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閃而過,白雲霓的左半邊臉頰突然凹凸不平,伴着淡淡的血色!
雖然只是瞬間,她心裡卻十分清楚,鳳涎珠的副作用終究還是要發作了。
回眸,欲言又止。
白雲霓竟然挺着肚子屈了屈膝:“霓裳,我知道我做過很多對不起你的事情,也知道爹爹曾經想要殺死你。”
她不由苦笑,不是想要殺死她,而是真的殺死了她,不過,她又稀裡糊塗的活過來了。
沒有猶豫,她扶着白雲霓坐在貴妃牀上:“有什麼話你儘管說就是了,曾經的事情我都忘記了。”
當然是謊言,有誰會忘記殺母之仇?有誰會忘記被人利用後如一塊抹布被棄掉?
她才鬆開手,白雲霓立刻攥住她的手腕,大眼睛滿是渴求和驚懼:“霓裳,答應我,不管怎麼樣,保住我肚子裡的孩子!”
看着那雙眼睛殷殷期盼和希望,她真的不想說實話,卻又不能隱瞞。
“霓裳,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也知道你是愛南宮世修的,你和他既然是親兄妹,無法做到的事情我來代你做,這個孩子,也是你的侄子啊!”白雲霓拉着她的手落在自己的隆起的肚子上。
如鯁在喉。
轉身,半晌,輕聲說:“即便我想保住這個孩子,你爹爹也不會答應的。”
“可是你能夠做到,你可以打敗我爹,保護我的1“
“白昶的武功強過我數倍,剛纔不是我打敗他,是因爲他不能暴露他自己的身份罷了。”
挑落面紗,白昶一時慌亂,她才逃過白昶的致命一擊。
她,和南宮世修兩個人都未必是白昶的對手。
若南宮世修知道自己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還能活下去嗎?
這是她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也是她不能告訴任何人的秘密。
看她遲疑,白雲霓乾脆爬起來給她磕頭:“我求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救救世修的孩子。”
她只能答應了。
點點頭:“好,你先答應我,明天一定要阻止你大哥進宮,調開趙修容。”
此時此刻,雲蘿宮內,南宮世修臉色蠟黃,躺在大牀上,趙修容悄悄出了雲蘿殿,掩上殿門,一個小太監從暗影處閃出來,交給趙修容一個紙條:“主子命你一定照顧好皇上,一定要保證皇上沒有性命之憂。”
“是,回去告訴主子,三天之內,我一定辦好差事。”
趙修容四處看看,確定沒有其他人,轉身進了殿門,燈光下,展開紙條,只是愣了一下,將紙條放在燭火下燒掉。
南宮世修強打精神,凝視趙修容的背影。
殿外一聲輕響,趙修容手提寶劍,站在門口,壓低聲音:“什麼人?!“
“開門!”
趙修容竟沒有遲疑,打開殿門,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來,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
“屬下拜見主子。”
赫然就是白昶。
白昶點點頭:“快,去給我找件乾淨的衣服,還有金瘡藥。”
“是。”趙修容掃了牀上的南宮世修一眼。
白昶順着她的眼神:“皇上最近怎麼樣?”
“回主子,依舊是昏迷不醒。”
“好,藥量一定要把握好,不要傷了皇上性命。”白昶起身,緩步到了大牀前,鷹眼凝視南宮世修憔悴蠟黃的臉,不由皺了皺眉:“你確定皇上沒有大礙嗎?”
“請主子放心,屬下謹遵主子的吩咐,只是讓皇上昏迷不醒而已。”
白昶點點頭,輕嘆:“不要怪老夫,再過三個月,三個月後,老夫一定給你一個清平天下!”
大手落在南宮世修的臉頰。
趙修容眸色閃過一絲疑問:“主子,屬下斗膽,主子爲什麼不讓皇上看見您的忠心呢?又爲什麼一定要殺死皇上的孩子?”
白昶看向趙修容的眼神掠過一絲殺氣:“一個修容在宮裡是幾品?”
“屬下該死,請主子責罰。”趙修容面色蒼白,跪下。
白昶邊包紮邊問:“老夫問你修容是幾品?”
“回主子,七品。”
“如果你忘記了曾經的身份,就記住你現在的身份,雖然你沒有九族可誅,老夫卻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是。”
白昶走了很久很久,趙修容依舊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若不是牀上的南宮世修哼了一聲,只怕她會一直跪着的。
擡頭,驚恐的眸子對上南宮世修的黑眸。
“你,就那麼怕他嗎?”南宮世修起身,走到窗前,落下窗紗。
趙修容身子輕顫,連聲音都在顫抖:“是,若是他知道我已經背叛了他,是主子您的人,他真的會讓我生不如死。”
“說說,他會怎麼折磨你?”南宮世修倚在窗下,斜睨趙修容。
趙修容臉色蒼白,忽然,仰起頭,盯着南宮世修,貝齒緊咬下脣,半晌,低聲說了一句:“我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鮮血順着趙修容的嘴角緩緩淌下,她竟然生生拽下自己一顆牙齒!
趙修容把一顆裝了劇毒的假牙放在適才的牙齒下,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她就解決了南宮世修的疑慮或者是不安。
而南宮世修,始終冷冷地看着趙修容,只是轉身的時候說了一句:“辛苦你了。”
趙修容識趣的躬身退下。
沒有人注意也沒有人在乎她的痛和她的淚。
生來這條命就是別人的,給誰都一樣的結局。
趙修容面朝下趴着,閉上眼睛,不敢有一絲自己的心思。
皇家無真情,她算是領教了,那個人前倚重丞相,人後寵愛白雲霓至深的皇上,爲了皇位,現在正用白雲霓爲藥餌,步步引着白昶上鉤。
而她,不過是他們中間彼此利用的一顆棋子,白昶的力量大一點,皇上的力量會更大一點,受傷的只有她罷了。
任淚緩緩淌下。
“你不必傷心,既然已經是朕的女人,倘若日後生下一男半女,朕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白皇后已經有了皇上的孩子。”
“可是丞相容不得這個孩子。”他的聲音冰冷,其實是他自己無法面對自己的孩子是白雲霓的孩子。
糾纏在他心中的惡念已非一日。
他也會爲自己悲哀,卻從不覺得殘忍,生在帝王家,五歲的時候就懂了皇家的殘忍,十歲就經歷了皇家的冷酷,何況現在呢?
他卻不知道,他自己重複着曾經的皇家。
沒有一丁點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