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海女心生一計,狡黠一笑,道:“你不讓賞月,喝水總行了吧?”說罷,也不等羅海回答,閃身到桌旁,舉起茶壺就往嘴裡灌,海女一口氣喝完一壺茶,卻嚷嚷着口渴,還要喝水,那羅海吃驚地看着海女,怔怔道:“拿,拿水來——”不等人送水,海女嘴上叫着“渴死了”,趁羅海驚詫之際,奪門而出,奔到廚房,把頭伸到水缸裡“咕嘟”“咕嘟”喝將起來,羅海睜大眼睛張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鳳冠霞帔的新娘像頭水牛一樣一頭紮在水缸裡喝水——不,這哪裡是水牛?水牛要這麼個喝法早成魚了!
海女終於擡起頭來,水缸卻已見了底,水都到海女的肚子裡去了,海女抹了抹嘴,對着瞠目結舌的羅海媚笑一下,也不說話,但見一道水柱從海女口中激射而出,羅海措手不及,被水柱噴倒在地,海女不再理會羅海,趁着剛喝了水法力恢復了些,趕緊跑了。
海女原想跑到海邊,卻因天黑路生又無法飛行一時不得路,唯恐時間久了法力又消失,就地尋了一條河,念起咒語,不久,河心緩緩分開,升上來一個青袍老者,青袍老者道:“小神不知上神駕臨,有失遠迎,不知上神召小神有何吩咐?”海女道:“你是什麼神?你能幹什麼?”青袍老者聽海女如此說話,心下想:“聽說黑水宮水神將是個奶娃娃,果然不錯,真不知道天帝是怎麼想的。”嘴上依舊道:“小神乃是閩江水神,至於小神能做什麼……”海女未等閩江水神說下去,道:“我被妖孽陷在此處,趕快幫我!”海女心思單純,也不知不好意思,只是直說了。
那閩江水神如何知道怎麼辦,別了海女只四處瞎轉悠,好在路上碰見了榕神,那榕神正是當初救了木君的榕樹仙,榕神見閩江水神神色惶急,遂道:“老閩,你這是怎麼了?”閩江水神立刻訴起苦來:“老榕,你是不知道啊,那黑水宮的什麼水神將,就是老海家的小閨女,今兒突然把我叫來,說什麼她被妖精困在此處,要我想辦法把她帶到一百年後……”榕神聽罷,道:“你說的是嬌嬌吧?這丫頭不在天宮呆着,怎麼上這兒來了?”
海女見着榕神,一股腦兒將事情說了出來,榕神聞言大驚,道:“這可如何是好?不如把榕溪叫來,他可能有辦法。”榕神於是往天宮傳信,告知木君榕城有急事,讓他速來。木君接到信後,請示王子,得了應允才下凡來,見着海女就道:“嬌嬌,你怎麼私自跑出來了?榕叔說有急事,是不是就是你?”海女急忙解釋,木君卻大惑不解,說海女胡說八道編故事,海女這才反應過來現在她見到的是一百年前的木君,一百年前年的木君自然不知道天宮變亂和鏡妖。海女與木君細細解釋,木君將信將疑,卻也不知如何是好。
卻說木君變作手鐲,隨梨洛在福州城內逛,因是回到家鄉,木君並未封閉意識,不過高樓林立車流如川,那街市早已物非人非,早已完全看不出兩千多年前的一絲痕跡,唯一聊以安慰的就是城內的榕樹依舊
不少。木君念及家鄉面目全非,愛妻不知所蹤,有些傷感,忽覺心念微動,隱約覺得記憶有些混亂,不禁警覺起來,凝神回想,竟想起九十七年前海女被陷榕城向他求救,原來穿越後的海女找到九十七年前木君後竟改變了木君的記憶,木君未及告知梨洛,閃身到三坊七巷,找了一個僻靜些的店面,唸咒穿越到九十七年前。
那邊海女還在和九十七年前的木君解釋,見又來了個現代裝束的木君,喜道:“木哥哥!是你來救我了?”九十七年前的木君見又來了個自己,先是驚訝,繼而怒斥:“何方妖孽?竟敢假冒本神,還如此奇裝異服!”木君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是以前的我我是現在的我,你也是我我也是你,懂嗎?我有急事,不跟你說了!”說罷,木君拉起海女,踏上雲頭,匆匆往三坊七巷飛去,留下九十七年前的自己一臉茫然地站在那裡回味着剛纔那一段繞口令。
木君帶着海女自三坊七巷穿越回旗袍店,那時海女剛穿着白旗袍對着店內的鏡子照,海女趕緊把衣服換回來,梨洛和楚碧涵他們已經離開,木君又微微調了時間讓所處時間與離開的時間對接,當時天已黑,木君一時難辨路徑,想找梨洛,卻發現無法再與梨洛感應,打梨洛的手機也無法接通,也無法和烏靨公爵他們聯繫,只好和海女漫無目的地尋找。
