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胤禟將黛玉母子三人送回去,便急急的趕回致儉齋,剛一進院子,他便看到康熙房間的門緊緊閉着,胤禟心裡一急,便向房間奔去,可是他只跑了幾步,便被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的李德全攔住了去路。
“王爺留步。”李德全壓低了聲音對胤禟說道。
胤禟唬了一跳,本能的後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低着頭籠在陰影之中的李德全。“誰……”
“王爺休驚,是老奴李德全。”李德全仍是壓低聲音說道。
胤禟輕出一口氣,壓低聲音急切的問道:“李諳達,你不是去追捕刺客了麼?”
李德全亦壓低聲音說道:“請王爺借步說話。”
胤禟看向房間,低低說道:“皇阿瑪跟前不可以沒人。”
李德全淺笑道:“有林二爺守着萬歲爺呢,王爺不用擔心。”
胤禟點點頭,將李德全帶到致儉齋西跨院的房中,等僕人上了燈便將他們屏退,胤禟在燈下細看李德全,才發現他臉上被煙火薰的黑漆漆,右手也一直扶着他的左臂,胤禟定睛一瞧,纔看出李德全手臂處靛青的袍子顏色明顯比別處深,胤禟雙眉一緊,急切問道:“李諳達,你受傷了?”
李德全勉強笑道:“被劃了一刀,不礙的,王爺不必掛心。王爺,老奴一直緊追那名刺客。那名刺客對京城的地形極爲熟悉,引着老奴在城裡兜圈子,老奴一直追到北城的關帝廟附近,才和刺客交上手,此人武功高超,劍法極精,老奴的手臂便傷在他的劍下,不過此人也被老奴的伏虎拳所傷,後來忽然殺出一個蒙面人,甩下霹靂彈,老奴才沒能將此人生擒。老奴記掛萬歲爺,又想着回來求援,這便……”
胤禟點點頭,扶着李德全坐下,將他左臂的衣袖撕開,李德全的傷口很深,不過因爲李德全已經先點穴止了血,所以傷口上血跡都已經開始結痂了,胤禟皺眉,向門外叫道:“快去拿藥箱,請十三爺十四爺過來。”
藥箱隨着胤祥胤禎一起來了,他們兩個看到李德全,都很吃了一驚,兩個齊聲問道:“李諳達,你去了哪裡,我們追了你整整一天,都沒追上。”
李德全正要站起來,卻被胤禟按住,沉聲說道:“李諳達,你坐着別動,十三弟,酒葫蘆給我。”胤祥將從不離身的酒葫蘆遞給胤禟,胤禟咬掉塞子,將酒澆到李德全的傷口上,李德全疼的眉頭緊縮,卻一聲都沒有發出。胤禟又飛快的上了金創藥,然後將傷口包紮起來,一切做好之後才說道:“李諳達,十三弟十四弟都是京城裡的衚衕串子,再沒有他們不熟的路,你只告訴他們,讓他們兩個去追查刺客。”
李德全忙細細的說了一遍,胤祥看看胤禎說道:“十四弟,關帝廟那邊最亂,什麼人都有,果然是藏身的好去處,不過我那兒有我兩個朋友,走,我們換衣服,連夜趕過去,免得時辰拖長了賊人再逃走了。”
胤禎點頭道:“好,十三哥,我們過去。”
“等等!”胤禟忙叫住他們,沉穩的吩咐道:“帶着信號箭,再帶上些侍衛,讓侍衛們換了便裝悄悄跟過去。”
胤祥笑道:“九哥,北城很亂,而且自成一系,若是一次有太多陌生之人進入,必會引起賊人的警覺,反而會壞事。我們只把信號箭帶上,一旦有必要我們便放信號,讓侍衛們在巡城兵馬司裡等着,從巡城兵馬司到北城,也不過就是一柱香的工夫。”
胤禟笑着點點頭道:“十三弟果然長進了,好,就依你的意思,十三弟,十四弟,要緊的是注意安全,一有異動便立刻發信號,千萬不要只衝上去硬拼。”胤祥胤禎躬身稱是,小哥倆兒去換了便服,便在夜色中悄然離開了忠毅王府,前往北城探查刺客的下落。
胤禟在李德全的對面坐了下來,看着李德全,眉頭微皺的問道:“李諳達,你何時進府的,怎麼沒有人向本王回稟,剛纔你已經見過皇阿瑪和我岳父了麼?”
李德全忙笑着否認道:“老奴從門上過來的,許是門上去向王爺回稟,卻與王爺錯開了,奴才也不曾見到萬歲爺,只是剛纔二爺看到老奴進來,二爺見老奴受傷,便讓老奴下去休息,由他守着萬歲爺。”
胤禟沉沉的嗯了一聲,忽然說道:“李諳達,你真的不會說謊。”
李德全眼神一跳,趕緊站了起來說道:“王爺,老奴並沒有欺瞞於您。”胤禟淡淡說道:“李諳達,若論對皇阿瑪的忠心,你認第二,只怕大清沒人敢認第一,皇阿瑪如今沉睡未醒,你怎麼可能這麼平靜?”
