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開着半扇花窗,映入眼前的是柳絮隨風漫天飄舞,在樹上有一對全身褐黃色的鳥兒忽上忽下的飛舞嬉戲。此刻周圍的空氣被冷冰冰的凍結,靜謐的可以聽見二人的呼吸之聲。
好半響,唐逸天才踱着方步走出小廚房,冷冰冰的低聲說道,“此事等莫大人到了茶州再說吧!”
莫念悠聽見後,心中鬆了一口氣,掩不住喜悅的說,“多謝唐世兄成全。”
“二哥,你和念兒說什麼事情那麼長時間的啊!”唐逸玉瞧見自家二哥回到正屋。好奇的問道。
唐逸天淡然的說道,“沒什麼。如今時間也差不多,咱們是不是現在該和莫二夫人告辭的啊!”
李凝蕊也贊同的點頭道,“那咱們去梅苑和姑姑道別吧!念兒妹妹,你們什麼時候離開賢鎮記得給個信。”
“是,念兒記住。”莫念悠恬淡一笑。
“表姐,下次有什麼好的新鮮吃食,也不要忘記知會咱一聲的啊!”李雲霖嬉皮笑臉的說着。
莫念悠淡笑的回答,“表弟放心,這要有好的吃食定然不會忘記你。對了,我準備一些吃食,勞煩你順道帶回去給外祖父和外祖母吧!”
“你以後可千萬不要說是我嫡親的弟弟,羞死人了,整個就是一個吃貨。”李凝蕊佯裝輕蔑的看着。
唐逸玉睜着大眼,疑惑的望着,“二哥,我也喜歡念兒妹妹的做的吃食。難道你也會嫌棄我麼?”
“不會。”唐逸天嘴角不自在的抽搐一下,語氣依舊很平淡的說,“逸玉永遠都是二哥的好妹妹。”
莫文誠不甘示弱的跑到,莫念悠的身旁,“誠哥兒也永遠是姐姐的好弟弟。我會乖乖的吃飯,好好的聽先生的話。”
“誠哥兒說的真好。咱們現在送送哥哥,姐姐們可好啊!”莫念悠心中微微感動,如沐春風的笑着。
唐氏二兄妹和李家的姐弟向李氏告辭後,就乘坐自家的馬車離開莫府返家。文昊和文誠兄弟也返回自己的院子溫書。一時間,莫念悠的緊張感也鬆快下來,拖着有些疲憊的腳步慢慢的走回蘭苑。
莫念悠有些憊懶的依靠着軟塌上,凝神屏息的望湛藍的天空,一片片隨風漂浮的雲彩,太陽的折射使得雲彩四溢着七彩的光芒。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思索着回來老宅的日子。
一個多月的時光,經歷許多的的事情,由老謀心思的祖父,心機沉重的大夫人,頗爲風韻的譚家娘子,不甘心的白姨娘和被人算計的木槿鉤織的一張大網,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危機。只是未來的路似乎還很漫長,不知道自己的夢想又要經歷多少波折。
這麼一會兒功夫,莫念悠就進入小寐的狀態。紫衣悄無聲息的,拿着一方小錦被給主子蓋上。直至太陽開始西沉的時刻,莫念悠才睜開睡意朦朦的眼眸,帶着滿足的笑容望着被落日餘霞映照的滿臉通紅的雲彩。
李嬤嬤滿面春風的望着,“娘子,老太爺院子的人已經將食盒還回來。而且還差人說,娘子做的吃食很好,以後隔幾日做好送到忠正局。”
“祖父很喜歡就好,咱們在老宅的日子也不會很長。嬤嬤,招呼茶香讓她準備好就是。”莫念悠思忖一下,又淡笑的問道,“嬤嬤,父親和母親覺得吃食如何?有沒有說些什麼?”
