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聽見李氏這一番話,臉上的樂不可支的喜笑顏開,比起盛開的白裡透通紅的桃花還要燦爛和嬌豔。
“慕梅妹妹,你瞧你身子骨不好。還特意接見我,真是讓我心生感懷。咱們少年的時光真是好,春日裡踏青,冬日裡一起看寒梅~~~。”然後趙夫人拉着自己女兒手,“如今咱們都是有兒女的人,也盼望着兒女有這樣美好年華的回憶。”
“咳咳~~~。”李氏有些力不可支的依靠在莫念悠的身上,然後緩緩繼續說道;“是啊,如今咱們就盼望這兒女可以平平安安。其餘一切就不那麼重要。”
趙夫人看着李氏這樣咳嗽,有點擔心李氏會支撐不住,或許會在自己沒說完話就倒下。“瞧着大姑娘,這玲瓏孝順的模樣,真是喜愛。妹妹可願意讓美琪和你家姑娘也好好學習,指不定日後也會是一對好姐妹。”
莫念悠聽這話就明白,趙夫人是想李氏說什麼。不過怎麼可能讓她隨意說,不然何苦李氏還有這一番作態。
莫念悠紅着臉,垂着眼眸焦急的說道到,“譚姨,恕念兒今日沒法陪同趙姐姐,好好看看莫府的園子。今日母親不舒服,念兒實在不放心母親的身子,無心做其他的事。”
趙夫人這一下子有點尷尬說着;“嗯,無妨,下次有機會。”
那個趙家娘子瞧着莫念悠一團孩子氣的模樣,也不甚在意。端坐在椅上,朝莫念悠淡笑着。微微點了點頭。
李氏聽見莫念悠的話,滿意望着女兒。依舊是灰暗的膚色,可是眼神中的光彩彷彿說這眼前的女兒就是她最大的稀世珍寶。“傻孩子。”
“娘。”莫念悠撒嬌的叫着李氏。
莫念悠明白李氏對於自己喜愛和在乎並不是演戲,而是真實的心中感受,心下十分的感動。
趙夫人也是會察言觀色之人,立即說道;“哪個父母不心疼愛護自己的孩子。前些日子,進宮瞧皇貴妃娘娘,娘娘就一直和我嘮叨擔心四皇子如何。其實娘娘哪裡用擔心,四皇子如此聰慧又是孝順。上個月,聽說和皇上狩獵。一個人就獵住一頭白毛虎,真是神勇。”
這個話題一出現李氏的心中也警覺,就簡短的迴應着;“嗯,父母都心疼孩子。特別是作爲女人,孩子都是身上掉下的一塊肉。”
“那可不是,我瞅着四皇子如此英偉不凡,將來定是可以使得凰朝更加的繁榮昌盛。”趙夫人這邊神采飛揚的說着。
莫念悠就發現,那個趙娘子原本白皙的臉龐,此刻有些微微發紅。心下一思索大約明白,人家這是期盼着更上一層樓。莫府可不想平步青雲,這個高枝還是早點斷,全家上下才比較安全。
莫念悠不着痕跡的扯了一下李氏的衣角,然後笑着說;
“譚姨,書上不是說皇家之人都是人中之龍,乃天命所定。四皇子不凡,那麼皇上定是更加英偉。咱們這麼說會不會觸怒神人之威嚴?”莫念悠睜大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有些疑惑無辜的望着趙夫人。
趙夫人此刻有些驚訝,這個小丫頭聽見自己如此誇獎四皇子。不是好奇四皇子如何英偉,而是擔心會不會有禍事。李氏的女兒小小年紀,怎麼會如此伶俐,今日的事情會不會就此打住?
