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狐公主和烏靨公爵吵得不可開交,梨洛和楚碧涵勸解不開,地母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只對梨洛道:“讓他們吵去,都是憋久了沒處撒氣的孩子,丫頭,你跟我先回去吧——”說罷,地母帶着梨洛躍上雲頭去了。銀狐公主和烏靨公爵見地母和梨洛回去了,也不再爭吵,跟着去了。
當晚,衆人吃過晚飯後各自睡下,不表。
夜靜如磐,白月寂寂……四鶴繞着湖心月飛啊飛啊……碎裂的銅鏡裡走出年輕的父母,仍是舊時照片裡的模樣,“救我——”年輕的母親叫着。“梨洛救我——”年輕的父親叫着。“救我——”“救我——”
梨洛驚起——又是這個夢——看了看灑在窗前的月光,心臟狂跳不止。梨洛下牀,開燈,拿起抽屜裡一面方形的框鏡,將鏡子翻轉,背面鑲着一張黑白照片,是梨洛父母年輕時照的,約摸是二十年前的照片,夢裡呼救的父母,正是這張照片上的模樣。梨洛不禁疑惑,想:“如果我的夢是有意義的,鏡子代表的是鏡妖,豈不是說明了我的爸爸媽媽也被鏡妖抓住了?”梨洛有這個想法已經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有回家,無法證實,想到明天爸爸媽媽就要從外婆家回來了,如果真是這樣……念及此處,梨洛再也無法睡下,不禁把變成手鐲的烏靨公爵喚醒。
烏靨公爵已與木君多次進入梨洛的夢境,梨洛的夢境一次比一次清晰,呼救的人也一次比一次多,烏靨公爵和木君也懷疑呼救的人就是被鏡妖抓住的人,因此把在梨洛夢中呼救而他們認識的人都一一查了一遍,卻無異狀。其他人也就罷了,梨洛的父母也在夢中呼救,只怕非同小可,更奇怪的是梨洛夢中的父母爲什麼是舊照片上的模樣,烏靨公爵沉吟良久,道:“此事不得不防,你父母知道你要回來卻去了外婆家,本來就有些奇怪……哦,對了,你弟弟呢?”烏靨公爵終於再度想起弟弟自從滑雪場回來後出去買冰淇淋就沒回來過,梨洛佯嗔道:“你這會纔想起我弟弟啊?他跟你們回來後出去買冰淇淋,碰上我舅舅從政和下來,就和舅舅去了外婆家,明天和我爸媽一起回來。”烏靨公爵道:“那就好,那就好……”
次日,梨洛的父母和弟弟一塊回來了,因弟弟隨衆人從滑雪場回來後烏靨公爵就及時消除了他的記憶,因此他只記得回家時姐姐還沒回來,出去買冰淇淋碰上舅舅,原想一個人在家可以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卻沒料到沒人做飯吃泡麪是那麼地痛苦,於是和舅舅去了外婆家。當晚,烏靨公爵趁梨洛父母和弟弟入睡之後到他們的臥房觀察一番,確定他們並無異狀,不過依然放心不下,只怕是鏡妖用了什麼法子瞞過他們的耳目。
梨洛久久無法入睡,起牀開燈看着鏡框後的舊照片,看看看着,忽然覺得照片上的父母和現在很不像,以前因爲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就是爸爸媽媽,也沒很仔細看像不像,只以爲是那時的打扮不一樣,又因爲是黑白照
片,才和本人不太像,何況照片和本人想去甚遠其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也沒多加懷疑。但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梨洛不禁也多想了一些。
於是梨洛偷偷到父母臥室,將父母深度催眠,翻出舊相冊,看起老照片來,梨洛漸漸發覺父母年輕時的照片有一部分和鏡框上的照片很像,有一部分卻不太像,說是不太像,是因爲乍一看挺像,仔細看卻不太像,那些不太像的照片上的人和現在的父母的容貌更加接近。發現這一點,梨洛將相冊上雜亂的照片都拆下來,仔細辨別後分成兩組,一組是和鏡框上的兩個人相像的,另一組是和現在的父母更接近的,兩組照片分開來看之後,梨洛愈發覺得這些照片上有四個人,兩男兩女,像是長得有些像的兩姐妹和兩兄弟,父母的兄弟姐妹梨洛都見過,都不太像照片上的另外兩個人。
