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宮中的嬤嬤經驗豐富,但凡白錦繡稍有不適,都能及時的處置妥當。
“夫人,曲府的水氏得了恩准,說是過兩日便能過府來看你來了。”
施嬤嬤知道這個消息定會讓白錦繡高興,前面的管家纔給了消息進來,便趕緊一點沒有耽擱的進來便與白錦繡說了。
“聽說是王爺親自過問了的,禮部才批的這麼的快。”
“嗯,我知道了。”
說不上十分的高興,白錦繡淡淡的挑了眉,手中壓着一卷手抄本的《宋詞集註》,擡眼看了看施嬤嬤,然後道。
“去前面問一下,王爺今天晚上是不是也要過來用飯,另外稍句話就說我說的,若是前面事忙就不要過來了。”
"是。奴才這就去。"
施嬤嬤出去了以後,白錦繡又看瑞雪道。
“你出府捎句話給曲家,讓鈞山也一塊過來,我有事要問他。”
曲鈞山現下也是官身,不過是月前的事情,雖然只得了個戶部行走辦事的缺,管的正是大金朝北部二府的賬簿。這個職位最是方便曲懷德在東興府的行事,這也是孫恪的一番苦心安排。
得了家裡的消息,曲鈞山稍加安頓,當日裡便護着水氏還有自己的娘還有兩位嬸子一起進了景王府。
水氏一進到了府裡,便知道與外間所言道的那些有所不同。
先不說王府的一衆丫僕從們對她的恭敬有禮,臉上絲毫沒有露出鄙夷之態,而且又是內府的管事更是一路小心送着進了行止園裡。
因爲,這間行止園是仿着江南那座景王府而建,所以,入門入仍舊是能夠見到一杆杆的湘妃竹。
現下已經近了冬天,竹子都沒有綠色,但並不顯得頹唐,也不見什麼枯葉,就連地上鋪着的那些卵石碎子也還長着鮮綠的青苔,看起來便是日日有人專心料理的。
到了正房的門前,有兩個衣着極鮮亮的三十多歲的嬤嬤走出來,看頭飾便能認出來是宮中出來的。
水氏不敢居大,握着兒媳的手讓了半個身位出來。
那兩個嬤嬤先是稍愣了愣,上下打量了兩眼水氏,像是猜出了她是誰,兩個人換了換顏色,淡淡的笑了笑,也不說話,便輕擡着腳步從水氏的身後繞過。
水氏見此,便知道雖然去了王妃的名位,可是,白錦繡在王府裡的待遇並沒有什麼二致。
而這幾日裡,有多少家子都過府去曲家旁敲側擊的打聽過消息,水氏的幾個兒媳婦支應不過來,水氏眼見着情形,便撐着身子親自招待各府的貴婦。
曲家本來就已經分了家,各自當家的兒媳婦原本都以爲自己是能獨擋一面的,可是單單這七八天的事情下來,便已經是明顯支應不住了,卻是見水氏臉上沒有半點因爲白錦繡被奪了王妃的名位而顯得失意,無論誰問水氏這些事情的時候,水氏也只是笑着跟人家說,誰家的孩子沒有個錯處,原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皇上是明君,王爺也一向對白錦繡疼愛有嘉,雖然曲家的幾個兒媳婦也在私下嘀咕,但是
水氏也知道,這些家裡和外面的人,都不信她的話。
今天見了景王府裡的這番情形,雖然還沒有進屋,但是,水氏的腰板卻在這時候當真的是硬了起來,因爲,她知道,遲早有一天,這個景王妃的名號還是自家的外孫女的。
施嬤嬤親自挑了簾子,笑容可掬的讓小丫環左右扶着水氏進了內室。
白錦繡雖然知道水氏會過府,但是沒有得了準信,所以也不知道具體的時候,現下忽的見水氏笑容滿面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趕緊便想要從榻上起身下地。
旁邊伺候着的嬤嬤早有準備,這時趕緊壓着白錦繡的肩,低聲的說。
“夫人,別動,不能這麼動,小心傷了身子。”
“是不能動,你這一胎聽說懷得不妥貼,可仔細着點。”
水氏走近了,眼見着白錦繡面色比前些日子去曲府裡,帶了些暗黃,又細細的看着白錦繡眼角。
“這時候是最要緊的,要聽嬤嬤的話。”
水氏的囑咐,讓白錦繡想起了母親還在世的時候,也是這個口氣對她說,要聽孃的話。
“趕緊坐吧。”
因爲,現下白錦繡已經沒了王妃的位份,水氏又是有誥命的,所以水氏並不需要向她見禮,白錦繡指了指自己旁邊的位置,讓小丫環端了小几子過來。
往水氏的身後看,見曲府的三位夫人端正的站在門口,白錦繡撐了撐身體,到底還是坐了起來。