“念兒,多慮。咱們這是讚揚皇家之威嚴。怎麼會觸怒?咱們這是心中有神靈,神靈自然庇佑。”趙夫人收住驚訝之色,鎮定的說着。
趙家娘子也按捺不住心中所思,“表哥如此寬容之人,定是不會怪咱們。”趙娘子堅定的望着莫念悠繼續說着,“念兒妹妹,你不要擔心。要是有什麼事情,我去求表哥,他定然會答應。”
莫念悠心中嘆氣。趙娘子,還期盼着你表哥多在乎你?要不是你家可利用,還不知道會不會搭理你。自古皇家多薄情,你還期盼着成爲鳳凰嗎,真正的走了一條艱難的道路。
李氏瞧着女兒的言語
,還有譚氏母女的作態,也明白幾分。“我家老爺離鄉在京爲官,謹遵祖訓勤勤懇懇。老太爺有吩咐,只許‘忠君愛民’其餘之事不可多言。慕梅只是婦道人家,不敢議言人中龍鳳之人,深不敢有負老爺信任。還望姐姐和趙家娘子慎言。”
李氏撐着身子,拼着全身力氣正色說完話。這一番話,使得趙家兩個人臉色頗有一些尷尬,心下知道再多說四皇子的話題,已經無意義。
“慕梅妹妹,這幾年一直沒有生育嫡子。我孃家送來個白玉送子觀音。希望妹妹不嫌棄姐姐一份心意。”趙夫人命身邊的隨從,把白玉觀音奉上。
“謝過趙夫人,此物還請帶回去。莫府暫時不要需要。“李氏語氣裡有些冷清,關於沒有嫡子的事情,也是心中的最大的傷痛。可到今時,這個昔日姐妹才說關切的話語,未免有些刺人。
趙夫人完全沒有想到,莫府的人性格如此奇怪。剛纔把這個白玉觀音給管事的時候,管事說這個物件太貴重,府上大人清明不收貴重之物,要譚氏自己送予夫人。此時,不過是一個物件就直接拒絕,是因爲太貴重麼?那觀音額上的紅寶石,正是皇上賜給四皇子。可是御用之物李氏也不可能知道?
這次譚玉蘭謹慎的說;“不就一個物件,這是我的一分心意。早點爲念兒生個弟弟是正經的事情。再說這個物件要是顯靈,留着將來給念兒娘子作爲嫁妝也好。”
“譚姨,這話說的念兒很是費解。要是讓我爹爹知道還不知道該如何想?昊哥兒和誠哥兒也是我孃的孩子,念兒又何須再要個弟弟?”莫念悠眼圈紅紅的盯着趙夫人。
然後轉頭就依偎在李氏懷中,“娘,是這樣麼?要是娘不生弟弟,爹爹就不疼愛念兒麼?”然後嚶嚶的哭起來。
李氏微怒的望着趙夫人;“趙夫人,趙家娘子。今日李氏身子不舒服,就不送兩位,請自便吧!”
翠蘭也靈敏,立馬說道;“趙夫人,趙家娘子這邊請。”
此後,莫府再也無人敢隨意上門。
只是莫念悠聽李嬤嬤打探回來的消息,知道許多人家準備把自己的庶女,送給莫榮華。這些派系,都想要拉攏莫氏家族,加上李氏無親生嫡子,身子骨又不好,指不定就是未來的莫府女主人。
幾日後,莫管家親自來繡箴閣請莫念悠去莫榮華的書房。
“大娘子,老爺在書房等你。這就和老奴過去吧!”莫管家恭謹的和小主人說話。
莫念悠看見管家親自來,就說到:“管家,可知道父親尋我所謂合適?”
莫管家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變化,只是說着;“娘子,到書房自然就知道。”
進入莫榮華的書房,室內依舊是點着讓人安寧的檀香。莫榮華髮髻上扣着翡翠墨色環,一色墨玉色的錦袍,拿着一本書正在翻閱,此刻顯得人格外深沉,全身散發一種壓力向莫念悠襲來。
“念悠見過父親。”莫念悠立馬恭謹的向莫榮華請安。
莫榮華擡了一下,瞧了一下莫念悠,又繼續的看着書道;“嗯,知道爲父爲何喚你來?”
莫念悠心中微微發苦,還是裝傻比較好,日子也過的簡單舒坦。早知道,今日何必跳出來找麻煩。這不,莫榮華就找自己的麻煩。
“念兒,愚笨。請父親明示。“莫念悠也較勁。你不說俺也不先說,反正不過就是那麼幾句話的事情。
莫榮華瞧着女兒依舊四平八穩的站着,沒有一絲的惶恐,很是驚訝。按說自己釋放的壓力是很讓人惶恐。多年官場磨礪的自己,可不是隻有家族的榮耀幫襯。可如今黃毛小丫頭盡然可以如此平靜,放下書仔細的打量這個女兒。
“不知道麼?那說說,你和莫管家的說的銀碳的事情;說說你母親把現銀換銀票的事情;再說,你母親裝病見趙夫人的事情。或許還有我沒有數到的事情,都說說吧!
