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冷氣流好似極度垂涎我指尖上的菸草味,所以更是無法無天的在我眼皮底下偷偷抽完了我手上這寄託着一絲落寞的香菸,我的理解是世間萬物均不甘孤獨,所以它纔會一遍又一遍品味着屬於我的香菸,吞噬着那些騰起的白色煙霧,縱而麻痹自己的靈魂……
最終,經過我多次的反覆思慮,還是決定賣掉了這輛跟隨我近一年光景的夏利小車,當然我也深知賣掉這輛車對於我而言的意義,其實不管怎樣我都跟於葉已經成爲了過去,而且自交往這兩年多的時間來,我逐漸發覺到了自己與她之間的差距,她從小都喜歡美術即便到了大學也不曾改變過專業。
所以在畢業之後的今天,她在杭州的一所文藝類院校裡任課美術講師,每個月前後可以拿到至少萬元的薪水,而我目前做過最好的工作就是韓佳目前所在的電商公司,之前不過是拿着兩三千塊錢的勞務費,在於葉的生活中一直都是充當拖油瓶的角色,也深知於葉的家人並看不起我這個混跡在社會最底層的三無男人,可有時候愛情就是過於盲目,所以當愛情到來時,沒有人會考慮適合不適合,如今歲月的沉澱讓我如夢初醒,同樣也看清了生活與愛情的本質,無非是駕馭在物質的基礎上……
當我跟二手車市場朋友達成協議之後,他當即就給我數了七千塊錢!實際上關於這七千塊錢我早都已經有所分配:五千是作爲租押金必須交給老徐,而剩餘的那兩千塊錢,則是返還給在這件事情上的受害者諾夕,我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多麼正直的人,但是不違背良心的獲取利益,這是一個做人的基本守則。
從二手市場離開的時候,我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車,但在下車之後卻並沒有選擇直接回家,而是一個人在這霓虹的喧囂中沒有目的行走着,直到臨近累了,走不動的時候,我才終於有了回家的念頭。
在小區樓下那個有些年頭的陣地籃球場旁,我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因爲那個住在我家隔壁的美女鄰居諾夕,身穿一條黑色的修身毛衣,外面套着條費城76人隊艾弗森的三號球衣,手中抱着籃球不時的向着籃筐砸去……只是由於力道偏弱的原因,卻很少能投進籃筐幾次。
我坐在距離籃球場不算很遠的一條長椅上,安靜的看着她獨自享受着因爲一個籃球帶來的樂趣,又隨着她每一次所做想要征服籃筐時而賭氣的表情暗自偷笑。
我不自覺的會迷戀上眼前的一幕,如果此時的諾夕是我女朋友,那麼看着她不受塵世的束縛而發自肺腑的喜悅,便是一個男人最值得驕傲的幸福,只可惜她不過僅僅只是住在我家的鄰居而已,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
儘管我覺得諾夕很厭惡我,但還是忍不住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準備將眼前的一幕給拍攝下來,但我僅僅只是撲捉到一個關於諾夕皺着眉頭撅嘴的畫面,籃球場旁一條肥嘟嘟的小鬥牛犬當即帶着一股全世界唯我獨尊的霸氣,一蹦一跳着搖晃的奔跑到我身前,似乎因爲我偷拍美女而不滿發出了正義的怒吼。
我裝作膽怯的姿態縮着腳,實際上這條小鬥牛犬的身高也不過才比我的腳踝高一些而已,能奈我何……?
隨着這條肥嘟嘟的小鬥牛犬對我的示威,那燈柱下散發着微弱光線的陣地籃球場上的諾夕,終於察覺到了我在這邊的存在,於是用手背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駐足朝我這邊眺望着,溫聲細語的“訓斥”着眼前的這條小鬥牛犬,說道:“安心,給我老實一點!”
我低頭看了看這條名爲“安心”的小鬥牛犬,又下意識的看了看正把“生氣”寫滿臉上朝我走來的諾夕,說道:“怪不得它看見我就那麼狂躁,感情這是你家的寶貝兒子!”
諾夕皺起了眉頭:“她是女生!”
我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吸了兩口:“是母的也不爲怪,反正跟你性格類似!”
諾夕根本不願意理會我把“女”稱爲“母”,而是彎身抱起那隻因爲貪圖美色而把腦袋一直磨蹭在諾夕腳踝的小鬥牛犬,輕輕撫摸着她的腦袋,似乎對待一個新生的baby般。
我笑了笑卻沒說話,這時諾夕的視線很敏銳的看向我的手機上的攝像畫面,而我因爲心虛生怕她知道我有過偷拍她的行爲,於是解釋着說道:“看你家肥嘟挺可愛的,所以忍不住給她拍了張照片!”
諾夕皺起了眉頭:“誰跟你說她叫肥嘟的?”
“名字只是一個稱號……生不帶走,死不帶去的,那麼介意幹什麼!”
