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最終決定將所謂“天數”告訴靈素,靈素聽後,只是笑笑,道:“什麼我註定要嫁給天帝?沒有誰註定要和誰在一起,要是註定,也是註定我要愛靈素。”靈素說完這話,飄然出殿,靈素說得沒錯,要是註定,也是註定她要愛玄玉——玄玉始終躲着靈素,更別說愛。靈素一直追玄玉,追求,追逐,追趕,追得玄玉從人間跑到天上,又從天上跑到人間,如果冥界入口還在,玄玉一定跑遍三界。
終於有一天,玄玉被靈素追得走投無論,至一荒崖,崖高萬丈,崖下波濤洶涌,玄玉無法,縱身往高崖一跳,靈素追至崖邊,以爲玄玉從海上遁走,遂駕雲沿海追逐。原來玄玉跳崖後被狂風吹進荒崖的凹陷之處,玄玉醒時,見崖壁凹陷處站着一位高大的男子,那男子赤裸上身,四肢被鐵鏈縛住,胸膛有傷口和血痕,滿面風塵,卻依舊難掩偉岸之姿,玄玉驚訝地看了那男子許久,想起此前聽說坤少君因盜火與人類被天帝鎖在大荒崖上,難道他就是坤少君?
念及此處,玄玉俯伏於地,道:“少君救我!”坤少君淡淡一笑,道:“你看我這模樣,還能救你麼?”玄玉直起身子,道:“我知道少君是甘願替人類受難的,這世上若還有能救我的,只有少君。”玄玉遂與坤少君說了靈素之事,坤少君聽罷,道:“你與我,皆是盤古魂靈所化,原是兄弟,你是盤古的一滴淚,是神祖之淚,你必讓乾坤垂淚。盤古藏起來的兩滴淚,一個是你,一個是祝融之子共工,全世界會因你們哭泣,這就是命數。”(不過,坤少君確實也沒想到共工後來居然撞斷天柱,還真是讓全世界爲之哭泣啊)玄玉聞言,急道:“你說什麼?我怎麼是盤古的眼淚?我是黑玉石所化,不是什麼盤古的眼淚。共工法力高強,可以淹了全世界,可我除了長得漂亮,什麼也不會。”坤少君笑笑,道:“那也不一定,你迷住了女媧和伏羲的長女,她是唯一能成爲天后的女子。”玄玉道:“那好,我不要迷住她,我不要乾坤爲了垂淚,你把我藏起來吧。”坤少君沒有多說,把玄玉變成一顆瑩潤的小黑石,藏在自己左眼裡(大概就是把玄玉變成美瞳那樣的東西),靈素當然從此就找不到玄玉了。
當時,天界因坤少君盜取天火、私娶凡女大爲震撼,更震撼的是天帝居然想出那麼毒的招數對付坤少君,殘害手足(其實,天帝就是看坤少君那種氣度和驕傲不爽,至於天帝的氣度是不是真的比不上坤少君,這很抽象,可能真正的原因是坤少君比天帝帥點),對自己兄弟都這麼狠心,別的神仙就更不用說了。或許像人間多數君王一樣,剛執政那會,皇帝們大部分都還肯勵精圖治,日子久了就開始腐敗,或是聲色犬馬,或是殘暴不仁,很不幸,天帝屬於後者,搞得諸神衆仙各個自危。
後來,諸神從一件事情得到啓發:那時諸神混戰,一位野仙異軍突起,有
打有贏,這就是金王(那時還不叫金王)。金王從一開始就以“無敵戰神”的形象出現,一般情況下,無敵戰神所過之處,必然伴隨着征服和殺戮。人打仗都那麼可怕,神打仗就更恐怖了,諸神混戰,死的都是神就算了,反正他們活膩了,可偏偏不斷侵擾人類,那時的人類本來就不多,壽命短,還要被天神混戰的“流彈”打死,真是太倒黴了。於是,當時掌管大地的天神地母決定出面與金王交涉(坤少君之前因擔心自己哪天遭遇不幸,人類失了庇護,就造了地母,那時當然不知道要盜火,只是未雨綢繆,天帝把坤少君鎖大荒崖上,大地總還得有個天神管,於是天帝就讓地母替了坤少君),不料,金王竟愛上了地母,然後,金王就把地母抓住,要挾天帝把地母嫁給他(原來地母也是壓寨夫人出身)。
天帝受不了金王的囂張氣焰,下令攻打金王,屢戰屢敗,只得妥協,把地母嫁給金王,並給了金王正式封號,轉爲正神。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金王娶了地母之後雖然還是愛到處打戰,但作風明顯仁慈多了,而且有幾次,神族部落首領請求地母阻止金王攻打他們居然也成功了——於是,諸神得出一個超越時代侷限性的偉大結論:天帝這麼變態,是因爲他沒老婆!想想也是,天帝怎麼能沒老婆呢?天帝已經很多歲了,一直沒老婆,肯定是陰陽失調了,那就給天帝娶個老婆吧,女媧和伏羲的女兒不是長大了嗎?
