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女聞言,掙扎着要下牀找木君,海公子將她按住,不住地安慰,並答應一定找到木君,海女過了許久才安靜下來,央求海公子快些去找木君。海公子到博物館尋了那周朝的鼎,想借此鼎用“靈魂逆時法”穿越回那時的自己身上,救回木君,想木君應該會落在周朝以後。好在海公子在一九九八年的白城旁就發現了木君,原是那年廈門颱風太大,木君臨近白城時再難抵擋,將梨洛與海女推回後自己卻被困在當時。
海女見木君多處灼傷又昏迷不醒,心疼不已,海公子給木君用了許多靈藥卻不見好轉,尋思是不是水族神仙的藥物不適合木君,要在以前還能上天宮求藥,梨洛建議將木君送醫院試試。這可真是病急亂投醫了,人間的醫生非但不知如何治好木君,幾番檢查之下,簡直想告訴人家送來的這傢伙根本不是人!但這不是人又是什麼?醫生只得告訴梨洛他們要做好心理準備,病人情況不容樂觀云云。海女日夜守在木君牀前,怎麼也不肯走開,梨洛與海公子只得由她去了。
梨洛與海公子默默地在醫院走廊上走着,卻因人來人往,更添煩擾,聽得樓梯上下來兩位醫生談話,一位醫生道:“這些病人可真奇怪了,一個個喊胸口疼,可查來查去,他們的心臟一點毛病也沒有,要是一個兩個說是撒謊,這麼多人卻不可能是撒謊哄人了。”另一醫生道:“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新型心臟病,就算是心臟病,也不應該這麼多人一塊兒得,或許是哪種傳染病也說不定,查查他們都去過哪裡。”……梨洛不禁長嘆一聲,道:“人類真是多災多難,想你們這些幾萬年長生不死的神仙,哪裡理解這些。”海公子道:“神仙不死,幾萬年渾渾噩噩無所事事不見得就好。或許正是因爲人類知道生命有限,才知道珍惜時光,努力奮鬥,看人類現在的生活,不見得比神仙差。人類世界日新月異,神仙的生活,幾萬年前和現在其實差不多。”梨洛不禁破顏一笑,道:“你們難道真的一直過着《山海經》裡的生活?”海公子不禁也笑笑,道:“也不全是那麼回事,那裡面寫得也不全對。”
梨洛與海公子回去時,木君依舊昏迷不醒,海女拉着木君的手,哭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海公子與梨洛只得默默坐在牀邊,梨洛呆呆地看了窗外的花枝許久,忽而靈光一閃,道:“木君乃是草木之身,會不會土能治好他?”海公子大呼有理,梨洛立即辦了出院手續,三人將木君放到草坪上,曬着太陽,焦急地看着木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木君全無動靜,海女急得又哭了起來,海公子與梨洛相對默然。這時候,來一杏黃袍僧人道:“將他埋了吧。”梨洛擡頭看時,卻是給木君解卦的普陀僧。海女直搖頭道:“不能埋不能埋,木哥哥還沒死怎麼能埋?!”梨洛道:“嬌嬌,大師的意思應該是以土養木,木君的身體本是樹,或許……”普陀僧道:“貧僧正是此意,幾位隨我來。”
梨洛等隨普陀僧往
後山去,海公子將木君放在地上,普陀僧道:“若是不放心,可以先試試。”說罷,捧起一些土抹在木君左臂灼傷之處,說也奇怪,那傷處竟漸漸癒合了,海女興奮得又叫又跳,也跟着捧土。普陀僧道:“梨洛施主雖也想到以土療傷,但木施主身受重傷,不比往日,無法自行吸收地氣,施主只將木施主身體置於土上,又衣屢整齊,實難奏效。”梨洛聞言,臉一紅,道:“一切照大師的吩咐。”梨洛與海女背過身去,由普陀僧與海公子將木君去了衣物,埋入土中。梨洛雖也想到這一層,卻怎麼也不敢把木君一絲不掛地埋進土裡,畢竟木君實質上雖是“草木之體”可形式上還是“青年男身”。
梨洛與海女再回頭去看時,眼見木君所埋之處長出一綠苗,綠苗迅速長大,很快就成了大樹,海女高興地繞着樹道:“木哥哥,是你嗎?”木君道:“是我——海公子可否渡些真氣給我,我自己無法變成人形。”海公子雙掌抵住樹幹,輸送真氣,樹幹漸漸鼓出,竟走出來一個翠衫老者,那老者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了,梨洛與海女驚得說不出話來,翠衫老者道:“我現在只能是這個老樣子,很難看就別看。”