“啊喲,夫人那邊的翠蘭姐姐親自將食盒送來呢!“李嬤嬤眉開眼笑的繼續說,“翠蘭說,老爺很喜歡那個茶泡飯,還吃了不少呢!還和夫人說咱們娘子果然是天慧,看一本書就可以琢磨出這麼新鮮、好
看、又好吃的吃食。”
莫念悠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嬤嬤,你要不找個外面酒樓的拉琴配合一下。”
“拉琴?娘子這個是什麼意思?”李嬤嬤迷惑不解的看着。
紫衣掩着嘴在一旁低聲的笑着,李嬤嬤瞅見拉着她的手問,“好姑娘,你說說娘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好進門有事情紅紗聽見,心直口快的說道,“嬤嬤,娘子這是誇獎你唱的好。不過奴婢真覺得那些吃食味道真好,咱們院子裡的小丫鬟和婆子也都這麼說。”
李嬤嬤一聽見紅紗的解釋,羞得面紅耳赤,狠狠的瞪了一眼紅紗。
“嗯哼。”莫念悠端着茶杯漱口,然後淡笑的問着,“紅紗,有什麼事情?”
“回娘子,莫贇管家差人來說木槿的婚期定在後日。奴婢,是想問問咱們院子該怎麼個章程。”紅紗小心翼翼的回答。
木槿之事,院子中的丫鬟和婆子都知道是傷了娘子的心。可正因爲那麼的傷心,大家都知道木槿在娘子心目中曾經的份量。大家一直都小心翼翼,不去提關於木槿的事情。只是木槿成婚之事,還是必須問問主子如何安排。
李嬤嬤蹙了一下眉,沉吟的說着,“木槿的婚事哪裡需要什麼章程!咱們幾個湊份子給她添妝就好。”
“她畢竟是院子第一個出嫁的姑娘,我也出二十倆給她添妝吧!”莫念悠神色淡淡的說着。“以後咱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院子出嫁姑娘必須得是體面的管事,而且那時候添妝怎麼也得有個五十倆。”
紫衣和紅紗二人恭謹的說着,“奴婢多謝娘子恩典。”
“還有嬤嬤,等你什麼覺得累了,念兒一定會安排好你養老。”莫念悠神色坦然的說着。
李嬤嬤看見莫念悠認真的目光,心中大爲感動,有些哽咽的說着,“娘子,你只要不嫌棄老奴年紀大。老奴就伺候你一輩子。”
紅紗抿着嘴思忖半天,才繼續說,“還有一件事情,木槿和管事說,想成親那日來謝娘子恩典。”
莫念悠心中明白,貼身丫鬟從主家出嫁是一份很大的恩典,考慮要擡高身邊其他丫鬟以後出嫁。“那就吩咐小廚房,後日準備一桌酒席,讓你們姐妹陪她喝一杯吧!”
“奴婢替木槿姐姐,多謝娘子恩典。”紅紗一直和木槿的感情很好。此刻得到主子的迴應,心中也鬆了一口氣,立即跪下磕頭。
莫念悠罷了罷手,示意紅紗起來。又繼續說着,“嬤嬤,此事的安排,就要辛苦你了。”
到了木槿的婚嫁之日。卯時正,木槿就隨其母到老太爺的忠正局的院子外,磕頭謝恩。然後再到梅苑向莫榮華和李氏謝恩,李氏心慈還賞了二枝金簪爲她添妝。
木槿穿着一身梅花紋的紅色長裙,一頭青絲挽成同心髻,右側簪着一朵鮮紅的海棠花。經過一番粉飾,原本就小巧五官,顯得膚色更加細白光滑,櫻桃小嘴抹上嫣紅的脣蜜,目光中時不時洋溢着嬌羞,倒是多添一份新嫁婦的風情。
紅紗一瞧見木槿的身影,就歡喜的跑出屋子。“木槿姐姐,今日可真美的啊!我看那個良子哥真是撿到珍寶的啊!”
木槿嬌羞的面色緋紅的低聲說,“妹妹真正的笑話。娘子,近來可好?那日手上的傷是否癒合?”
