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苗苗吞了口口水，不甘示弱，氣沖沖瞪着他，“我有什麼錯？還有御書房——我根本不願意，你非要逼着我！”
晏笈冷冷看着她，手指越發用力，姜苗苗覺得句子下頜骨都要碎了，而他的聲音越發低沉，像是從地獄裡走出的魔鬼。
“姜苗苗，你心裡想的東西，我不問，不代表我不知道。”
姜苗苗心裡一跳，懷疑的目光立刻投了過去，心裡分明浮起不安，但是她還是色厲內荏：“我能有什麼問題！你給我說，說不出來你就滾蛋！”
“那就一個個說。”
晏笈聲音極爲平靜，可是平靜在他們兩個爭執的時候顯得越發詭異，簡直令姜苗苗毛骨悚然。
“根本不是娥媚用藥救得我，是不是和你有關係？你手腕上的傷口——讓我猜猜看，是血？你的血能救人，那麼對你自身的損害一定特別大，所以你後來千方百計的不想嫁人，我說的，是不是？”
姜苗苗心跳都要停了！
她驚駭地看着他，難以置信，如果不是確定晏笈不知道鳳家的遺傳病，簡直都要以爲是他聽見了自己和沐月奚、和君飛羽的交流。
“你怎麼知——不對！”
她猛地住了口，可是已經晚了，晏笈目光淡淡，脣角弧度冰冷，“果然是這樣。”
他根本不知道，是詐她的，可就是恰恰將她詐了出來！
晏笈慢慢鬆了手，他武道走的硬氣一路，掌力可開山，任是再強的武夫，腦殼硬度也擋不住他一拳。
不過他手放下來後，姜苗苗手腕上只是青了一圈——完全皮外傷，只會讓她疼一陣的，養一會兒就完全好了，絕沒有任何後遺症。
姜苗苗驚疑不定，僵着身子不動：“你什麼有意思，你還想說什麼？根本沒有……”
晏笈神情很平靜，可目光卻是冷的，難掩失望和怒氣。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是直接將姜苗苗打入冰谷，寒意瞬間凍結了她的全身。
“沒有？那我們就從頭說，去年四月，在別莊——你怎麼會突然上後山？我檢查過你的傷勢，當時根本是應該活不下的，更何況怎麼還有體力上山。”
姜苗苗身子一顫：“我只是上山、巧合，我傷口根本沒有那麼厲害……”
“你又怎麼會認得赤血滴珠的，那種靈藥世所罕見，能認得的整個世上也數不出三五個人來，我不認爲寧國公府裡會有人教你這個。”
姜苗苗哆嗦着嘴脣，拼命想着理由：“我不是……是，是我娘教的……我娘什麼都懂……”
晏笈聽了，情緒絲毫未變，他這麼不緊不慢的樣子，簡直讓姜苗苗心驚肉跳。
“那你性格的變化何解？跋扈、任性、短視，甚至一心傾慕東方焱，死纏爛打定婚約，爲何一次受傷醒來後，直接判若兩人。”
判若兩人……
怎麼不會是判若兩人，她們根本就是兩個人！
姜苗苗真的要被嚇壞了，她千想萬想，萬萬沒有想到晏笈的懷疑竟然能到了這種地步，她幾乎都要懷疑，晏笈根本已經猜到她是借屍還魂了。
畢竟——他自己也是重生的啊……
她知道晏笈敏銳，知道他疑心重，不過他對自己的放縱那麼多，讓她無形中慢慢放鬆了對他的警惕，毫無掩飾的，將自己的秘密幾乎都要暴露在他的面前。
“我……”姜苗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心間一片絕望，躲閃着不敢看他，卻難以剋制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會怎麼辦？他會怎麼對待她？
重生是個秘密，他不會說的，那他會不會爲了保密，想方設法讓自己也說不出來——會是什麼樣的辦法？
她又忍不住猜測，若說是殺人滅口應該是不會的，她對晏笈和她的感情還是有信心，更況且，看這樣子嗎，他分明是早知道的，可到現在才說出來。
晏笈靜靜看着她，看着她驚慌失色的小臉，看着她躲閃害怕的姿態，看着她躊躇猶豫的神色，終於在她徹底絕望驚恐之前，淡淡開口。
“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但是你要記住，你的秘密，完全瞞不了我。”
姜苗苗驀地瞪大了眸子。
“我給你寵溺，你可以盡情嬌縱，但這的代價，你該自己清楚。”
“什、什麼代價……”她失神喃喃，身體還是冰涼，不過停止了顫抖。
晏笈撫着她的柔軟頭髮，手一點一點挪動，最後慢慢蓋在她的眼睛上，動作輕柔，好像之前那個恐怖的一面完全不存在，“你覺着呢。”
姜苗苗眼皮顫了顫，睫毛撓着他的手心。
他淡然的聲音，仍在繼續傳來。
“我不關心你是誰。或者人，或者鬼，或者這一世，或者那一生，我都不關心。我要的只是你這個人，換了殼也罷，換了魂也罷，生是我的，死，也別想離開。”
他的聲音像是轟然一道晴天霹靂炸在了她的心上，還驚起了回聲陣陣，令她耳聾嗡嗡，手腳失力。
或者人，或者鬼，或者這一世，或者那一生……
他，他是真的猜出來嗎？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慫心上浮，下意識選擇了逃避。
可他馬上就捏住了她的下巴，陰鷙凌厲的眸子逼近，近到她能從他深黑的瞳孔倒影裡，清楚地看見發顫的自己。
“你的來歷有問題，這無妨；鳳家的血脈有損害，那也不必害怕。便是死了，我就是上天入地，也要把你找回來，你還需要躲什麼。”
姜苗苗一噎：“你說的到輕鬆，人要是真死了，哪裡還能活，不過就是唱的好聽罷了。”
可更令她憂心忡忡的，卻是晏笈話語裡透露出來的，屬於他的那種偏執和瘋狂。
她才從來都記得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狂熱、乖戾、踐踏人間一切人倫道理，從來就沒有他不敢幹的事情。
僅看他這樣的態度，她可如何還敢說出去南秦的話？只要又要刺激到他神經不正常了！
晏笈淡笑，聲音低沉，響在她耳邊，似警告，似威脅：“那你就不要死。否則這後果，你是不會想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