諾夕用那一貫對我不耐煩的眼神瞪了我一下,隨即轉身便徑直朝我們所住的那棟居樓走去……
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我幾乎已經習慣了諾夕對我的態度,仰面看着那片深邃的夜空,好似在那平行時空下,有着我丟失青春與故事……
在一根香菸抽完的時候,我看見住在我家隔壁的燈光漸漸亮起,這證明諾夕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我下意識的摸着口袋裡那已經準備好的兩千塊錢,卻不知道如何開口把錢交到她的手中,我並不願意讓她知道這兩千塊錢的來歷,但卻也找不到其他正當的藉口把錢還給她,於是一籌莫展的再次點了根香菸叼在嘴中……
我剛剛點燃的香菸不過才吸了兩口,很快被人從我嘴中掐斷,她皺起眉頭:“顧小楓,你都跟我說過多少次要戒菸了,怎麼每次說話都跟放屁似的!”
看着如此熟悉的她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我心神一慌,但很快便意識到一件事情,瞪着假裝成於葉的晴雨問道:“廣告拍完了?”
“拍什麼廣告?”
“少在我面前炫弄你那浮誇的演技了!”我又從口袋中掏出一根香菸點燃,看着還繼續沉醉在獨自表演中的晴雨,說道:“你姐吧……她一般只會說我男子漢大丈夫言而無信,以爲哪個女生都跟你一樣說話這麼的粗俗麼?而且於葉也根本沒有任何動機會來主動找我的,ok?”
被我直接打回原形的晴雨先是有些遲緩,但很快便極爲不滿的撅起嘴來,直接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抱怨道:“姐夫你真沒意思……人家大老遠從上海趕來看你,就不能假裝被我欺騙一下下嗎?”
我驚訝的看着晴雨:“我靠,於葉……你怎麼來了?”
“虛僞……浮誇,俗……特俗!”晴雨似乎還未解氣,以至於始終都把眉頭擰在一起。
我終於不再打算跟晴雨聊些沒有意義的話題,輕輕抽了口香菸,下意識看了看早已昏暗下來的天色,問她:“你不是說今天才可能拍完廣告嗎?怎麼現在這個時間點兒來杭州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嗎?”
我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昨天晚上跟晴雨通過微信聊天之後,我便把手機調爲震動模式放在了牀頭,直到早上起牀的時候才發現這丫頭一夜竟然給我發了上百條消息,而且幾乎、大概消息的內容每一條均不重複!
看着因爲圍巾捂的臉色有些紅潤的晴雨,我知道她鐵定爲了昨晚的事兒特地前來找我興師問罪,以她的性格沒趕着昨天半夜打的來杭州找我都算好的,於是趕緊掐滅了指尖的香菸,面帶歉意說道:“晴女神,我錯了……爲了表示我道歉的誠意,我主動請你吃你最愛吃的那家排擋燒烤!”
晴雨拗着腦袋:“哼,就一頓燒烤就想把我給打發了……抱歉,我在高鐵上吃過了!”
“可是我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晴大小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當是陪我吃頓飯,行嗎?”我裝作很可憐的姿態期盼的看着她。
晴雨白了我一眼:“你也就會欺負我,在我面前耍嘴貧,平時在我姐面前都蔫的跟個孫子似的……”
我隱隱感到一陣沉悶,關於晴雨描述的問題卻也是最值得我去反思的,但每當我面對於葉的時候,內心裡有很多話想說,可每一次話到嘴邊時,卻又無奈到煩躁的原封不動把那些心事兒嚥下去,因爲不管我怎麼想去跟她溝通,直到最後始終都會以莫名其妙的爭執而鬧得不歡收尾,我很厭倦那種爭吵作爲生活方式,所以便並不願意跟她說太多話。
一旁的晴雨似乎看出了我的異樣,於是起身拉着我的胳膊,說道:“走了啦,本女神不願意跟你這厚臉皮計較太多……但是作爲彌補,今晚我可是要海吃海喝一大頓哦!”
我深呼吸一口氣笑了笑,隨即詫異的看着她:“你不是說你已經在高鐵上吃過了嗎?還能吃的了多少?”
“你怎麼一點兒都不懂女生的心思呀……”晴雨撫摸着自己的腹部,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態,說道:“人家剛說吃過了,那是跟你賭氣才說的氣話,被你昨晚氣的肝、胃、心臟都不舒服,我可是今兒一天都沒吃東西呢!你這麼笨,怪不得我姐要跟你分手,因爲你根本就不懂女人的心思!”
我有些無語:“不提你姐了,成嗎?”
“那好吧……”晴雨輕輕挽着我的胳膊,露出一副俏皮的笑容,而目光卻是在周圍不斷的搜尋着什麼,片刻後,慢慢皺起了眉頭看着我質問道:“顧小楓,你的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