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抵死纏綿,她太過主動太過熱情,讓他迷失之外總有一種患得患失的隱憂。
皇上醒了。
凌晨,睡得正濃,宮裡傳來消息,他和她急急忙忙進宮去了。
南宮狄倚坐龍牀的欄杆,護目雖然黯淡,確實已經清醒。
“父皇......”他撲過去,跪在牀畔,真情流露。
南宮狄的眼神落在世修的俊臉,擡起手,輕撫他的頭:“世修,辛苦你了。”
擡目,看着她,衝着她招招手,她遲疑了一下,緩步過去,跪在南宮世修的身後。
南宮世修緊張地瞧着父皇。
大手緩緩落在她的髮鬢,口齒略有些模糊:“好孩子,委屈你了。”
南宮狄仰頭,閉上眼睛,讓眼淚倒流。
現在什麼也不能說,一旦說了,只怕這兩個孩子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玉總管見狀,躬身安慰幾句,勸道:“皇上才醒來,御醫說情緒不能激動,更不能勞累,老奴伺候皇上休息吧?”
南宮狄點點頭,低聲:“世修,你和她暫時住在百花宮。”
皇上醒了,滿朝皆大歡喜,卻嚇壞了白皇后,她急急忙忙逃出皇宮,來到丞相府。
白昶見也沒有見這個妹妹一眼,就命令手下人將皇后綁起來,關在客房之內,任憑白皇后喊破嗓子也沒有人理會。
不日,皇上龍體康健,這一段時間內,南宮世修和她分別住在皇宮之中,世修住在百花宮內,而她則住在文妃娘娘的寢宮。
所謂咫尺天涯,他竟一連幾天沒有看見她的影子,每次去給文妃請安,她都不在。
南宮世修的心中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緣分將盡的感覺。
皇上終於可以下牀走動了,南宮狄這一病,數月已過,朝中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第一個想見的不是折磨他的白皇后而是南宮雪。
平京城的傍晚,六月微風習習,南宮狄倚坐在方桌前,翻閱奏摺,南宮世修站在一旁。
出奇的安靜。
“那個孽障被關在哪兒?”
或許是太專注,南宮世修竟沒有聽見父皇的問話。好在,南宮狄今天的心情不錯,掃了兒子一眼,放下手中的奏摺,起身,他這才醒過神來,忙上去攙扶父皇:“父皇有什麼需要吩咐一聲就是。”
“老了,不中用了,她很好,身爲一國之後,她必須改掉身上的江湖習氣,你放心吧。”南宮狄扶着門框,仰望灰濛濛的天空。
“父皇已經同意兒臣娶霓裳爲妃了嗎?”
“蕭墨離原本就是安睿王妃,不是嗎?”
他囁嚅,沒有敢說出她其實是白霓裳。
父子二人慢步御花園,南宮狄問的漫不經心:“南宮雪現在何處?”
“一直禁足在靜王府。”當初,白皇后執意要處死南宮雪,是他一力阻止,才留下南宮雪一條性命。
其實對於現在的南宮雪而言,死亡是最好的解脫。
南宮狄沉吟片刻,低聲:“起駕靜王府。”
“父皇,”他跪在南宮狄腳下,阻止:“父皇想見三皇兄,也要等明天,這個時候,父皇的身子又才恢復,兒臣只怕,”
不等他說完,南宮狄擺擺手:“父皇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怕什麼?現在就去,你陪父皇一起去!”
他忙給身後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小太監會意,顛顛兒地跑了,不大會兒,玉總管小跑過來:“奴才給皇上請安,皇上,馮太醫正在飛霜殿內,候着給皇上用鍼灸呢。”
“朕已經好了,讓他等會兒吧。”
玉總管和南宮世修交換眼色,微微搖頭,示意南宮世修不必再阻攔。
聖旨下,鑾駕起,不多時,來到靜王府外,偌大的靜王府一片死寂,幾點昏黃的燭光在夜色中閃爍幾分鬼魅的光芒。
他正要進去,被南宮狄止住。
玉總管走在前面,八角琉璃燈照耀着大理石的臺階。
拾階而上,靜王府樹影婆娑,他一眼看出這座王府的後宅是按照七星八卦佈置的,雙眉緊縮,躬身:“父皇,這樹林有奇怪,父皇還是先不要過去。”
誰知,南宮狄早有準備,白色的身影在前面東晃一下,西晃一下,帶着他們進了靜王府的後宅。
黑眸加深,掠過父皇的脊背,南宮狄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沉聲:“你不要怪父皇多心,防着自己的兒子,實在是不得已,日後,你坐上了那把椅子,就明白今天父皇的用心了。”
他忙躬身:“兒臣不敢妄想,兒臣只希望父皇身體康健,萬壽無疆。”
“好了,朕知道你的孝心了。”
昏黃的燈光處,隱隱傳來一陣詭譎的叫聲,似人言,又像獸語。
玉總管只覺得順着脊樑骨冒冷氣,哆嗦了一下:“皇上,依奴才的意思,還是明早再來吧。”
南宮狄推開玉總管,一把推開禁閉的門,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腥臭中夾雜着腐爛的皮肉味道。
屋子的正中央擺着一個大酒罈子,酒罈子上沒有封蓋,只有一個沒有五官的人頭,詭譎的聲音就是從那個人頭中發出來的。
南宮狄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手停留在半空,似乎問身後的南宮世修又似乎問酒罈子裡的人:“雪兒,是雪兒嗎?”
南宮世修見此慘狀,亦忍不住倒退兩步,啞了聲音:“父皇,兒臣,兒臣不知。”
當初南宮雪只是被蕭雪楓割掉舌頭,挑斷了筋脈,他將南宮雪送到靜王府的時候,他還不是現在這幅鬼樣子,若不是他髮髻上的王爺特有的玉石髮簪,他真的以爲自己看錯了。
南宮雪顯然聽見了聲音,越發動的厲害,喉嚨裡嗚嗚的聲音也越發奇詭滲人。
南宮狄怫然轉身,盯着南宮世修:“這就是你所謂的禁足嗎?”
南宮世修跪在地上,叩首:“父皇面前,兒臣不敢分辨,只是兒臣和靜王雖然不是一個母妃,卻都是父皇的兒子,兒臣絕對不敢做這樣的事情,當時,蕭雪楓挑斷了靜王的筋脈,割掉了靜王的舌頭,還是兒臣救下了靜王,父皇若不信,十萬大軍可以給兒臣作證!”
又是蕭雪楓!
南宮狄不由咬碎鋼牙,這個冷血的女人,非但要害自己,還如此折磨自己的兒女,冷厲的殘忍在南宮狄的眸子一閃而過。
”佩劍給我!“南宮狄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