”莫榮華指了指莫念悠的身邊的椅子,示意讓她坐着說話。
“父親,請看一下。這個籤文。”莫念悠把籤文放在莫榮華的書桌上。然後本着有坐着,絕不站着的態度,莫念悠坦然的坐在椅子上,等待莫榮華的問話。
“禍福本相依,心不動,萬物皆不動。”莫榮華念着,然後望了一下莫念悠問道;“這個是什麼時候的籤文?”
“正月初二與表哥和唐家哥哥,姐姐去海佛寺求的籤文。”莫念悠繼續說着,“因爲是新歲年裡就沒有說,免得爹爹心裡不舒坦。”
莫容華嘆了一口氣,“前面的事情爲何那麼做?念兒,你要如實回答”。這次的語氣有一絲無奈,聽見管家回稟念兒的作爲的時候,心裡很高興也很遺憾,可惜是個念兒是女兒家。女兒家如此聰慧,終究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莫念悠抿着嘴,看着莫榮華說,“爹爹,皇上的身子骨真的很不好麼?”
“你`````.”莫榮華沒有想到女兒直接問這個問題,沉思一下,才罷手說;“也罷,告訴你也不妨。皇上的身子確實不是很好,只是還未有外面傳言的那麼嚴重。你如何看待這個事情,覺得咱們莫府該如何?”
莫榮華其實自己也未想到,會那麼直接的把話說出來問女兒。幾日的煩心的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述,一直壓抑心中的苦悶。女兒年紀小,沒有人會特別在乎一個孩子的話。最重要的是她很聰明,還是自己的孩子。於是就乾脆把話說開。
“爹爹,心動麼?”
莫榮華沒有想到女兒還是繼續反問自己,於是也反問的說,“心動?何解?”
“念兒,看了一本佛家故事中有這麼一個小故事。相傳值印宗法師講《涅盤經》,有幡被風吹動,因有二僧辯論風幡,一個說風動,一個說幡動,爭論不已。慧能便插口說: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是你們的心動!”莫念悠認真的把故事說完,又繼續的補充說;“所以,念兒覺得一切有沒有變化,不是那麼重要,而重要的是爹爹心中是何感想。”
“風吹雲動心不動是這個意思麼?爲父,自幼就希望成爲太祖父那樣的人物,讓後世的莫氏子弟敬仰,你可明白?”莫榮華此刻的臉上有些惆悵。
莫念悠看着這樣父親,心中很是明白這樣抱負。同時,很佩服不是一個只是坐吃祖宗的榮耀富貴的人;而是有着自己理想,想要不斷超越前人的人。
“父親,富貴險中求。歷朝歷代過大的富貴和過高的權勢就會極速走向衰敗,你可是知道是什麼原因麼?”莫念悠開始慢慢的開導,希望莫榮華心中放不下的鬱結。
“嗯,是啊!”莫榮華的眼睛裡的光彩此刻更加的暗淡。
“父親,你很是心中明白,可念兒還是要多嘴。如果莫氏一族經歷此事後,更上一層樓的富貴。他日即使皇權允許,各大世家也不會允許莫氏族人的獨一無二的富貴。人的心是極容易嫉妒,若某一個世家與皇權聯合打壓莫氏。那麼莫氏族人,就永遠再無活路可走。”
莫榮華望着女兒這樣分析,從剛纔的恍惚中清醒過來。“你的意思是莫氏什麼也不參與?”
莫念悠慎重的點了點頭,“爹爹現在就上書吧!莫氏家族的族規中,已經說道滿三年必須返回祖宅,咱們可以早點出發也是一樣。”
莫榮華此刻笑了,拍了一下大腿道;“守舊是三個月,三個月我們就去外地赴任,遠離京城這個是非之地。念兒,可有想去的地方。”
莫念悠撒嬌的說道;“爹爹說哪裡好,咱就去哪裡。不過娘和念兒都怕冷,要是可以去江南,那麼就最好。”
“呵呵~~,還說你娘,是念兒自己想的吧!”
屋子裡這一會兒,傳來的都是一陣陣的歡笑之聲。連日莫府的陰雲,終於在莫府一家之主的釋然中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