衆天官於是齊齊請求天帝,爲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爲了維護世界的和平——您就娶個老婆吧!那時,天帝看不順眼的天神很多,金王肯定在第一位,還有什麼共工啊、玄冥啊,還有坤少君和冥王,那時天帝確實精神境界比較低,想要是娶了靈素,就可以藉助女媧和伏羲的力量收拾那些看不順眼的天神,於是欣然答應。靈素想着玄玉,但無奈怎麼也找不到他,又悲又氣,一怒之下痛快地答應嫁給天帝,伏羲已知玄玉之事,見靈素答應得如此痛快,隱約覺得要出事,推演八卦,卦象複雜,伏羲竟解不出來,只得由她去了。
靈素與天帝成婚後,又過了些日子,青女因得知坤少君被鎖大荒崖之事自盡,坤少君落淚,玄玉從坤少君眼裡掉了出來,玄玉變回原身,問坤少君爲何哭泣,坤少君道:“靈素與天帝已成婚,你可以走了。”玄玉聞言大喜,遂辭了坤少君,回到他住的湖畔,過回了曾經的生活,不過,玄玉再也不敢在湖裡洗澡了,只是依舊常常在湖邊賞月,看自己水裡的倒影。
一日,靈素又想起玄玉,其實,她自遇到玄玉以後,竟沒有一日不想他的,即使是相思很淡的日子,還是有那麼短短的時間想他。想他,從心碎神傷到心平氣和,不是因爲相思淡了,而是因爲相思入了骨,就像血液的流淌一樣自然。靈素偷偷下界,到初見玄玉的湖畔,竟欣喜地發現玄玉就坐在湖邊,美如初見!靈素害怕再嚇
跑玄玉,於是偷偷地在一旁看他。如此過了好幾日,玄玉每天都到湖邊,靈素也每天都躲在一旁偷偷地看玄玉——靈素真的好怕玄玉再跑掉,好怕再見不到玄玉。
可是有一天,靈素終於忍不住出去想和玄玉說說話,玄玉雖然還是很想逃跑,但畢竟知道靈素是天后了,便勉強忍住不跑,靈素一開始還能平靜地跟玄玉說話,可是越說越激動,嚇得玄玉再度落荒而逃。
靈素恨自己癡心錯付,終於惱羞成怒,迴天宮後找天帝告了一狀,說有女神女仙向她哭訴,說人間有一個叫玄玉的野仙,自恃美貌,四處勾引女神女仙,始亂終棄。那時候的天帝確實比較糊塗,很容易就被天后和她收買的幾個女神女仙騙過了,於是想處死玄玉,但靈素捨不得玄玉死,又不想讓靈素愛上別人,就對天帝道:“陛下,傳說玄玉乃是盤古所藏一滴眼淚之精所化,處死他只恐不宜。既然玄玉自恃美貌勾引女神女仙,那就讓他愛上自己,這樣既斷了後患,又省得那些被他迷住的女神女仙來鬧。”
天帝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施法讓玄玉戀上自己水中的倒影——這事兒說起來玄乎,實際上就是用法術將玄玉的注意力凝聚在他水中的倒影上,是一種高強度的催眠。玄玉從此再沒法把注意力從水中的倒影移開,雖然他喜歡自己,但絕對不至於愛上自己水中的倒影。玄玉久久徘徊在水邊,無法自拔,痛苦不堪,終於抱石沉湖,自我了斷。
靈素沒想到玄玉會自殺,無比悲痛,於是再度私自下界,尋找玄玉的魂魄,希望能救回玄玉。靈素在人間沒有找到玄玉的魂魄,就往人冥之際讓鬼差傳話給冥王,冥王見靈素獨自前來,心知必有事相求,於是陰陽怪氣地說:“嫂嫂獨自造訪,不知有何指教?”靈素道:“玄玉投湖自盡,那玄玉乃是盤古所藏眼淚之精所化,他死後魂魄無蹤,不知在不在你這裡?”冥王冷笑一聲,道:“玄玉不是犯了罪才受罰的嗎?還是嫂嫂親自跟大哥告的狀,他死了不是很好,嫂嫂找他做什麼?我可沒讓無常勾他的魂,他自己橫死,我怎麼知道他的魂魄在哪裡?”靈素又好言好語地跟冥王說,冥王又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嫂嫂,你還是好好做你的天后,別無事生非,我說這裡沒有玄玉就是沒有。”
靈素無法,回到玄玉常在的湖邊,悲難自已,施法迴轉時空,去看玄玉自盡時的情形,玄玉沉湖之後,湖面再無動靜,靈素下水,只見湖底沉着一塊黑玉石,怎麼也找不到玄玉的魂魄。靈素懷抱黑玉石,在湖邊坐了六天六夜,淚水早已將懷中的石頭濡溼。終於,靈素又施法將時空轉回玄玉無憂無慮地在湖邊賞月的時候,靈素將玄玉的倒影定在湖中,一遍一遍地看。
次日,湖邊的居民去取水,卻驚訝地發現湖水已乾涸,只有幾尾魚在涸轍裡撲騰,一個少婦和一男子坐在岸邊哭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