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神與海公子上天宮將人間大雨之事稟了天帝,天帝令銀鬚天官、雷公電母、風神同海神父子前往查看,衆神見人間洪水遍野,有些矮小房屋的頂都被淹了,暴雨卻依舊在下。風神施法欲驅雲散雨,無奈此處雲方散消了雨,另一處卻因雲聚而雨大,如此拆東牆補西牆,情況一點也沒有好轉。起初只有東南沿海地區有雨,現在竟是四海九州同降暴雨,救哪裡都不是。雷公電母亦無法可施,幾位天神憂心忡忡地立在雲頭看着陷於澤國的黎民。
幾位天神忽見神州東南方有一小城似有異狀,按下雲頭細看,海神父子發現是榕神與榕溪所在小城,原是榕神與榕溪施法先將部分榕樹之須深深扎於土中、穩固根基,再將其餘榕須伸展開來,在空中遙相接引,上頭鋪上木板,供人通行,部分災民得救,暫得喘息,但此法恐非長久之計,因雨過大,時間長了必將榕樹也帶頂淹沒。
這時候,突然雷電大作,風雨驟增,幾位天神回身一看,身後的海水竟如千軍萬馬咆哮而來,似發了海嘯。海神父子對平日所轄的大海全然無計可施,只得跟着衆仙升高雲頭逃避,心念海嘯所至,榕神與榕溪的心血眼見付諸東流,不忍再看,不料水中竟出現一朵水蓮花,那水蓮花迅速變大,瞬間竟大如山嶽。
幾位天神詫異地看着水蓮花,卻見水蓮花行汪洋如履平地,四下搭救落水的災民,海公子定睛一看,見那在水蓮花上搭救災民的竟有海嬌嬌!她與榕溪和另一幼童模樣的小神分坐水蓮花周圍搭救災民,海神與海公子正自詫異,風神看清那幼童模樣竟也大吃一驚,因爲那小神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幼子,風郎!這調皮小鬼失蹤了好幾日,原是跑到這裡來了。
幾位天神落到水蓮花上與三位一同救人,那風郎見母親來了,也不多看一眼,一臉嚴肅地在救人,風女神不禁詫異這毛孩子這回竟如此坐得住。原來那日風郎從南海跑出來,正好遇上這奇怪的大雨,頗覺掃興,一怒之下竟跟着搗亂起來,榕神與榕溪並幾位龍神上天去看,正逮着惡作劇的風郎,當下認定是他作亂,風郎說這風雨本就這樣,與他無關,衆神不信,風郎與衆神一番纏鬥之下驚醒了睡在彩貝中的海嬌嬌,風郎一見海嬌嬌的模樣便非常喜歡,即刻現出本相要和她玩,衆神見風郎確實只是幼童,根本不可能搞出這場雨來,就收了手,詢問之下才知道這是風女神的幼子。風郎此後如海嬌嬌纏着榕溪一般纏着海嬌嬌,兩小傢伙說好要一起退雨救人。
榕溪見風女神、海神皆來了,當下生出一計,喚來四處“結網”的榕神,又與風女神、海神說如此如此,衆神會意,由榕神與榕溪變出藤蔓拉出水中的災民放到水蓮花上,再由風女神、海神一起將水捲成一柱柱擎天水柱,水柱迅速盤旋到
巨山之巔凝結成冰,又將天上的雨雲吹在一起,凍成冰山,擲於戈壁,如此雲消雨散,暫時渡過危機。但水後的人間早是一片狼藉,何況這些冰只能暫時以海神的法力凍住,非長久之計。
衆神立於水蓮花之上,覺此物不凡,便詢問起來,在海公子的追問之下海嬌嬌纔將水蓮花的來歷說了,海神與海公子聽海嬌嬌還喝了水蓮花泡的水,急得將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檢查了個遍,發現她非但沒有受傷,法力竟渾厚似修行千年的神仙,衆仙看過水蓮花亦覺此物乃是仙物,是海嬌嬌該有此福緣,只不知那藍袍老人是何方神聖,或許是水族隱逸的散仙。風郎聽後也鬧着要喝水蓮花泡的水,風女神哄不住,嚇唬他說要再鬧就把他凍起來吹回南海——把風郎凍起來,這是風女神對付風郎屢試不爽的法子,要把風郎凍起來風郎也能長大,風女神真想把風郎凍個一千三百年長大了再放出來,長大了就不調皮搗蛋了,可哪個做母親的捨得把自己孩子凍個一千三百年,就算做了也沒用,風郎別說一千三百年以後調皮搗蛋,兩千年以後還是調皮搗蛋。
果然好景不長,衆神忽聞東南海域傳來陣陣狂笑之身,不禁嚴陣以待,但見一藍盔藍甲的美男子乘風踏浪而來,海公子見藍甲美男裝束頗似水族神仙卻又從未見過,遂問:“兄臺在哪裡修煉,怎地不曾見過?”藍甲美男仰天大笑,道:“你哪裡見過我,想當年我稱雄華夏之時,你爹都還是個小毛神。”海神將藍甲美男看了又看,拱手上前道:“小神眼拙,不知大神尊號?”藍甲美男道:“想你也猜到我是誰,沒錯,我就是當年怒觸不周山的共工。”衆神聞言,不禁悚然色變,共工竟還未死,難怪這雨如此厲害,原是水祖巫所爲。
海公子道:“不知大神此番前來有何指教?”共工道:“我只不過拿回我應該得的,水神之位,本屬於我。”海公子道:“我父子法力淺薄,本不該竊居水神之位,怎奈天帝有命,大神這些年來又不知仙蹤何處,我父子只能竭盡綿薄,力保四海風調雨順。大神此番前來,興雲佈雨,九州大地淨成澤國,不知是何道理?”共工道:“你父子知道法力淺薄就好,若不速速讓出水神之位,我能淹九州一次,就能淹第二次,倒要看你們這些風神海神能凍住我多少水?!”
