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性情總有些火熱,卯時剛剛來臨,火熱的日光趕着月亮退散。莫念悠透過粉色紗簾望着屋外,扇形生長茂葉成蔭的的山楂樹。她的心中泛起一絲難以割捨的依戀。眼前浮現,一家之主莫榮華那堅毅的臉龐,“莫念悠也好,李蔚然也罷。你都是我莫榮華嫡親的女兒,想做事情就去做吧!”
“娘子,此刻要起身麼?”紫衣在屋外聽見動靜,輕手輕腳的推開木門。
莫念悠緩緩的起身,淡笑的說道,“紫衣,幫我把父親送的南海紅珍珠簪找出來。今日我想要使那個。”
紫衣將莫念悠的一頭青絲挽成天鸞流蘇髻,又選擇一條領口紅邊,粉黃的繡衫羅裙伺候主子穿上。這一番精心打扮好,莫念悠帶着茶香向李氏請安後,就坐上馬車朝東市天然居駛去。一推開天然居的大門,就瞧見小五正忙打掃着廳堂。
“小五,辛苦了。一刀師傅這會兒在哪兒?”莫念悠溫和的望着。
小五恭謹的作揖,依舊是滿臉笑容的說道,“回娘子的話。一刀師傅此刻正在廚房忙着給大夥兒做早飯。”天然居的所有人員吃着早飯後,就帶着燦爛的笑容開始一天的忙碌。
“海子叔,你現在可以去孫家茶園,搬一些食材回來麼?”茶香拿着一張明細單,詢問着海子。
海子立馬點頭回應道,“行,我這就去搬貨。還有什麼需要一起辦的事情。”
茶香環顧一下店面,思忖半響說道,“海子叔,順便去選一張鋪給一刀師傅。這樣子估摸着東西有點多,你多帶二個人去吧!”
“蔚然娘子,小人先出去拿貨。”語畢,海子就帶着二位小廝。駕着馬車朝孫家茶園行去。
大約是有了昨日的經驗,棉花、蓮花二姐妹也進步神速的招待着客人。莫念悠微笑的看着,這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然後踱着小碎步朝後院廚房走去。“吱吱,”後院的小倉庫裡發出一聲響聲。
“誰?”莫念悠詢問道,見沒有半響沒有迴應。“難道是老鼠麼?”她小聲的嘀咕一下,瞧着廚房的人員都在熱火朝天的忙活着,就順手拿着一根小木棍朝小倉庫走去。“嘭”的一聲,莫念悠被一個重力推到在地上。她驚訝的看見灰布短衫,蒙着臉的有點駝背的漢子。
“你是什麼人?”莫念悠拿起木棍就朝那人打去,結果被那人輕飄飄的一揮,整個人連着木棍再次倒下。
莫念悠大聲的叫嚷起來,“來人啊!有賊啊!快來人啊!”
那人一聽見莫念悠的叫嚷,有些驚慌的想要逃竄離開。一時情急,打翻在小倉庫角落油燈,並甩手扔出火摺子。小倉庫原本堆放着一些乾柴,順着油燈之火一下子蔓延開。“蔚然娘子。”一刀師傅一聽見動靜,立馬帶着二個幫廚趕過來。
“一刀師傅,快!抓住這個小賊!”莫念悠叫嚷到。那人的腳步一瞪就越過外牆,二位幫廚急忙朝院外追去。
“快,拿水來。救火!”一刀師傅叫嚷到,然後衝進小倉庫,“蔚然娘子,這裡火大,很不安全。你還是趕緊出去吧!”
