓老闆明天一早送到客棧裡,然後便又付了十兩銀子。
“其餘的五兩,後天你把車送到客棧門口的時候,我再付與你。”
老闆見白錦繡這樣的痛快,便又送了白錦繡兩副馬車車廂裡用的厚氈墊,雖然不好看,可是,看着就十分的耐寒。
店小二陪着白錦繡走出來的時候,馬上就要到宵禁的時候了,兩個人的腳下走的便快了些,不像來時那麼的慢。
一路上,白錦繡去了趟藥店,買了幾味路上所用的藥,又問掌櫃買下了一味叫做銀蛇草的藥,白錦繡以前在書上看過,銀蛇草這味藥,性苦微毒,算不上解毒的良品,在藥方裡極少見到,卻是有個奇妙的效用,能讓一個人的聲音變了音質,當時看着便覺得甚是奇妙,便記在了心裡。
出了藥店,白錦繡又問了清遠縣的一些情況,像是閒聊間的問了一些在小二看來都是住店的客官們小道的消息,雖然十之八九都是些傳聞,但是,白錦繡還是收用到了一條極有用的消息。
“我有個同鄉在臨城做事,今天才到,說是他走的時候,正看到景王帶着自己的護衛入城,那氣派勁,只是隔着遠,看不清楚景王長得什麼模樣。”
“是嗎?”
白錦繡心下略想了想,她的方向是偏東南的方向,而孫恪他們從云溪別墅出發了以後,去的方向是西南方,想到此處,白錦繡便更安神了些。
回到了客棧以後,彩青已經給妞妞洗過了澡,哄着妞妞睡下了。白錦繡換了衣服,又洗了手,纔到了妞妞的近前,看到她兩隻小手握着拳頭,擡到了頭頂,一張小嘴還在抿着什麼東西的樣子,白胖的小臉上掛着懵懵懂懂的表情,像是個天使的模樣,白錦繡忍不住俯下了身,親了兩口。
彩青遞上了一杯已經沏好了的綠茶,把茶盞遞到白錦繡的面前。
“夫人,且別鬧她了,剛纔看不見你,差一點把我折騰死。”
雖然是這麼說着,彩青卻還是俯下了身,輕手輕腳的把妞妞的兩隻小手攏到了被子裡,又掖了掖被小腳下踢出了縫隙的被子。
“你不必把她包裹得這麼緊,沒什麼事。”
白錦繡才說了一句,彩青便忍不住的又抱怨道。
“真不知道你是不親媽,才兩個月的孩子,哪兒有你這樣的。”
白錦繡低頭品着粗茶,她知道彩青的擔心,這種時代孩子極易得病,夭折的機率機高,就是孫恪的母親,生出了五個兒子,也只養活大了孫恪和孫昭兩兄弟,而白家的沈老太太也是生下了十個孩子,到最後,只留下來了白安哥三個人,還有兩個嫁了出去的姑奶奶。
放下了茶盞,白錦繡看着妞妞的小臉蛋,淡淡的說了一聲。
“我知道她是有福的。”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自己的心裡卻是忽然間的一亂,如果這個孩子跟着孫恪,自然是錦衣玉食,奴婦成羣的伺候着,就是以後出嫁,按着孫恪的性子也必是選的人中龍鳳才配得上妞妞,至於和番這種事情,依照現在金朝的國力,有個公主名號的嫁與過去,便是天大的恩賜了,哪裡會選這種至親血肉,再怎麼樣的情況下妞妞即便是嫁了,明顯也不會離孫恪太遠。
當朝長公主,這樣的名號放出去,只怕便是受了些委屈,也不過是家長裡短的事情。
可是,若是跟着自己,會吃多少苦,會受多少罪,以後會嫁個什麼樣的男人,都竟還是未知之數。
心裡覺得憋悶,白錦繡便把彩青叫了過來,讓她把手裡正在給妞妞做的活計也都落下。
“夫人儘管說吧,我耽誤不了手裡的活,小姐長得快,我趕緊把這個大氅做好了,我這兩天看了咱們就是有銀子,這外面買的也未必有我手裡的活做得好,您和我們能忍着委屈着點,我可不能讓小姐受委屈了。”
白錦繡見彩青在大紅的緞面上繡的正是一塊玉如意,針線極密,半天也出不來一塊,便對彩青說。
“你也別用這麼細密的針腳,能穿就行了,孩子長得快,就別這樣太廢心思了,不值當的。”
“夫人就別管了,有什麼話我陪着你說,總不會耽誤我手下的活計就行了。”
白錦繡見扭不過彩青,便也不說了,兩個人就這樣在客棧的臥室裡,就着一盞半昏半亮的燭燈說說笑笑,過了許久才各自睡下。
第二天一早,等到白錦繡前天訂的馬車送到了客棧門口的時候,白錦繡把原本的箱籠和新添的一個箱籠讓小二都搬上了新買的馬車。
這輛車雖然樣式比不上公主府的華麗,不過是個灰呢的料子,卻好在車上的用料極足,白錦繡就是喜歡這車的結實。
等到東西都收拾完了,白錦繡從懷裡拿出那封自己寫好了的書信,和十吊銅錢交給小二。
“把這信送到淮遠縣城的白鍩,白四爺。這是賞錢。”
小二忙不跌的應了。
彩青見車店的人走了,卻沒有車伕,便有些慌了,問道。
“夫人,車伕呢?”
