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雪並沒有問她爲何如此痛恨白昶。
棣棠幽香,竟自轉動。
她離開茅草屋時已經是深夜。
黑影掠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纔要反抗,白沐衣低低地聲音在耳畔:“是我。”
任由三哥抓着自己的手腕,彷彿回到多年前,自己和三哥偷偷跑出去玩兒,被爹爹責打,那時候,三哥也是這樣抓着她的手腕。
夜色如墨,她掙脫白沐衣的手腕:“請三少爺自重。”
白沐衣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月色下粼粼水面,不無感傷:“郡主真的是第一次來到大羲嗎?”
她站在白沐衣身後,看着他孤寂落寞的背影,岔開話題:“三少爺怎麼知道我走這裡?”
白沐衣倏然轉身,雙眸閃亮,盯着她,半晌,沉鬱地聲音:“郡主,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和親而來的目的,我只希望霓裳的悲劇不要再重演,離開吧,離開這裡,離開寰轅,再也不要回來了。”
心中劃過一絲憂傷,面色淡淡的,莞爾一笑,聲音空靈:“三少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三少爺讓我去哪裡?天下之大,何處又是我的容身之處?!”
“是啊,天下之大,哪裡有太平之處?!”白沐衣仰頭長嘆。
“無論如何,我謝謝三少爺前來送信之恩,有一件事,我希望三少爺能夠答應我。”
白沐衣怔住:“你知道我送的什麼消息嗎?”
“無非是白丞相想要殺我。”她的聲音平靜。
白沐衣怔住:“你竟然猜到了。”
有什麼難猜的?她的存在是始終是白雲霓的威脅。
前世的白霓裳太過美貌,今生蕭墨離和南宮世修是青梅竹馬,註定不能解開的死結。
“宮裡怎麼樣?”她坐在湖畔,口裡銜一根絨絨草。
白沐衣坐在她身邊,望着湖面:“郡主剛纔希望我能夠答應什麼?”
她沉默了會兒,聲音清麗:“我希望三少爺能夠善待銀鳳公主。”
白沐衣的脣畔牽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個丫頭,是我很好的朋友,我自然會善待她,郡主似乎和公主很要好啊?”
生怕他會誤會,忙搖搖頭:“許是一見如故吧,我很喜歡公主,也希望她能夠幸福。”
“那個丫頭有什麼不幸福的,皇上很寵愛她的,郡主不要被她騙了。”白沐衣望着湖面,若有所失。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着湖邊,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半晌還是她打破了沉寂,再問:“三少爺還沒有告訴我,宮裡可有什麼消息嗎?皇上要怎麼要處置我?”
白沐衣冷冷一笑:“皇上,皇上現在和文妃打的火熱,已經將你捉拿你的事情完全交給南宮雪了。”
她的心驀然一動,文妃?腦海中浮現出那張清冷別緻的臉龐,她清楚的記得,那次夜探冷宮,在冷宮旁的疏月宮中那個沉靜的女子。
文妃不簡單。
一騎快馬從她們身後掠過,緊接着,十幾道黑影掠過,似乎一陣風,從她和白沐衣身後掠過。
雖然是夜裡,她依舊一眼認出那十幾道黑影是南宮狄的暗衛團。
只有南宮狄的暗衛團,衣袖上纔有一朵耀眼的粉色玉蘭花。
和白沐衣交換一個眼色,二人起身。
“聽說三少爺的幻影神行相當了得,怎麼樣?你我比上一比?”側目輕笑。
三哥的輕功一向不是她的對手。
白沐衣興致勃然:“好啊,我可不會讓你的,到時候郡主可不要哭鼻子啊。”
人影晃動,說話間已經到了一箭之外。
很快,她和白沐衣就超過了暗衛團,掠過樹梢,她一眼認出馬上的女子正是文妃身邊的侍女青蘿,眼珠轉動,輕聲說:“三少爺,馬上的那個人是玄門中的姐妹,敢情三少爺引開暗衛團,多謝。”
言罷,一拱手,也不等白沐衣答應,如鷂子一般俯衝下去,衝進暗衛團。
暗衛團的人畢竟都是高手,臨亂不慌,分散開去。
她的功夫也長進不少,雙紈素帶飛出,與此同時,梅花針如雨飛落。
白沐衣也到了,她趁機跳上青蘿的馬背,打馬如飛。
天色漸明,那馬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了。
“謝謝這位俠士仗義相救,救命之恩來日再報。”青蘿爬起來就要走。
“這位姑娘可是文妃娘娘身邊的青蘿姐姐嗎?”她抓住青蘿的手腕。
青蘿迴轉身,見到她,先是一驚,繼而一喜:“郡主,真的是你嗎?郡主,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你找我?有事嗎?”她不由吃驚地瞧着青蘿,搜腸刮肚,白霓裳也好,蕭墨離也罷,都沒有見過這位青蘿姑娘吧。
青蘿拉着她的手腕,四處張望,低聲說:“這裡不是講話的地方,請郡主隨我來。”
二人進了一個山洞,青蘿這纔將她的來意說了一遍。
原來,自從她逃走後,宮裡發生了很多怪事。
宮裡,自從湘妃被刺殺後,倒是安靜了許多,南宮狄整日窩在文妃的宮裡,和文妃消遣度日。
有女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是非。
好在新進的文妃性子溫柔,氣度寬宏,很多事一笑而過,和皇后娘娘倒也相安無事。
雖然如此,後宮之中,皇上的榮寵是最大的是非。
這一日,南宮狄纔去了前朝。
文妃正自己和自己下棋,手在半空正舉棋不定,門外內監高聲喊:“皇后娘娘駕到”
文妃一時走神,沒有聽見,未曾迎接,白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搖搖走來,邊走邊說:“文妃妹妹果然聰慧多才,這獨自博弈之術可真是了不起呢,你們說是不是啊?”
白皇后回首問身後的妃嬪。
衆妃嬪自然隨聲迎合。
文妃忙放下棋子,跪倒在地,迎接皇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臣妾有失遠迎,望皇后娘娘恕罪。”
白皇后緩緩落座,丹鳳眼斜睨文妃,算起來文妃今年也該有四十歲了,可是看上去卻只有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皮膚光滑細膩,保養得極好。
“文妃妹妹,本宮到忘記了妹妹是何年進宮的?”
文妃跪在那裡,白皇后似乎忘記了讓她平身,和她聊起天來。
“回娘娘,臣妾是開元二十年進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