大約是一時間變化的太快,莫念悠的心神受到不少刺激,懵懂的點着頭道,“嗯,咱們現在就出去。”
一刀趕緊將身上的衣裳脫下,要蓋着莫念悠的臉龐時。“一刀師傅,我的簪子不見呢?怎麼辦?”莫念悠摸了一下發髻,驚恐的說道。
“娘子,娘子。”屋外的一羣人,不斷着叫喚着,又趕緊端着水盆想要熄滅小倉庫的火勢。
前店的茶香聽見小倉庫着火,而且
主子在小倉庫。她嚇得小臉蛋煞白,一陣風一樣的跑向後院。“主子,主子你快出來啊!”她說着就想要衝進去小倉庫,突然一把被人拉住。
“茶香,這小倉庫門那麼小,火勢大。你這麼進去不是給一刀師傅添亂麼?咱們趕緊救火纔是大事情。”順嬸子含着流勸阻着。
“主子,那裡面是主子啊!”茶香怒視着順嬸,悲切的嚎哭起來。
“你們先不要進來。”一刀不解的望着,依舊在小倉庫裡面尋找髮簪的莫念悠,語氣很是不滿的說道,“蔚然娘子,你聽聽那麼人在擔心着你。你何必在乎一個髮簪呢?”
莫念悠咬着嘴脣,委屈的說道,“那是父親送的珍珠簪子,有父親的心意和期盼在裡面。”
“娘子,知道掉在哪兒麼?”一刀聽見莫念悠有些哽咽的聲音,無奈的嘆氣問道。
“我也不知道。大約實在被那個人推到時候掉的。”莫念悠無助的搖着頭。
兩個人就不停的翻找着,而火苗的勢頭越來越大,它吐出的舌頭開始慢慢的吞噬着小倉庫中的物件。突然燒灼到一個大的柴堆,熊熊火焰如一條金龍一樣張開利爪,企圖想要完全統治小倉庫。這時候“吱吱”的燒灼聲音,也完全掩蓋住外面的呼喊聲。
莫念悠欣喜的摸索着,顏色有些灰暗的金簪。“一刀師傅,我找着簪子了。咱們出去吧!”
“嘭”門樑上一根柱子被燒斷,直接砸向莫念悠。“呀啊!”一刀痛苦的叫道。這一瞬間,莫念悠完全的怔住,揪心的看着一刀擋下火柱子的左手臂。
“一刀師傅,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莫念悠滿臉愧疚的說道。
一刀的強忍着痛,微笑的說道,“小人是粗人一個,娘子沒有受傷就好。”他額頭已經冒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啓開。”“嘭”的一聲有人將小窗戶竄開,嗖的一下飛進二個身影。這兩個人正是海子和唐逸天,唐逸天直接將棉被裹着莫念悠,然後他橫抱着棉裹的人飛向窗外。海子也帶着一刀緊隨其後。
“主子,你受傷沒有?”茶香直接衝到莫念悠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
莫念悠瞧着面臉淚痕的衆人,安定心聲柔聲的說道,“讓大家擔憂,對不起。我沒有受得到一點傷。可是一刀師傅爲了救我左手臂被火柱子燙傷。小五,趕緊去請牛大夫過來給一刀師傅瞧瞧。”
“多謝一刀師傅,多謝唐二少爺。”茶香恭敬的跪下,朝二人磕了三個響頭。
莫念悠含着淚,咬着嘴脣道,“茶香,去前店和顧客道歉說咱們今日無法正常營業。”她轉頭看着小倉庫被燒的差不多,冒出的滾滾的濃煙。“小倉庫甚好是獨立的一間,東西咱家還有儲備,明日還可以繼續營業。唐世兄多謝救命之恩,勞煩派個人一起將火勢滅掉。海子叔使動一個人去和父親說我無礙,千萬不要驚動後宅的母親。”
莫念悠眼睛失神的望着小倉庫的火苗處,右手抓着金簪,一言不發的坐在天然居的小室。這裡原本是的工人們就餐的地方。順嬸送來的一杯安神茶,依舊紋絲不動的在桌上。聽見屋外的腳步聲,莫念悠才慢慢的回過神。
“一刀師傅的傷勢如何?他現在要不要緊?”莫念悠激動的抓着茶香的手,眼眸中還閃爍着淚光。
茶香搖了搖頭,細聲細語的說道,“回娘子,奴婢不知道一刀師傅如何。奴婢是從前店來的。”
“那客人如何?客人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說些什麼?”莫念悠淡淡的問道。
唐逸天一
直在院子呆着,掌控着滅火的事宜。此時聽見屋裡的動靜,邁着大步跨入屋門。“客人都安全的離開,現在火勢全部都控制住,等一會兒再清點一下倉庫的損失。”唐逸天淡淡的說着,“茶香,去瞧瞧一刀師傅,順便請牛大夫過來一趟。”
“見過唐二少爺,見過莫家娘子。”牛大夫一身白裳,撫摸着銀白色的鬍鬚,踱着方步邁入室內。
唐逸天微微的點着頭,淡然的說道,“你先給莫娘子看看現在她的身體如何?”