“姐姐不用擔憂。娘子現在很好,手上的傷口全部都癒合,淡淡的痕印多塗抹幾日玉肌膏應該就差不多了。”紅紗趕忙的回答道。
“那娘子可願意見我?”木槿死死的盯着紅紗,希望從中看到
一絲期望。
紅紗笑吟吟的點着頭,“木槿姐姐,娘子正在等你呢?前日裡,娘子還吩咐讓順嬸子坐一桌酒席,等一會兒姐妹們還想着和你喝一杯喜酒呢!”
李嬤嬤瞧見往正屋來的二人,“恭喜木槿姑娘,得有情人成眷屬,來人早生貴子要記得請嬤嬤吃紅雞蛋啊。”
木槿看見李嬤嬤時,目光中不由自主含着淚花道,“嬤嬤放心,奴婢一定不會忘記嬤嬤多年的顧念之情。”
此時莫念悠正坐在正堂,捧着藍皮《茶經》書正在聚精會神的翻閱。
“奴婢,今日婚嫁特來多謝娘子恩典,此生不敢忘懷娘子一番苦心。”木槿恭謹的跪在正堂前,一字一句的說着。
莫念悠輕輕的放下書卷,粗略的看一眼木槿,淡淡的說着,“你的路是自己選擇,記住要幸福就好。”
這一語畢,木槿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娘子,奴婢自知有罪,愧對娘子的真心。只求娘子今後好好顧念身子,千萬不可以輕易傷害自己。”
“紫衣扶木槿起來吧!”莫念悠沉着的說,“你今日是新嫁娘,哭花妝容怎麼好見公婆。如此還是不要再哭,好好和那個良子過好日子。”
紫衣邁着碎步要過去攙扶起木槿,木槿卻是搖頭拒接。“娘子,老爺準備什麼時候離開賢鎮,可否告知奴婢一下。”
“木槿,早點過去和你的姐妹麼喝一杯,免得等一會兒耽誤拜堂的吉時。”莫念悠淡淡的說着,然後繼續翻開茶經。
紅紗聽見主子這麼一說,就急忙的說着,“木槿姐姐,給主子磕個頭。咱們就去喝一杯吧!”
木槿含淚磕完頭,就退出正堂隨着紅紗一起去偏院。偏院的屋子裡,擠滿了丫頭和婆子,大家都滿臉帶笑的祝福木槿早日得貴子。
李嬤嬤拿着一個紅色的香囊,遞到木槿手中,“丫頭,這是咱們湊份子的一點心意,五倆銀子不多,日子要慢慢的過好。”
“木槿多謝嬸子們和妹妹們的情誼,以後主子就拜託大家。”木槿再次眼淚直流,恭謹的朝衆人作揖行禮。
“木槿姐姐,真是壞啊!你怎麼可以引的我也掉金豆呢?”紅紗目光中也閃爍着淚花。
“木槿,敬嬸子們和妹妹們一杯。”說完木槿就一飲而盡。
順嬸子不滿的嚷嚷,“你一杯怎麼夠,咱辛苦的做了一桌子的菜。怎麼也得喝夠三杯是不是啊!”
衆人也急忙附和的說道,“對對對,最少你得敬咱們三杯。”
這時候茶香急匆匆的走進來,眉開眼笑的說着,“木槿姐姐,新郎官已經站在苑子外等你呢?”
木槿此時喝了幾杯酒,面色豔若挑花的嬌紅,扭動纖細的楊柳腰肢,走出門外。“良子哥,你怎麼回來這裡?”
良子一臉憨憨的笑容,穿着一件緋紅的長裳。莊稼人特有的那種黝黑的膚色,兩道濃濃的刀眉,粗大的手揉着腦門,“咱來接你,隨便想和你一起給主子磕一頭。”
“咱們就在院子裡一起給主子磕頭吧!”木槿淚光中含笑的說着。
“哎。”良子拉着木槿,立即在蘭苑的正屋外跪下,郎朗說道,“小人自知不配木槿這樣的好姑娘,多謝主子成全。請主子放心小人一定會好好待木槿。”說完就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莫念悠站在屋子的梅花窗前,看着兩個人的身影漸漸的消失。不知道是何緣故,眼角的淚花不由自主的滑落。大約是感懷人世間的聚散離合,又或者爲木槿得到良人感到真心的歡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