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門口的停車場,我撐着傘具提前下車到副駕駛替晴雨拉開了車門,隨即她便懷中抱着一堆我從超市特地買來的零食下車,然後順其自然的抱住了我的胳膊。
直到我把晴雨送到了酒店的房間裡面之後,我又用手機給晴雨訂了一張明天飛回大連的機票,纔有了準備離開的慾念。
但這個時候晴雨剛從洗漱間洗完澡,便只裹着一條浴巾便堵在了我的面前,看着欲拿起一副走人的我問道:“顧小楓,你要去哪兒?”
我皺着眉頭看着晴雨以這副裝扮出現在我的眼前,於是順手便拉了一套被子裹在了她的身上,厲聲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衣服都不穿好就往外跑!”
晴雨披散着頭髮,銳利的眼神好似恨不得洞穿我的身體般,道:“你是不是又要把我自己丟酒店裡不管我的死活了!”
我沒有再跟晴雨耍嘴皮子的心情,因爲對於我來說,如果不認真的跟她溝通好,類似今天早上這樣的事情,一定還會再次的出現,除非我跟她之間徹底的斷絕來往,可我暫時還真不想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雖然我也曾有過這種想法,但我跟晴雨之間的感情,是完全可以除之於葉外獨立存在的,而且我也只是把她當做一個妹妹一樣看待。
我坐在牀邊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香菸,隨即嘗試性的跟她溝通道:“晴雨,你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早都已經過了成人的年齡,所以不能再像小孩子般的任性、隨便了,懂嗎?”
晴雨坐在我的身邊再一次緊緊抱住了我的胳膊,用着一種祈求的眼神看着我,道:“姐夫,你今天晚上再陪我住最後一夜好嗎?以後我再也不對你任性了!”
我再一次回想起今天早上那曖昧的一幕,頓時一種無奈與驚恐貫穿着我的全身,口腔中那熟悉的菸草味瀰漫開來,卻絲毫修復不了我那焦慮的神經……沉默了片刻之後,我十分認真的對晴雨說道:“我已經替你買好了明天飛回大連的機票,公司這邊我已經找好了合適的歌手,並且合同都已經簽過了,明天我就送你回家!”
晴雨緊緊咬着嘴脣,卻忽然地安靜了下來,等了將近兩分鐘左右的時間,她哽咽的看着我,問道:“是不是於葉讓你把我送回去的?”
“跟你姐沒關係!”我如實說道。
“哼,我就知道,明明是她自己跟你提出的分手,現在你都已經不是她男朋友了,她還是像以前一樣介意我跟你在一起!”
我有些頭疼的看着晴雨:“瞎扯什麼呢,你姐介意你跟我在一起做什麼?”
“誰知道,肯定是害怕我把你搶走了唄!”
我十分敏感的抓着晴雨的肩膀道:“晴雨,你跟於葉你倆可是血濃於水的親姊妹,有些話可是不能亂說的知道嗎?”
“我沒有亂說!”晴雨眼眶有些溼潤,面露委屈的看着我,繼續說道:“本來就是她不叫我跟你走太近的,她就是害怕我把你搶走了!”
我恍惚的點了點頭,心中卻已然明白,雖然我只是把晴雨當做自己的妹妹來看待,但於葉之所以不讓晴雨跟我走的太近,無非是因爲她比我更加的清楚我們此時的關係,實際上於葉不過是通過晴雨想跟我斷個徹底罷了。
重重的呼了一口氣,我懷揣着一種異樣的情緒看着眼前的晴雨,最終用手輕輕觸摸着她的臉頰,隨即又無奈的笑了笑,有些故事既然開了頭,就註定要寫上一個結局,舍與不捨又如何,或許這樣的結局不是我最期盼的,但人生就是充滿了各種的遺憾,纔算是完整的人生。
在漫天的風沙中沒有誰能夠準確的抓住一顆沙子,所以人就應該去學會習慣悲歡離合,因爲在我們漫長的一生中,總會有那麼一些人不考慮別人感受的離去,於是我們只有把自己內心變得更加的堅強,因爲接下里的人生中,還會避免不了有更多、更多的親人離開。
捫心自問,我跟晴雨之間的藕斷絲連,真的跟於葉之間沒有任何的關聯嗎?這個問題恐怕只有我自己的內心最深處才知道……
我仰起頭再一次的長聲嘆息,如果於葉真的想跟我斷個徹底,那麼我也自然會尊重她的抉擇,終於對晴雨說道:“晴雨,從今晚以後,咱們就再也不要聯繫了吧!”