“不要。”莫念悠一下子警覺的說。她瞧着滿屋的人不解的眼神,才明白剛纔自己有些失態,掩着嘴無奈的說道,“我無大礙。敢問牛大夫,一刀師傅的手臂如何?”
牛大夫眼神直愣愣的看着,淡然一笑,“娘子不用太多擔憂。這個傷口有我牛某在,大約二十天就會結痂。只是傷口有點深,即使用上最好的藥膏,也還是會留下疤痕。”
莫念悠聽見後,立馬跑向一刀的房間。“一刀師傅,對不起。”她含着淚向一刀深深的鞠了一躬。
屋內的一刀和海子幾人,俱是震驚的看着小娘子。“蔚然娘子,你這樣說就見外的啊!你可是小人的主子啊!”一刀淡笑的說着,“何況我一個大男人受這點傷算什麼?只要娘子沒事就好。”
莫念悠此時眼淚如泉眼一樣冒出,一直搖頭。好半響,她才搖着嘴脣說道,“其實這件事情都怪我的執念。我明明知道大火不會燒壞金簪,還要拼命去找。當時我要是不去找,你原本是不會受傷。”
“娘子,不是說那是老爺從南海帶回來的紅珍珠麼?老爺送給娘子的心意怎麼可以損壞呢!所以娘子完全不需要記掛心上。”一刀坦然的說着。
莫念悠低頭撫摸着手中的紅珍珠金簪,失聲的痛哭起來。這一哭小臉蛋哭的通紅,身子也不由自主得顫抖。茶香看着主子這個模樣,心知無法勸阻。只有輕輕拍打主子的後背,幫着順氣。
牛大夫瞧見淡淡的說道,“小娘子有心悸,還是不要太過於悲傷。免得讓有身孕的夫人擔憂。”
唐逸天聽見“心悸”二字的時候,心中大怔。此時他終於明白這個倔強的女孩的執念,明白爲何一心想要建立茶膳。“莫念悠,原來你就那麼大的出息!看來明日天然居是要關門大吉。也罷,我收回它明日就找另一家租出去。”
莫念悠回過頭狠狠的看着,“唐公子,不要佔着你家的財氣就小瞧人。天然居和我的性命一樣重要,明日一定會順利的營業。”
“是麼?”唐逸天瞧見小丫頭目光中的果決,嘴角微微向上一翹道,“一個病秧子,要是不小心病倒。你說這家天然居會如何?”
“牛大夫有勞。”莫念悠有些賭氣的撅了一下嘴,然後乖乖的將手伸出,讓牛大夫把脈。
牛大夫把脈半響後,“今日你身子還是有損害。記得回去吃我配製的香丸,另外再給你配一些安神的藥。小娘子,最好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衆人聽見牛大夫這麼一說,立即齊聲的說道,“娘子,早點回去休息吧!咱們保證明日一定照常開店。”
莫念悠看見衆人的神情,攤手無奈的嘆氣。然後低頭髮現羅裙的殘破,拉扯幾下後。“茶香,到附近隨便找一件長裙吧!這個模樣估計沒進入蘭苑,就會引起混亂。”
茶香掩着嘴恍然不悟,“茶思,趕緊去燒點熱水,伺候娘子漱洗。我去找合適裳裙。”
“不必了再去找,我已經招呼人選好了一件長裙。”唐逸天冷冰冰的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