“這馬極老實的,你把它引到了城外,我便再告訴你。”
白錦繡也不說爲什麼這麼安排,彩青只能硬着頭皮,牽着繮繩,坐在車前。
等到過了城外的驛站,白錦
繡把彩青叫進了車裡,丟給彩青一套婦人用的裙服,道。
“把它穿上。”
彩青這時候才注意到,白錦繡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套皁色圓領寬袖長衫,長衫的領口和袖口處只粗粗的繡了些槿枝,柘葉。早上梳成如意髻的頭髮此時也照着男子的樣式束了起來,不過是用嵌玉的一枝極普通的松石簪子挽着。
“夫人,你爲什麼換了男裝?你的聲音又怎麼變得這麼沙啞了?”
“你先別管這個,把這個換上,另外自己的挽成婦人的髮髻,以後你便稱我公子,你嗎?”
白錦繡手裡仍舊轉着那柄象骨白扇,笑得十分的暢快,此時還故作了姿式,仿着電視劇中盜帥楚留香的模樣,擺了個POSS,對彩青戲謔的說道。
“彩青姑娘,以後便是小生的娘子了。”
彩青也算是聰明的,便也明白了白錦繡是怕路上乍眼,又覺得這個法子實的好玩,換完了衣服以後,抱着妞妞就笑道。
“妞妞,以後我可就是你娘了。”
“算的,算得。”
白錦繡也笑了,逗了逗妞妞,便挑簾子坐到了前面。
雖然沒有趕過馬車,但是在買這個馬車的時候,白錦繡就已經和車店說好了,找了匹老實得再不能老實的老馬,現下看着這馬果然是老實的。牽着馬車的繮繩,白錦繡嘴裡哼着小調,因爲換了男裝,又不必守着規矩,所以便把左腿搭在了車轅上,手搭着膝蓋。
甩了甩鞭子,率性的唱道。
“讓我悲也好讓我悔也好,恨蒼天你都不明瞭,讓我苦也好讓我累也好,讓我天天看到她的笑,讓我醉也好讓我睡也好,把愁情煩事都忘了,讓我對也好讓我錯也好,隨風飄飄天地任逍遙……隨風飄飄天地任逍遙~”
彩青聽了幾句,便在裡面呆不住了,挑着簾子,露了頭,問白錦繡道。
“夫人,你哪兒學的這曲子啊?”
“以前聽家裡聽過的,怎麼我唱得不好聽?”
白錦繡回頭,笑得十分開心的對彩青說道。
“那我就換一首,你抱着妞妞在裡面坐好了,我們現在出發,走!遊山玩水去!”
白錦繡雖然說是自己要投親,可是,現在她要去哪裡投,白錦繡的打算是先玩上兩三年,見識一下名山大川,然後便到先前安置好了的小院子裡,和妞妞愜意的日子罷了。
到了前面的臨江縣城,白錦繡把彩青和妞妞安置到了客棧裡以後,又去成衣店裡,給自己買了五套素色的書生裝扮的裡外服飾,讓小二送到客棧裡。
出了成衣店,又走過了兩條街巷,白錦繡便找到了自己要尋的地方-威遠鏢局。
這間鏢局她以前便聽過名號,也算是比較有名的,另外白家以前也用過,鏢師手腳乾淨,信譽也很好,所以,白錦繡纔想起來了要用他們。
打量了一下威遠所用的院落,這間鏢局的院子明顯是用前朝某個家族的祠堂建成的,還留着些規制還有痕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