李德全老臉一紅,低下頭沉默不語,胤禟也不着急,只是沉靜的看着李德全,李德全在胤禟的眼光之下,漸漸的不自在起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李諳達,我相信你對皇阿瑪的忠心,所以你不說,我也不會再問,你的就好好養傷吧。”胤禟已經從李德全的反應上驗證了他剛纔的想法,便也不再追問下去,只站起來走了出去。李德全看着胤禟走了,臉上忽然露出狐狸式的笑容,若是論起狡猾來,胤禟到底還是嫩了些。
胤禟站在致儉齋的院子裡,瞧向正房的方向笑了笑,便回房陪黛玉和兩個孩子睡覺去了,這一天過的,真真是擔驚受怕焦慮,他得去抱着黛玉安慰一下自己受驚的心。
林海還在和沉睡的康熙說話,也不知道說了多少時候,林海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他看到康熙還是沒有反應,失望的站起來,正在轉身之際,他的手忽然被人抓住了,林海心頭一顫,猛然扭頭看向牀上,他看到康熙睜開眼睛,正定定的看着他。
“如海,你不說,我還以爲你要怪我一輩子!”康熙死死的抓着林海的手,低低的說道。
“你……放開我!”林海的臉上涌起難堪的紅意,他也不顧康熙的帝皇之尊,只拼命甩開康熙的手,氣得青筋暴起,雙眼鼓凸的幾乎要掉出來。
“不放!”一代大帝康熙竟然個不講理無賴小兒一般,只死死抓住林海的手,還很沒形象的扯住林海的袖子,林海真是氣惱極了,轉身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直直的說道:“皇上請自重,臣告退。”
康熙知道林海臉皮兒薄,這會兒是真惱了,忙放開他的手飛快的說道:“如海,你快起來,且聽我說了再生氣也不遲。”
林海重重哼了一聲,站起來遠遠的走到一旁,理也不理康熙。康熙也不惱,只站了起來走到林海附近的桌旁,在椅上坐下來說道:“如海,我遇刺之事是千真萬確的。”
林海沉沉的哼了一聲,沒好氣的說道:“若是你不想,誰又能行刺的了你的?你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誰也管不了。”
康熙微微一笑,他知道林海氣惱歸氣惱,心裡還是擔心他的。“如海,我沒事兒,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將皇位傳了,也好過幾年清靜日子。自從我接下這萬里江山的擔子,就沒一天安生過,如海啊,我真的累了。”
林海重重嘆了口氣,轉過身來皺眉說道:“你既有這層意思,只悄悄說明了,我豈會不幫襯着,何苦非要用這種法子,你以爲你的命有多硬?”
康熙笑笑,站起來走到林海身邊,與他比肩站着,笑着說道:“若我不如此,又怎麼能聽到你再叫我‘小曄’?自從我登基之後,你再沒這麼叫過我。”
林海亦長嘆一聲說道:“大哥,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不要再說了。如今已然成了騎虎之勢,也只能走到底了,不知大哥接下來到底想怎麼辦?”
康熙胸有成竹的笑道:“我早有傳位之意,這事兒也和老祖宗說明了,若是我所料不錯,老祖宗這幾日就要帶着沉睡的我去承德了,將京裡這一攤子都丟給老二,逼他接手。”
林海搖了搖頭,他這結義大哥怎麼年紀越大脾氣卻越象小孩子了,這皇位傳承豈是能用這麼兒戲的方法來進行。康熙知道林海對自己的決定並不贊成,只抱怨的說道:“如海,這都是你的錯,如今他們個個都被你教成了小狐狸,我若不用些個非常手段,就再別想順利的擺脫這個皇位。”
林海皺眉說道:“偏要選在玉兒這裡,玉兒如今還沒出月子,何苦非來鬧得她心驚肉跳的,若是玉兒有個什麼,看我答不答應。”
康熙沒奈何的說道:“如海,我也是快到了小九這裡,才知道有刺客行刺,只想着將計就計,若是錯過了這個時機,又有的等了。”
林海沉默了片刻,只說道:“大哥,依我之見,想讓胤礽心甘情願的繼位,只怕沒那麼容易。”
康熙微微點頭道:“我何嘗不知道,不過這是胤礽的責任,這個重擔,由不得他不挑。”
林海聽康熙說的如此直白,便也不再圍繞着讓誰繼位再說些什麼,只淡淡說道:“大哥既然還在沉睡不醒之中,就快些到牀上去吧,臣弟有了年紀熬不得夜,這便告退了。”
康熙知道林海心裡的氣還沒消,便也不說什麼,只順從的到牀上躺下,林海便向門口走去,他的手剛觸到門栓,便聽到康熙幽幽的說道:“如海,我真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和小時候一樣緊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