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之後,南宮狄似乎對個兒子的印象大爲改觀,重新建了一座府邸,賞給南宮世修。
新的安睿王府是當初恆王的府邸,不過翻新了一下,卻也較之以前的王府氣派了許多。
說白了,曾經的安睿王府不過是太子府的一個後院。
一個月後,南宮世修率領他的夫人們搬進了新的王府。
安睿王府一下子熱鬧起來。
鶯鶯燕燕,柳綠桃紅,他在鶯歌燕舞中沉淪。
她則淡然處之,似乎周遭的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越是這樣,南宮世修越是生氣,總是無緣無故找她的麻煩。
兩個人一天見不了兩次面,見面就是互相懟。
這一日風和日麗,她坐在湖畔的長亭上,撒下魚食,看着澄澈的湖水中魚兒爭相搶食,腦海中不知怎麼就冒出南宮雪恬靜溫和的臉龐。
然而,據她最近的觀察和玄門姐妹送過來的消息,南宮雪絕非一個溫和的王爺。
“想不想知道下一個目標是誰?”她的耳畔迴響南宮雪戲謔的聲音。
其實她很想知道南宮雪下一個目標會是誰。
南宮楚喬亦或者是南宮世修?
南宮世修整日風花雪月,眼前朝廷大事幾乎都是楚喬打理,據說南宮狄新進又寵信了一個妃子,讓她不解的是,一向緊張的白皇后,似乎並不在意這個突然上位的妃子。
“小姐,銀鳳公主來了。”紅嬋走上長亭,屈膝施禮。
她愣了一下,起身,拍拍裙上的落花,淡淡的哦了一聲。
銀鳳公主跳着跑過來,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跑,她邊跑邊說:“馨兒,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啊。”
“去見一個人啊。”
她恍然大悟,卻故作不解,掙脫銀鳳公主,雙手交叉環抱,側頭:“你是不是想讓我陪着你去見白沐衣。”
銀鳳公主見她說破,一屁股坐在石凳上,噘着嘴巴:“這個傢伙不是受傷了嗎?我想去看看他。”
“那就去啊,我可不想做你們的眼中釘,不去。”她轉身。
銀鳳公主忙拖住她:“郡主嫂嫂,好姐姐,你就陪我去一趟吧。”
她側頭,盯着銀鳳公主:“爲什麼一定要讓我陪着你去呢?”
銀鳳公主神情蕭瑟,落寞垂首,手捻着花葉,低聲說:“說出來你不要笑話我,因爲你長得像沐衣的妹妹白霓裳,上次在酒樓我就看出來了,白沐衣很,很給你面子。”
那句很喜歡你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的心中泛起淺淺的酸澀,三哥若果真能夠娶了銀鳳公主,將來白家罪發,沐衣或者可以逃過一劫吧。
她笑了,挽着銀鳳公主的手:“好吧,誰讓倒黴,長得像那個白霓裳呢。”
銀鳳公主立刻笑了:“你可不倒黴,你是不知道,霓裳不但人美,而且心地善良,特別特別好的。”
她故作不解地問:“公主,據我所知,丞相的二千金白霓裳是一個很醜陋的人,你怎麼說她長得很漂亮呢?”
銀鳳公主笑笑:“唉,這件事說來話長,等有時間我好好給你解釋解釋。”
兩個人便裝出了王府,直奔丞相府。
白沐衣的傷勢已經好了很多,此時他正在自己房間發呆。
聽聞王妃和公主駕到,他忙起身迎了出去。
“白沐衣叩拜王妃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才屈膝,銀鳳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叩什麼拜啊,你這個傻子,沒有看見我們特別穿了常服嗎。”
白沐衣不着痕跡的掙脫公主的手。
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三個人閒坐了一會兒,她的眼神飄向丞相府的後院,手指着後面好奇地問:“三少爺,那是什麼地方,好香啊。”
她心裡很清楚,那是霓裳曾經的繡樓,霓裳喜歡薔薇,這個時候正是薔薇盛開的時候,香氣就是薔薇花香。
果然,白沐衣神情蕭瑟,脣畔噙了一抹苦笑:“那是舍妹的繡樓,舍妹喜歡薔薇花,那是薔薇花香。”
“是嗎?我也很喜歡薔薇花,不知能否去看看呢?”她的眼神清澈調皮,白沐衣瞬間的恍惚,恍惚自己面前的是妹妹霓裳。
銀鳳公主咳嗽了一聲,大刺刺地說:“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和霓裳是好朋友,我帶你去就是了。”
才走過長廊,就見繡樓的月亮門敞開着,家丁們來來往往,懷抱着拔下來的薔薇花枝。
白沐衣掃了她一眼,疾步過去,邊走變喊:“你們幹什麼?!爲什麼要剷除這些薔薇?”
“回三少爺,是老爺的命令,老爺說看着這些花觸景生情,總會想起死去的小姐,所以讓我們把這花兒給鏟了。”一個家丁見是白沐衣,忙躬身回道。
白沐衣紅了眼,低吼:“誰也不許動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給滾!”
家丁們面面相覷,正要放下手裡的花枝,身後一身輕咳:“沐衣,不要放肆。”
是白昶的聲音。
白沐衣盯着白昶,聲音暗啞:“爹,您不是答應我,霓裳的東西什麼都不動嗎?”
白昶的手落在白沐衣的肩頭,竟有些顫抖,雙目瞧着院子裡的花花草草和一掛鞦韆。聲音含悲:“沐衣啊,你以爲就你心疼霓裳嗎?她不僅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女兒啊,可是你不能讓我睡覺都合不上眼吧。”
人前的慈父背後的殺手,她冷眼瞧着白昶勸慰白沐衣。
白沐衣撲通跪在地上:“爹,我從來沒有求過您任何事情,我只求您答應我一件事,不要動這裡的東西,這是霓裳留下來唯一的念想了。”
“你這個孩子怎麼這樣不懂事呢?爹爹不是剛剛說了嗎?這幾天霓裳總是託夢給我,說她很孤獨,很想念這些薔薇花,爹爹是要讓她泉下安息。”白昶急了。
好一個失去女兒的慈愛父親!她忍不住拍打雙掌,緩步走向白昶。
白昶回身,碰到她那雙清冷的星眸,不由一愣:“你,你怎麼在這兒?”
星眸眸色無波,聲音平靜:“丞相大人似乎不想看見我啊。”
白昶作爲一國的丞相,看見安睿王妃竟直呼你我,失禮之至。他自己卻全然沒有察覺。
“白丞相,據我所知,您的這位千金應該不會寂寞吧,有葉莘相伴,有錦兒作陪,她則麼會寂寞呢?你說是嗎?丞相大人。”她的面上掛了一絲淺淺的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