白塔寂寂,如身披月光的貴婦立於鬧市的夜,塔內卻不平靜。烏靨公爵、火伯、地母和金王不斷地在白塔內兜圈子,沒錯,就是兜圈子,白塔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圈圈的樓梯,每一層臺階都以白玉爲階,光滑細緻,圈圈轉轉盤旋而上,白玉圈成的階梯彷彿自幽冥伸出卻通向飄渺的天宮。烏靨公爵四人進入白塔後,但見自己置身於圈圈轉轉的白玉階,知是入了幻境,但施法之下卻無法破除,往上跑也不是,往下走也不是,呆在原地更不是——因爲烏靨公爵他們還呆在原地想辦法,白玉階梯卻自己動了,爲了穩住身形,四人不得不跑,也不知是往上跑還是往下跑,四人只是在跑,一圈一圈地跑,一圈一圈地轉,想要飛起來,卻因腳停不下來無法發功離地,於是四位大神竟在白玉階梯上不停地轉圈子轉圈子……
卻說梨洛、楚碧涵和風郎逛完三坊七巷後又逛了南街,隨後轉到五一廣場。風郎見五一廣場旁的于山堂前的巨型毛澤東雕像,遂道:“這老頭是誰?好眼熟。”楚碧涵不禁笑道:“你還真是不識人間煙火的大神。”風郎把下巴一揚,道:“哼,我幹嘛要認識他?”梨洛幽幽道:“還有中國人不認識毛澤東的……就算是中國神也應該認識,這老頭就是你平常用的人民幣上的那老頭,毛主席他老人家!”楚碧涵道:“大神真的應該讀點書了,放暑假回來該上學了。”風郎卻道:“切,你們不就讀了幾年書,有什麼了不起?哼——”
風郎剛說完,見毛澤東雕像兩邊還放着兩匹白石膏馬,於是道:“這馬做得不錯,騎出去玩玩——”說罷,風郎竟真的躍上左
邊一的白馬,念起咒語,梨洛見狀,趕緊道:“快下來,你別鬧!這裡是市區,被人看見可不得了!”風郎依舊閉目唸咒,梨洛眼見那馬的前蹄已有些動了,趕緊掏出壓縮掃帚,唸咒變大,迅速飛起,將風郎拉上掃帚,落到地上。風郎還鬧着要玩,卻已有保安過來看,因爲他們剛纔好像看到有人騎在馬雕像上,不過只能是“好像”看到,且不說那麼高的雕像一般人爬不上去,就算爬上去也不會那麼快就爬下來,保安四下看了看,掃了梨洛三人一眼就離開了。
梨洛見保安離開,白了風郎一眼,道:“都是你,鬧什麼鬧,你還用得着騎馬嗎?”風郎嘟囔道:“我就是沒騎過馬啊,你們都騎過馬就我沒騎過,我什麼時候要把那個馬騎出去玩。”梨洛道:“騎馬也得騎真的馬,你讓石頭馬動起來還不如自己變一個,反正都是假的。”楚碧涵道:“其實我們也沒騎過馬啊,好像我們連真的馬都沒見過。”梨洛一愣,道:“是啊……我根本沒見過馬……”梨洛和楚碧涵確實還沒見過馬,不過不久他們在白城海灘的時候親眼見一位大叔牽着一匹高頭大馬在海灘上閒逛,終於見到了真的馬,這是後話。
三人走了幾步,梨洛見不遠處有一塔,皎白如月,遂道:“碧涵,那是不是白塔?”楚碧涵道:“是啊。”(梨洛此前完全不知道白塔,只是這種造型的塔似乎只能叫白塔了)梨洛又道:“白塔是不是有什麼傳說啊?一般這種建築都有傳說的。”楚碧涵道:“是啊,這是唐朝時閩王王審知爲報父兄養育之恩而建的,相傳開塔基時發現一顆寶珠,因此白塔又名定光塔,全名報恩定光多寶塔。”梨洛把楚碧涵看看,道:“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啊?”楚碧涵道:“以前做奧運志願者的時候跟人家講過很多次。”梨洛道:“走過去遠嗎?我想去看看。”
風郎卻道:“不用走啦,我帶你們飛過去。”說罷,風郎一手提一個,帶着梨洛和楚碧涵華麗麗地從低空飛過,只不知道那晚福州市民有沒有看到一個男孩一手提一個人在天上飛的,好在三人霎時就飛到白塔上,速度之快估計肉眼難以察覺,只是他們真的是落到白塔上的,風郎就把他們扔在塔頂上,梨洛正要嗔怪,卻發現坐在塔頂上的感覺很不錯,於是和楚碧涵對視一眼,決定在塔頂上坐一會,風郎也站在塔頂上四處看——雖然坐在塔頂上是不對的,但就算保安發現,他們也會立刻躲起來,於是三個人就淘氣了一把。
卻說烏靨公爵和火伯、地母、金王還在塔內轉圈,烏靨公爵道:“地母,想想辦法,怎麼樣才能脫離這該死的臺階,能飛起來就沒問題了。”地母道:“我也不知道,我感覺力量源源不斷地被臺階吸走,好像整個人都要化進臺階裡,跟着臺階不停地轉。忽然,通天的臺階竟看得到頭了,但見頂上隱隱有一點白光,似深井裡的的日頭,又似暗夜裡的明珠,烏靨公爵唸咒想要定住身形,竟成功了,大喜之下,又念一咒,向頂上那一點白光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