木君調養幾日,勉強維持三十五六歲的模樣,再去給學生上課,女生們一直關心木老師的病情,見他大病初癒,竟似老了十幾歲,擔憂不已,問長問短。梨洛倒一點也不擔心,因爲他知道木君三天後看起來就會像二十五六歲,再過三天你讓他像學弟都行。
木君清醒之後,不斷回想幻境中的情形,想封印火伯的惡獸如此厲害倒在他意料之內,只是鏡妖乃以“情孽”封印五行神將,火伯雖是上古天神,但性情耿直端方,並無風月之事,鏡妖又是以誰的“情孽”封印火伯呢?地母與金王夫妻因聖處女之事長期不睦,或許聖處女便是二神“情孽”所在……木君忽地想起一件事來,再度如遭電擊,那日是誰擊中火龍眼睛令它發瘋,才使他有機會脫離幻境的?梨洛!沒錯,就是梨洛!梨洛似乎拋出什麼東西……木君並沒有教梨洛任何打鬥自衛的法術,梨洛光憑凡人之力不可能做到……
梨洛忽一日整天不見海女,向木君詢問,木君亦說不知,卻剛好接到海女的短信說她上南海搬救兵去了,梨洛不禁一笑,與木君道:“海女這是孫悟空被紅孩兒的三昧真火燒得受不了上南海請觀音去了。”海女猛見木君神色古怪地看着她,道:“怎麼了?不認識孫悟空啊?”木君道:“方外神佛,來往得少,只知名號而已,海女應是請風女神去了。”
卻說次日海女回來時,帶來一個白瓷瓶,梨洛奇道:“你還真找觀音去了?人家連楊柳淨瓶都讓你帶來,你們很熟啊?”海女道:“觀音?佛界的神仙跟我們是兩個系統的,幾乎沒來往,這裡面裝的是颱風。”海女現在說話時喜歡摻雜些新學的詞語,她的話有時候聽着特別滑稽,颱風乃是風女神的長子,他怕來時動靜太大,讓海女將他
裝在瓶中。
幾人正苦於找不到鏡妖塔的入口,木君卻拿出一紅色鱗片道:“這是我從火龍身上摘下來的鱗片,或許可以幫助我們。”梨洛未及反應,忽覺一陣天旋地轉,再站定時,竟真又到了那個礫石遍野,岩漿滾滾的幻境,不禁驚奇,木君道:“你清醒的時候轉幾圈會暈,轉得很快很快會轉出幻覺,那反過來,你在幻境的時候轉得很快很快就會清醒,只要轉得夠快,能夠控制自身力量,就可以自由出入幻境。不過小朋友千萬不能模仿,我都差點把自己轉丟了。”梨洛見冷若冰霜的木君這般說話,不禁笑了起來,衆亦絕倒。
木君見衆人笑完了,又道:“其實我來本沒什麼用的,就是怕我不來你們轉不出去,颱風、海女這次靠你們兩個了,萬望兩位大神大顯神通,否則小神就要變成炭了。”梨洛見木君好像換了個人一般,不禁疑惑地看着他,木君也看看梨洛,道:“小神生前其實也是挺有趣的一個人,這你是知道的,不知那野龍被你打死了沒有,兩位大神還有表現的機會沒有。”說罷,木君意味深長地對梨洛笑笑,梨洛不禁愣了,自己上次冒險出手襲擊火龍,原以爲他們都不知道,此舉想已引起木君的懷疑,可這件事根本沒法解釋……
那火龍沒讓梨洛打死,海女與颱風大有機會表現,但聞龍嘯之聲滾滾不覺,震顫大地,憤怒的火龍從火山口直擊長空,仰天噴射幾道火焰後猛地向梨洛撲來,木君早有防備,抱起梨洛躍到一邊。火龍再要追擊,颱風立即與海女合力猛襲火龍,火龍立刻被風浪掀翻,幾番掙扎,火龍再度騰空而起,噴火反擊,颱風與海女合力將火龍捲進漩渦,眼見火龍在漩渦中掙扎沉浮幾下便隨波旋轉,海女心中正自一喜,不料漩渦的方向突然轉變,竟滾滾向海女襲來,海女大驚失色,慌忙逃跑,好在漩渦追了海女不久就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突然蔫了,海女驚魂甫定,卻見火龍向她襲來,躲閃之間身上好幾處隱隱灼痛,似已燒傷。
海女哭叫:“颱風——你死哪裡去了?木哥哥救我——”木君見海女危急,也顧不得自己草木之體根本沾不得如此烈火,再度冒險相救,不料木君此番還沒接近海女,就被火龍一計烈焰打到礫石堆中,海女眼見木君被燒得焦炭一般,趕緊施水去救,火龍噴出的火卻不斷地將海水變成岩漿,海女抱着木君焦黑的身體,再不管火龍,嚎啕大哭。
火龍丟下海女攻擊梨洛,梨洛慌忙與靈貓騎上掃帚倉皇逃竄,梨洛心知木君凶多吉少,海女法力不足,颱風想來已遭不幸,情急之下又欲弄險,於是再次像上次那樣,右手食指與中指一夾,閉目唸咒,回身往火龍眼睛一擊,可惜一擊不中,火龍吃痛攻勢更猛,梨洛來不及多想,指間銀光飛梭,不斷地往火龍身上打,梨洛越打越急,火龍越攻越兇……火燒斷了掃帚尾,終於飛不動了,梨洛與靈貓被摔在地上,梨洛眼見火龍張開血盆大口,絕望地閉上眼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