晴雨眼眶中忽閃着淚光,卻久久不語。
於是我掏出了手機,當着晴雨的面刪除了一切跟她的所有聯繫方式,道:“我們終歸是因爲你姐於葉才相識的,如今緣起緣滅,本身就是一場空,以後你照顧好自己把!”
說着我便有些心酸,但還是堅持着說道:“以後不要再這麼繼續的任性下去了,也不要再跟你家人吵架了,或許他們做的有些地方是處理的不算完美,可他們的本意都是爲了你好,別讓別人對你好,成爲了他們心目中的痛!”
晴雨好似害怕我會離去似的抓着我的胳膊,淚水如脫了閘門的洪流般不斷地涌出,她哭泣着說道:“姐夫,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你不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好不好!”
我有些哽咽的看着晴雨,鼻尖傳來陣陣的酸意讓我有種特別想哭的情緒,狠狠吞嚥了一口喉嚨深處的液體,這才強忍着內心的疼痛站起了身來,冷淡的說道:“機票我給你訂好了,明天上午九點四十的航班,到時候我就不送你了!”
晴雨忽然從我背後抱住了我,像個小孩子般倔強的抽噎道:“我不讓你走!”
“別鬧!”
我試圖掰開晴雨那緊緊摟着我的雙手,卻發覺她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腕兒,以至於有些地方都已經被抓的有些泛紅。
可她終究沒有我的力氣,所以最終還是被我沒消耗太多力氣的把她的雙手從我腰上掰開。
只是沒等我走到門邊,我的身後再一次傳來了晴雨的體溫,她依舊還是那麼的固執,只是這一次她卻把我的抱的更緊了,這幾年我跟她的相處早已經如同親人般,所以到了這種必要的時候,有這種不捨的情緒倒也正常,畢竟日久總會生情的,即便是一隻小貓小狗也一樣,只不過晴雨的這種反應有些過於偏激了一些而已。
漸漸的,她的指甲已經深陷到自己的皮肉之中,我沉疑了許久,最終還是決然的掰開了她的雙手,這一次我以最快的速度不拖泥帶水的離開……
酒店的房間內傳來晴雨那撕心裂肺叫我名字的聲音,而我的心緒也隨之躁動,我遲緩了腳步,又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深夜中的雨下的更大了,我傻逼到連傘都沒打開,就這麼癡呆的坐在酒店門口的一個柱燈下,仰望着那些密密麻麻的雨滴,在昏暗的等線下伴隨着雨水無情的擊打着我的臉頰,只有這樣我才能麻木着自己,麻痹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經系統,讓雨水沖刷着自己那骯髒的靈魂。
記得我當時跟於葉分手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像現在這般的痛苦,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或許我這一次的離開,不僅僅只是斷絕了跟晴雨之間的關係,還有我跟於那印記在血液裡的青春。
回到車內,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並用雙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水,同樣刪除了一切跟於葉之間的聯繫方式,但卻在最終要刪除於葉的電話號碼時,我遲疑了一下,最終編輯了一條短信給於葉道:“緣起緣滅一場空,平靜,卻只猶如初見!”
當我把這條短信發送給了於葉之後,我甚至連等待她給我回復消息的勇氣都沒有,便當即刪除了她的手機號碼,從此以後我就真正意義上的跟於葉之間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關聯,生也好,滅也罷,我們的故事,如夏花般絢爛,又如驚鴻般的短暫。
我啓動了車子,行走在冬夜的寒風中,車載cd裡播放着一首鄭智化的《水手》,我伴隨着音樂的節奏,嘶喊着:“苦澀的沙,吹痛臉龐的感覺,像父親的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捲起褲管光着腳丫踩在沙灘上,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總是以爲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總是一副弱不禁風孬種的樣子,在受人欺負的時候總是聽見水手說……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少我們還有夢,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問……爲什麼!”
此刻的我,毫無疑問表現的像個瘋子一般,可此時除了這種撒瘋的方式是我宣泄情緒的不滿之外,除此我找不到任何的方式,於是就這麼開着車子,一路上重複播放着這首《水手》……
直到我快要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區時,我終於降慢了車速,但忽然在一個路口處,前方出現了一對情侶急速的穿過紅燈,我本能急速的打着方向盤踩剎車。
驚心動魄之後,一切又好似恢復了平靜,我停穩了車子,我也沒有受到任何的碰撞而受傷,回過神來之後,我的腦海中忽然閃現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對情侶,於是趕忙解下安全帶下車去觀察情況,可是真正當我打開了車門之後,我的頭皮陣陣發麻。
因爲我所看到的畫面,正是一個男生死死的抱着一個女生躺在地面上,他們沒有任何的動靜,就這麼安詳的躺着那裡,不遠,也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