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是在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前腳剛走進拾年以前,後腳就馬上就看見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未曾見過的溫欣,此時她的身材略微的有些浮腫,而且頭髮也長成了黑色,之前那些彩色的頭髮應該是被全部剪掉了,戴着眼鏡,一掃我以前對她印象中小太妹的感覺,倒十足有一副家庭婦女的即視感。
沒等太久,我簡單的整理了衣領,很快拿着公文包來到了溫欣面前的餐桌前坐了下來。
溫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着我,半天后,才微微帶着笑意對我說道:“顧小楓,僅僅幾個月未見,沒想到你現在倒有一副成功人士的姿態了!”
我聳肩道:“你也一樣,我以前以爲你只會混酒吧說髒話!”
溫欣低頭看了看自己挺着的大肚子,片刻後才又朝我笑了笑,道:“人總是會變的,不是嗎?正如我以前覺得你自以爲是不思上進,但現在的你已經具備了男人的安全與責任感!”
我不知該跟溫欣在說什麼,於是叫來服務員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與牛排。
很快,溫欣最先打破了這寂靜而沉鬱的氣氛,對我說道:“我之前一直在國外,沒怎麼了解你跟夕夕的感情生活,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嗎?爲什麼突然間說分就分了啊?”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跟她分手的嗎?”
“那是之前,但現在我覺得你已經完全具備了跟夕夕在一起的資格,只要你人不混蛋,實際上還是挺優秀的!”
“比孫宴天還好嗎?”
“呵呵,這可不好說,孫宴天其實對夕夕也是真心的,只不過,他可能太急於擁有夕夕了!”
“所以說,富二代永遠只知道不勞而獲,對待感情也是如此,以爲錢能解決所有問題,對嗎?”
溫欣不置可否的點頭道:“是,我承認你說的沒錯,很多時候這跟我們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係,所以我從來都沒有過一段真心的感情,而夕夕雖然父親身爲一個傳媒公司的老總,但她從小就與媽媽一起生活,過慣了平凡的日子,纔會懂得在平凡中獲取快樂!”
“但人總是會變的!”
溫欣搖頭道:“可夕夕是不會變的!”
我不解的看着溫欣,直到她再次開口,道:“其實關於你跟夕夕分手的原因,我雖然不太清楚,但我比誰都明白,夕夕她對你的愛毋庸置疑,或許你認爲現在的她喜歡物質的生活,但你卻從來都沒思考過她因爲什麼回到的青夕傳媒……你有沒有想過,夕夕這麼多年來,如果真的想回到青夕傳媒去過物質的生活,那她早都回去了,爲什麼還一直靠着在酒吧咖啡廳唱歌來養活自己?”
我陷入了一陣沉默,同時也在認真的思考溫欣所說的話。
溫欣看了看被綠藤爬滿的窗口,重重的呼吸了一口後,纔對我說道:“你們那年花開當時面臨的處境是什麼樣,我想你應該比誰都清楚,如果那筆賠償款當時你拿不出來,你覺得你們新店能如期順利開業嗎?你只知道夕夕現在似乎追逐名利,卻不知道夕夕在背後爲你付出了多少……爲了幫你拿到那筆賠償款,她不惜放棄自己多年堅持的原則與憎恨去找慕容長青,然後與慕容長青達成協議,不得不回到青夕傳媒……還有,在那年花開新店開業的前一個星期,夕夕多次夜不能眠爲了你們店與和美約的商業競爭發愁,最終說服公司高層還有合作商,把一部電影的發佈會定在你們店開業當天發佈,以提高你們店裡品牌的曝光率爲目的,順便又利用明星效應爲你們店裡拉人氣!這一切的一切,你都知道嗎?”
等溫欣的這些話全部說完之後,我幾乎難以置信,以至於幹瞪着雙眼,半天都啞口無言,無論怎麼說,關於那筆賠償款的問題,我一直都很想弄清楚,可是卻從未有過半點思緒,直到今天再一次見到溫欣時,她的一席話徹底震驚了我。
我用力的舔了舔乾燥的嘴脣,數次想說些什麼,可最終又不知該無從開口,而腦海中一幕又一幕的浮現出諾夕爲了我,而奔波的身影,以及昨晚她醉酒時躺在我懷中幾次落淚的畫面,到目前爲止她的每一滴淚水都還在我的血液裡流淌着,讓我無時無刻不得不牽掛着她,滋味莫名,即便我們才僅僅分開幾個小時,卻又很不得馬上趕回上海再見她一次。
在我的沉默中,溫欣又對我說道:“顧小楓,我是真的沒見過夕夕對哪個男人如此付出過,所以不論你們爲了什麼分手,如果還能挽回,我都希望你能主動一點兒爭取,別等像我一樣,徹底失去後才後悔莫及……!”
頓了頓,她又哽咽道:“本來,我以爲我對關城根本沒有愛情,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分開後我又反思了很久,我愛他,真的很愛他,我多麼希望這個孩子就是他的,可是……”
說到此時,溫欣趴在了桌子面前,再也剋制不住的哭了起來,雖然我無法真實的分辨出她是否只是一場作秀,可我覺得,事已至此,她也沒有必要再來隱瞞什麼,跟關城結束這段婚姻,無非不就是最壞的結果了。
我心中有些莫名的情緒牽扯着自己,關於諾夕,我對她更多是誤解後的愧疚,而另一方面又面對此時的溫欣,我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因爲我自己都已經夠極度糾結的了,所以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哭泣到不能自已的她,卻又無能爲力做些什麼。
但無論如何,我承認自己現在開始有些同情起溫欣起來了,儘管我知道她曾傷害過我的兄弟。
許久後,終於等到溫欣的情緒相對穩定一些後,我靜靜地看着她,問道:“所以,你今天來找我,一定是還有其他的事情的,對嗎?”
溫欣用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半天后,她用那通紅的眼睛看着我,對我說道:“我知道現在我已經沒有資格再愛他了,但我還是很想再見他一面,因爲,我再過不了多久,就會跟那個男人結婚了……是這個孩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