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我聽見瑞雪和那個太醫說話的時候,她是這麼說的。”
孫元泰說完了以後,皺了皺小眉毛,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的,追一句。
“娘,想一個人也會得病嗎?”
聽着孫元泰天真之極的問題,白錦繡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想了想以後,道。
“以前娘也不相信想一個人會得病,不過,現在娘像是相信了。”
“噢。那我知道了。”
孫元泰從椅子上挪了挪,下了椅子以後,站在白錦繡的面前,小臉上的模樣像是極嚴肅的說道。
“那前些日子元泰病了,也是因爲想孃親想的。”
白錦繡未答孫元泰的這句話,只是淺淺的笑着看眼前女兒如花似玉的小臉。
雖然孫恪未和她解釋得十分的明白,但是孫元泰得病的事情,與現下動盪的暗波洶涌的朝局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白錦繡現在即便怎麼解釋對於一個不滿六歲的孩子,都是極困難的,不能理解的。
“公主,夫人該吃藥了。”
服侍孫元泰的嬤嬤怕孫元泰傷了白錦繡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敢總是攔着,所以,找了個由頭,就把孫元泰引開了。
瑞雪回來的時候,孫元泰已經離開了。
在從小丫頭那裡知道公主已經探望過了白錦繡後,瑞雪這才長長出了口氣,她想着,無論怎麼着白錦繡持到孫元泰,總會高興些的。
可是,當瑞雪挑簾子進了內室,卻仍舊見白錦繡的臉上只有疲憊的顏色,半分的笑意都沒有。
瑞雪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又揣度了揣度白錦繡的臉色,雖然有些爲難,卻還是小聲的對白錦繡說了句,道。
“孫太醫還未及回館,就被乾清宮裡的首領太監請走了,說是皇上召見。”
“是嗎?”白錦繡微微的擡了擡眼,哪裡有仍舊沒有力氣,可是,眼裡的表情卻是再冷靜不過的。
盯着瑞雪看了一眼,從瑞雪的眼裡白錦繡已經猜了出來,應該是孫昭想要知道她現在的具體的情況,也不知道那個嚴丞相在孫昭的面前會說些什麼。
閉了閉眼,白錦繡思考了片刻,睜了眼,目光卻是落在正在內室的一個角落端坐着的嬤嬤。
見白錦繡面色凝重,瑞雪也順着白錦繡的視線看了過去,也就看到了宮中的兩個嬤嬤端坐在那裡。
藉着給白錦繡整理幔帳的機會,瑞雪小聲的在白錦繡的耳這說了句。
“這一陣子沒有半點的動靜。”
“去叫劉遠在在門外看着點,若是孫太醫回來了,讓他過來,就說我有些不舒服。”
現在,孫恪不在宮裡,白錦繡又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而且,自打孫恪走了以後,白錦繡也只見了兩次曲鈞山,便再沒有見到。
到不是因爲規矩繁瑣,而是因爲江南的水災,就連曲鈞山這樣的閒職也都忙了起來。
而把崔龍叫到自己的面前,又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雖然有了孫恪的默許,可是,白錦繡怕萬一真的走露了風聲,到時候自己恐怕真的是到了緊要的時
候脫不了身的。
“是,奴婢這就遣小丫頭去通知一聲。”
瑞雪走了以後,白錦繡又叫小丫頭取了自己書桌上的那塊麒麟小章,在手裡摩挲了一會兒子後,待到那枚印章微微的有些發溫了,白錦繡這才停了手。
“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哪兒了?”
白錦繡不習慣人近身伺候,所以,小丫頭們和嬤嬤們都站在幾步之外的位置,不敢接近。
剛聽了白錦繡說了句話,小丫頭趕緊跪到白錦繡的榻前。
“夫人需要什麼嗎?”
“沒什麼。”
白錦繡擺了擺手,讓小丫頭退了回去。
這時,白錦繡輕輕的摩挲了摩挲剛剛撫摸過孫元泰袍上繡紋的手指,剛纔摸過的那道雲龍紋的圖案像是還烙在手指間般的讓人覺得有些發硬。
白錦繡恍惚着便想起了孫恪穿着與孫元泰同樣的親王服制的青底雲龍蟒袍。
再闔上眼,竟是忽覺得孫恪就站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一如往日般單手扣着玉帶,面帶威儀,眼神深邃……
待到所有的人都退了下去以後,瑞雪這纔拿了孫太醫給的那味香料到了白錦繡的近前。
“太醫說,必須要用嗎?”
白錦繡聞着這味寧神香的味道,因爲白錦繡素來只燃些沉香,所以,並不想用。
瑞雪看着白錦繡的臉色不怎麼想用,便道。
“咱們府裡還藏着些西夏進貢了的寧神香,要不然我去庫裡尋出來些,給孫太醫看看是不是能用?”