榕溪聞言,昂然上前,斥道:“當年你與顓頊爭帝失敗,怒觸不周山,斷天柱,絕地維,致使天塌地陷。上天留你一命,你不知珍惜便罷了,還要再來荼毒生靈!你與海神父子要爭水神便爭,幹黎民百姓何事?!”共工將榕溪上下看看,道:“你是什麼東西?竟敢這麼跟我說話?!”榕溪道:“我是微不足道,卻知爲神仙者應保一方安寧,你枉爲上古大神,殘害生靈、荼毒百姓,必遭天譴!”共工仰天大笑,道
:“好,好,我不知道後世如何說我,但我當年所爲,俯仰無愧於天地!”榕溪道:“當年你居心叵測,將禍水東引;又因一己之私,與顓頊爭帝,窮途末路還要撞斷天柱,還說什麼俯仰無愧於天地?!”共工把榕溪一指,道:“自古便是勝者爲王敗者爲寇,我的法力能夠回到當年,你敢不敢跟我回去看看真相?”榕溪昂然道:“有何不敢?”海公子沉聲對榕溪道:“小心有詐,你回到那時,我們都救不了你。”榕溪道:“我本是凡人,又已死了,還怕什麼?我若真回不來,還望你替我照應海棠仙子。”
榕溪與共工回到上古,立在雲頭回看當年情景:見共工穿着粗服,親自耕作。那時華夏大地水患頗多,共工身爲水神卻無法可施,女兒見父親因水患而日日愁眉不展,幾經查看思索,生出一計,遂對共工道:“爹爹何不將高處的土填到低窪之處?這樣既絕了低處的水,又平了地,得到更多的良田。”共工大稱妙計,遂率百姓填土,暫時絕了水患,添了良田,過了一段時間太平好日子。無奈好景不長,暴雨再降時,因失去高處樹木的阻擋,洪水來勢更加兇猛,情況竟比以前還要糟糕,妙計竟成了剜肉補瘡,弄巧成拙。
女兒心中愧疚,共工自不忍責備女兒,道:“這不怪你,是爲父考慮欠周,既然洪水堵不得,想是應當疏導,我們挖一條大溝將洪水通往大海。”共工部落的心腹大臣,櫃比和王子夜也與共工一起,親自到黃河疏浚河道,共工與部民日夜趕工。共工雖是天神,但長期勞作也吃不消,終於在一天早晨累倒在河岸旁,櫃比和王子夜扶共工回去休息後,又趕往河岸,二人商議如何快快挖通大溝,絕了水患,爲共工分憂。
不料當晚又降大雨,剛挖的排水溝根本不夠泄洪之用,百姓再陷水澤。櫃比認爲既然一條溝不夠,不如掘兩條溝,在河對岸再掘一溝,兩岸分開泄洪,必得成功,王子夜表示贊同,二人稟明共工,共工應允。櫃比與王子夜遂率一半部民在東岸挖溝,這想法原是好的,可東岸的溝還沒挖成,天又降大雨,黃河經雙溝泄洪,水分三股,一股沿主河道直接入海,一股往西岸共工部落的大水溝入海,一股往東岸流去,但因東岸之溝剛剛動工,水流到末端便泄了出來,涌向顓頊部落。顓頊得知是共工挖溝將禍水東引,怒不可遏,上天奏明上古天帝(乃是現今天帝之父),說共工禍水東引,荼毒部民,用心險惡,請求應允討伐共工,東岸之民亦羣起呼號討伐共工。天帝見果真是共工挖溝將禍水東引,於是應允顓頊討伐共工。
顓頊引部民與數萬天兵天將,浩浩蕩蕩殺奔共工部落,又傳信八方諸神,稱共工禍水東引,居心叵測,號召諸神共同討伐共工。一時間華夏上空殺氣騰騰,西岸部民人心惶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