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在外面吵吵?還不給朕趕出去?!”南宮狄不耐煩地緊鎖眉頭。
他知道她回來必定有她的意思,忙跪下:“父皇,是救了父皇的人。”
“還不快宣。”南宮狄伸長脖子看着門口。
偷眼看向她,她依舊一身男裝,垂首躬身走進來,胸口的白衣被鮮血染紅,看來只是暫時止住了血,不免擔憂心疼。
她跪在門口,叩頭:“聽聞皇上召見,小民不敢不來。”
南宮狄一愣,看着她,輕聲問身後的玉總管:“老傢伙,你覺不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玉總管擦擦眼睛,看了半晌,笑笑:“老奴實在認不出。”
“哼,老眼昏花的東西。”南宮狄低斥。
“是是是。”玉總管依舊滿臉堆笑。
南宮世修見狀,叩首爲她求恩:“父皇,她身上的傷口還沒有處理,還是兒臣先帶她去包紮傷口吧。”
南宮狄這才問:“剛剛是你救了朕嗎?”
她點點頭:“是小民。”
“你可有什麼要求嗎?比如,是要賞銀呢還是要一官半職呢?”南宮狄似乎忘記了剛剛的驚嚇,俯身書案,瞧着她。
她趴伏在地上,心中悲憤,自己想要他還蕭家一個清白,想要還母妃一個公道,還自己和墨離兩身身受之苦,可是,卻一個字也不能說。
南宮傲見龍心大悅,又見救了父皇的是南宮世修的人,心中不忿,上前一步:“父皇且慢封賞,兒臣有一事不明想問問這位英雄。”
“哦?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兒臣想問問這位英雄,你是怎麼知道有人要刺王殺駕?又爲何不顧自己的性命救下皇上?”\
南宮傲一語提醒了南宮狄,他看向她:“是啊,你怎麼知道有人要刺殺朕?爲什麼要救朕?”
半晌無言,屋內,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
“父皇,她”南宮世修想要爲她分辨,一時卻不知該如何說纔好。
她深深叩首,趴伏在地:“小民先請皇上恕小民欺君之罪,然後答應小民一件事,小民纔敢實話實說。”
南宮傲上前一步,厲喝:“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威脅聖駕不成?”
南宮狄揮揮手示意南宮傲退下,和顏悅色地瞧着她:“好,朕就恕你無罪,答應你一件事。”
話音落後,但見她緩緩直起身子,摘下頭頂方巾,別在髮髻的玉簪抽出,一頭秀髮散落肩頭,露出她的女兒身。
南宮狄睜大眼睛,扶案而起:“你,你,你是墨離?”
她變回女聲,再次頓首請罪:“墨離請父皇恕罪。”
南宮狄疾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攙起她:“來人啊,快宣御醫!”
玉總管在身後輕聲提醒:“皇上,城外沒有御醫。”
南宮狄這才醒過神來:“還愣着做什麼?快,快讓郡主做朕的鑾輿回宮療傷。”
衆人面色一驚,皇上的鑾駕皇后都不能用,何況一個王妃?!
她急忙雙膝跪下:“兒臣謝父皇體恤,不過是皮外傷,父皇不必介意。父皇還沒有聽兒臣所求。”
“不就是一件事嗎?憑你說什麼,朕答應你就是了,你的傷要緊,還是先回城看傷要緊。”
“請父皇答應兒臣所請。”她固執地叩首。
“好好好,你說。”南宮狄見她執意如此,只好倒杯雙手坐回。
“兒臣請父皇允准兒臣與安睿王同時出征!”
“你說什麼?!你要去戰場?!”南宮狄再次站起來。
“是。”她輕聲說。
南宮世修看了她一眼,心說難道這就是你的計劃嗎?
其實,南宮世修錯怪她了,按照她的計劃,原本是要上臺打擂,逼皇上允許自己隨軍出征的,只是機緣巧合,她救了南宮狄,所以恩請自己出徵。
“不行,你爲救朕才受傷,朕怎麼能答應你隨軍出征?再換個別的。”南宮狄坐下。
頓首再拜,只有四個字:“君無戲言。”
聲音雖輕卻是堅決。
南宮狄騎虎難下,答應吧,他本想趁南宮世修出征,宣召墨離進宮陪駕,不答應吧,自古君無戲言,一言九鼎。
玉總管猜到皇上的心思,輕聲笑了:“郡主愛重皇上,不惜犧牲己身救駕,來日方長,皇上何不先應了郡主所請,先請郡主療傷要緊。”
玉總管說這話前言不搭後語,更是實實在在的大不敬,只是皇上愛聽,誰也沒有辦法。
南宮狄頷首:“好吧,朕就準你所請,三日後擂臺選將完畢,郡主和世修一同出征。”
一聲起駕回宮,南宮狄拂袖而去。
衆人散後,她身子搖搖,險些摔倒在地,還好南宮世修眼疾手快,扶住她:“你,你這是何苦?”
她面色蒼白,微微青的脣擠出兩個字:“有毒。”
暈倒在南宮世修懷裡。
抱起她,冉澤牽來了照雪玉獅子,見狀,忙問:“怎麼回事?傷口已經止血了啊?”
“快回王府,劍上有毒!”
馬鞭落下,照雪玉獅子留下一道白線。
抱着她直奔西暖閣,冉澤提着藥箱走進來:“是什麼毒?”
胸前的血色暗黑,濃眉緊鎖,掃了一眼冉澤:“你先回避一下,若我不行,再請陳羅鍋不遲。”
冉澤會意,雖然擔心她的安危,默然退出,懷抱寶劍靠在牆壁上,不時看向屋內。
他解開她的外衣,俯身,吸出傷口的毒血,直到血色轉紅,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在寰轅,他沒少中毒,冉澤也沒有少受傷,他早已經是半個江湖郎中,只要血色轉紅,證明不是什麼霸烈的毒藥。
所幸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毒藥也未侵及內臟,才爲她包紮好傷口,紅嬋叫着跑進西暖閣:“小姐,小姐回,”一句話沒有說完,見冉澤靠在門口,立刻停住。
愣了一下,問:“冉侍衛,小姐回來了嗎?”
冉澤向裡面努努嘴:“回來了。”
紅嬋跳着進門,一眼見南宮世修爲她蓋上錦被,悄悄走過去:“小姐睡了嗎?”
南宮世修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紅嬋一眼瞥見地上帶血的衣衫,驚叫:“小姐又受傷了嗎?”
黑眸掃了紅嬋一眼:“你卻廚房熬一碗蔘湯來,一會兒她醒了要喝的。”
“不,我要留下照顧小姐,她不會又沉睡不醒了吧?”紅嬋緊張地趴在牀頭。
南宮世修又好氣又好笑:“有本王在,她不敢不醒,這裡有本王,你卻熬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