“不用了。”
白錦繡覺得那樣折騰太過麻煩,而且,孫恪的東西向來沒有便宜的,動輒就是價值連乘,白錦繡在心裡還有些不知名的牴觸情緒,總覺得太過奢靡了些。
“算了,就它吧,只是少用一些。”
瑞雪眼見着白錦繡應了下來,趕緊將那味香料親自收進了帶鎖的箱子裡,待鎖好了以後,這才重新回到房裡伺候。
晚上的時候,瑞雪親手將香料灑了些,索性着了火以後,這香料的味道並不明顯,房間裡稍點了些菊花的清香的氣息。
白錦繡也覺得味道尚可,對瑞雪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孫太醫請園子門口的嬤嬤帶話說,他回府了。
白錦繡也沒說話,只給了瑞雪一點眼色,瑞雪點了點頭,轉身便出去了。
過了有半刻鐘的功夫,瑞雪挑着簾子回來,手裡拿着一個紫檀的托盤,托盤上放着一隻青檀的匣子。
“這又是什麼?”
這些日子白錦繡真的是吃藥吃得怕了,總覺得嘴裡一股子味道,除此以外,竟然再沒有半點的味道了。
“孫太醫說,這是嚴貴妃賞賜的安胎藥,知道孫太醫進宮,便讓他捎了回來。”
白錦繡聽了以後,只是淺淺的笑了笑,並沒應聲。
她知道嚴貴妃之所以讓孫太醫帶回來,原因很簡單,不過是告訴自己這藥沒有問題,可以放心用罷了。
“還有一匣子血燕,一匣子千年的老山參,奴婢看了眼,每根都
是極難得的東西,另外還有一匣子冬草夏草,個個都是拇指粗細。”
“她這禮倒是太厚了些。”
白錦繡冷笑,這個嚴貴妃不外乎是想要自己對她的妹妹好一些罷了,可是,這種事情給個巴掌再賞你一個甜棗,難道,下次打過了下次再賞,就算是完了?
瑞雪沒有接話,將藥交到只管着與外院端湯送藥的小丫環的手裡,讓小丫環仍然是送到外面,交與孫太醫保管。
至到落了幔帳以後,瑞雪這纔在白錦繡的近前,輕聲回稟道。
“孫太醫說,皇上讓他去,只問了夫人的胎像如何,何時臨產,其它的並沒再問。”
“嗯。我知道了。”
白錦繡揣度不出來,孫昭的意思是想要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送她上黃泉路,還是孫恪不在,僅僅是代爲關照的意思。
可是無論哪種,孫昭的這種關注,都讓白錦繡覺得有些毛骨悚然的害怕。
睡前,白錦繡交待了一句道。
“把血燕分出來一半,再把那盒參也分出來一半,明天早上讓劉遠遣外院的嬤嬤送到曲府去,跟老太太說,讓她保養身體吧。”
今天看水氏的氣色還不如前些時候的樣子,面色沒有往日那麼紅潤,氣色也不好,和她還沒說兩句話,便有些氣息不接的樣子,這讓白錦繡難免有些掛了心。
瑞雪在白錦繡睡下了以後,這纔出了行止園,按着慣例前後巡視了一圈後,又檢查了行止園內各種值夜的丫環和嬤嬤是不是在偷懶。
白錦繡已經臨近產期,這些事情瑞雪已經不放心再交待給別人,就是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格外的仔細,唯恐自己漏了些什麼。
待到這些都檢查和安頓好了,瑞雪這纔去了施嬤嬤所做的偏房。
才敲了敲門,裡面便聽到了聲音。
“誰啊?”
施嬤嬤並沒有開門,而是先問了聲。
“是哪位?”
“我,瑞雪。”
聽到瑞雪說話的聲音,施嬤嬤像是才走了過來,親手開了門。
瑞雪見施嬤嬤穿戴整齊,便笑道。
“嬤嬤還沒睡呢?”
“年紀大了沒有那麼多的覺,我拿了些新賞下來的布匹,纔拿了針,正給世子的小衣上繡如意呢。”
“嬤嬤的手藝是咱們府裡數得着的。”
瑞雪笑着應了句,順手拿起小榻上的繡花撐子,見針腳的樣式並不是施嬤嬤常用的,而是白錦繡慣用的行鍼的手法,竟然像是故意在仿着白錦繡的手法在繡一樣。
瑞雪稍稍遲疑了片刻,擡頭看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施嬤嬤。
“嬤嬤這是……”
“我也不瞞着姑娘,咱們夫人的身子從打懷了世子以後,一直不好,這樣的身子也動不了針線,可是世子出生了以後,不說各個王府裡的,就是那些親貴大臣的家眷,就是挑了又挑,只怕這人也不會不了,若是沒有一兩件夫人親手製的衣服,我總怕有人會嚼舌根子,所以,這才特意的避了人,自己在房裡關起門來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