梨洛將這個發現告訴烏靨公爵,烏靨公爵沉吟良久,道:“你是不是對自己人間的身世起了疑心?當初假天地寶鑑說了假話,你和碧涵轉世的真相不得而知。”梨洛道:“你應該能夠穿越回十九年前知道我出生時的事情吧?”烏靨公爵道:“你是天宮變亂後才下界投胎的,我那時正好被鏡妖封印,以我現在的法力,穿越回十九年前只能回到那時的自己身上,雖有現在的意識卻出不了鏡妖塔。以現在的身體穿越到過往的時空需要很強的法力,我和榕溪他們在法力正常的時候可以做到,現在卻做不到,穿越時間越長需要的法力越強,當初共工帶榕溪穿越回上古找爺爺,那是藉着共工非凡的力量,其實共工在不周山沉睡多年,主要意識還停留在上古時期,加上怨氣深重,因此他可以穿越回上古,但換了地母卻不一定能做到。即使我們幾個能穿越回遠古,殘存的力量卻很難找到爺爺,因爲無論在哪個時空,天帝都不是能輕易見到的,所以需要五行神將合力穿越回遠古,五行相生相剋,代表宇宙生生不息的力量,五行聚首就能互相支持,產生無窮的力量,這樣才能找到爺爺。”
梨洛聽得有些愣了,道:“你跟我說這麼多,還不就是想告訴我你沒法穿越到我出生的那個時空,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沒告訴我?”烏靨公爵“呃”了一聲,道:“能告訴你的我都會告訴你,沒有告訴你的有些是因爲不能告訴你,有些是因爲忘了說了,比如這種事,以前的你是知道的,我之前也疏忽了,沒跟你說這些。”梨洛訕訕地說:“知道特定時空地點發生的事情還不能回去看看,還不如多啦A夢呢……”烏靨公爵道:“多什麼夢?”梨洛道:“跟你這個大神沒法說的,不跟你說了。”
烏靨公爵道:“我想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件事,如果父皇的地魂真的被邪化,現在這個世界毀了,我要帶你回我們以往的一段時空生活,你願不願意?就像我們的爺爺生活在遠古一樣,其實是生活在自己以往的某個時段,用那個時段自己的身體生活。當然,這並不意味着要做和以
往那個時段一樣的事情,我們同樣可以做新的事情,只是我們無法改變歷史,自身的法力和能量也停留在那個時段無法增長。”梨洛道:“其實那樣,就相當於生活在夢裡,是不是?”烏靨公爵想了想,道:“生活在夢裡,你的比喻很準確,這確實是在逃避現實,可是如果世界的歷史真的結束了,生活在夢裡是不是比死了強一些,何況我們的身體註定我們是不會死的,世界毀滅,我們的身體同樣會變成一種不滅的形式,是什麼我們也無法預料。”
梨洛被烏靨公爵的“穿越論”和“時空論”搞得稀裡糊塗,決定自己去探個究竟,她雖然不能穿越,卻可以問人家。梨洛於是獨自回到村裡,沒有告訴烏靨公爵,也沒告訴爺爺奶奶她來了。梨洛很小的時候就隨父母搬到城裡去住,只在每年春節的時候會隨父母回老家給爺爺奶奶拜年,因此村裡的小孩和新媳婦有些不認識梨洛,年長一些的卻都認得她。梨洛和幾個中老年人閒聊,問起她出生時的情形,出乎意料的是,衆人的說法出奇地一致,但多問幾句便語焉不詳,梨洛心中認定她的出生必有隱情。
爲了不讓父母起疑,梨洛決定主動打電話回家,跟父母說城裡太熱,想來鄉下過暑假,閒聊時問起小時候的事情,梨洛父母聽說她和別人聊起小時候的事情,果然緊張起來,聽說梨洛沒問出什麼,又鬆了一口氣,掛掉梨洛的電話後就讓爺爺奶奶把梨洛帶回去,不讓她再出去和外人說話,第二天就把梨洛接走。
烏靨公爵知道梨洛探究身世之後,道:“其實你根本沒必要探究你在人間的身世,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其實不重要,除非你不是我妹妹轉世。”(烏靨公爵心裡其實比誰都想知道梨洛的身世,雖然他能夠憑感應斷定梨洛和楚碧涵的身份,但他們轉世的真相一直是他心裡擰不開的一個結,烏靨公爵有時也會因此懷疑梨洛和楚碧涵)梨洛幽幽道:“不是我不信你們,只是你們說的話有一些不合邏輯之處,比如說,你們說冥界通往人間的路只有輪迴隧道,除了冥王和冥後,沒有人能以活體出冥界,那黑白無常呢?他們不是常常從冥界出來勾魂?還有七月十五的時候爲什麼鬼魂可以從地獄之門出來?”烏靨公爵愣了一下,道:“這個……這個問題……人類和神的思維還真是不一樣啊……”烏靨公爵兀自窘迫了一會,道:“這個問題,我要去問一下冥王,這不是假天地寶鑑撒謊的問題,而是確實是這麼說的。”
“你實在是太蠢了,連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想不通。”梨洛和烏靨公爵聞聲擡頭,但見窗外站着三個人,確切地說,是飄着三團人形的東西,當先一個是黑袍金冠的白麪美男,左邊是一團白色人狀物,右邊是一團黑色人狀物,正是冥王和黑白無常。冥王道:“不要再懷疑你的身份,你在人間的身世之謎時機成熟自然會告訴你,至於爲什麼黑白無常和鬼能從冥界出來你和玉將軍卻出不來,很簡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