“施嬤嬤,把今天早上送進來的石榴拿出來,給嬸孃們嚐個鮮。”
施嬤嬤知道白錦繡和這幾個曲家的夫人關係並不是十分的親近,這時便一面讓房裡伺候的丫頭退了出去,然後到了三位衣着隆重的曲家夫人的面前,笑着道。
“三位夫人先隨奴才到正堂裡坐會兒。”
曲家的二位夫人見此俱都各自和白錦繡客氣的說了兩句,曲連海的正室也就是曲鈞山的娘,這時走到了白錦繡的牀前,伸手從袖袋裡拿了一個看着樣式有些古舊了的和田玉的寄名鎖出來。
“這是你大伯和你弟弟都戴過了的,也算是件福物,我想着這也算是件好東西,你若是不嫌寒酸,便壓在枕頭下面,就算是求個平安。”
“不會。”
白錦繡示意着嬤嬤伸手接過。
白錦繡現下身邊伺候着的便是那日從宮裡送進來的,嬤嬤接過去以後,按着規矩便將寄名玉鎖收了起來。
“嬸孃,這原是宮裡的規矩,待她們與醫正驗過了以後,我便擱在身邊。”
“不妨的,不妨的。”
這原就是宮中的規矩,見白錦繡眼中似有謙意,水氏趕緊的接了大兒媳婦的話,勸道。
“你便是不說,我們也都知道,一切爲了你,爲了你腹中的孩子,千般小心我們只怕還不夠呢,哪會再想其它的,你現在且放了心。”
水氏勸了一句,身後的兩個曲家的媳婦也跟着寬慰了一句。
施嬤嬤見白錦繡面上有些累了,但又笑着上前,言道。
“外間已經準備好了茶點,請三位夫人過去用些茶水。”
等到三個兒媳婦都退了出去,水氏極關切的望着白錦繡。
“平日裡可有什麼愛吃的東西沒有?”
“沒有。”
白錦繡搖了搖頭,這次懷孕有幾分的奇怪,越發是有味道的都不想要入口,便是菜餚裡連鹽都用得極少,便是其它的更不用說了。
水氏見白錦繡顏面上憔悴,便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女兒,心中更是對白錦繡有了幾分的憐愛,又是緊接着的問了一句。
“那是哪裡不舒服?”
“就是沒什麼力氣,越發的不想動彈。”
“太醫怎麼說的?”
“說是胎像平和,並不不妥之症,只是我身子虛,總不過是開了些太平方子,讓我補身體罷了。”
“你便是忍着也要吃上一次,我聽家裡的下人們說,你爹尋了些舊時你愛吃的東西,想是這兩天便能到你近前了,但凡是能吃一口,便要多吃,明白嗎?”
“嗯。”
白錦繡點頭,雖然只是見了兩面,但是白錦繡知道水氏是因爲自己母親早早的就去了的緣故,對自己自然是多有憐惜。
這感覺十分的真切,讓白錦繡這樣性子本是極淡的人都能感覺得到水氏深切的關愛。
“讓父親也不必如此的爲我整日操心,興許過了這陣子便好了。”
水氏並不以爲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便問了一句道。
“太醫可算過日子了?”
“說是還不到五十日,我前天也自己算了算,要是要到六月份左右的。”
“正是,剛要入夏,不冷不熱的。”
水氏寬慰了白錦繡幾句,這樣說下來兩人還不覺得什麼,半個時辰便已經過去了,兩個嬤嬤上前催了一催,只說是吃藥的時候到了。
水氏雖然不捨,可是,這時候也不得不離開了。
水氏出去了以後,施嬤嬤讓兩個粗壯的丫環擡了個四扇的春夏秋冬的屏風過來,然後,這才叫進來了一直在外院等候的曲鈞山。
曲鈞山進到挑開了簾子的內室的時候,便聞到了一股極濃的藥味。
白錦繡確是才吃了藥,見曲鈞山進來了,隔着屏風先是問了兩句,他的職當得如何,辦差的時候有沒有什麼難處,接着便細心的囑咐和又交待了幾句曲鈞山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先要問過了正堂管事的再行事。
曲鈞山自是無不答應。
在說了這幾句後,白錦繡略停了一陣子,細細的想了以後,才從自己的硬枕下面拿了張紙出來,讓嬤嬤交給了曲鈞山。
“這上面是我要交待你的事情,你仔細的辦了,半個月內給我個回信。”
“是。”
曲鈞山當下不方便看,仔細的將信收到了懷裡,又問了兩句平安康泰的話,因爲知道白錦繡這兩日就要去苦禪寺,便接着說了句。
“姑父說他身旁也沒有什麼妥貼的人手,王爺和表姐去苦禪寺的時候,讓我隨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