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着綾羅的手,一隻碧玉簪悄悄落在綾羅的掌心:“綠翹知道曾經太過孟浪了,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綾羅推拒不得,被綠翹這樣高擡,難免輕飄飄的,壓低聲音:“娘娘青目,綾羅愧領了,只是今天皇后娘娘太忙,”
綠翹原本就沒有想要見皇后,她忙擺擺手:“娘娘日理萬機,後宮中諸般雜事都是娘娘親力親爲的,我知道,勞煩姑娘轉達我的一片心意。”
言罷,轉身從貼身宮女的手中接過提籃:“這是我親手做的,是皇后娘娘曾經最喜歡的,不知道娘娘最近變了口味沒有。”
走出長樂宮,綠翹身後的小宮女不解地問:“娘娘,東宮娘娘待我們這樣好,娘娘爲什麼不趁機抱上東宮這棵大樹,反而巴巴來討西宮的無趣呢?”
綠翹的眼睛掠過安秀宮。
精心描畫的臉上浮現一絲淺笑。
東宮,無需她做什麼,只要她需要幫主,白霓裳就一定會幫主她。
而西宮,無論她怎麼做,白雲霓都只會當她是一隻喪家犬,一個連棋子都算不上的東西。
從今後的綠翹,活着就是爲了還賬。
“娘娘,快看,那是什麼?”小宮女指着御花園後面的鏡湖叫起來。
鏡湖上竟輕煙嫋嫋,日光投在輕煙之上,映出昌盛兩個字。
她慌忙跪在地上:“信女綠翹,福薄德淺,願以一身性命保佑我大羲繁榮昌盛,願我皇萬壽無疆,早日一統四海,願百姓從此安居樂業。”
叩首有聲。
“綠翹,你,好些了嗎?”南宮世修站在她身後。
回眸,凝視南宮世修,淚緩緩落下:“臣妾有罪,不敢見萬歲。”
掩面叩首。
南宮世修扶起她:“你何罪之有?朕只是忙於朝政,最近纔沒有去你的春和宮。”
“皇上,是臣妾失德。”
“好了,好了,妝花了就不好看了。”
春和宮內,良宵歡愉。
消息自然一下子就傳遍了六宮。
賢妃小產,身子還不能侍寢,皇上竟然也願意留在春和宮陪伴,這是何等的殊榮?
這一天早朝後,南宮世修又早早來到了春和宮內,回家探親的坤子回來了,這個內監眼色周到,做事周全,綠翹一時間也找不到可用的人,就依舊用了他。
綠翹給坤子使了個眼色,坤子躬身端出一碗五顏六色的湯,南宮世修看着新奇:“這是什麼?”
“皇上先嚐嘗看,若是喜歡,臣妾再說也不遲。”
南宮世修喝了兩口,只覺得神清氣爽,味道鮮美之外,有一種別樣的滋味。
南宮世修一口氣喝完碗裡的湯:“再來一碗。”
綠翹側頭,調皮的眨眨眼睛:“沒有了,皇上若想喝,明天再來吧。”
這樣的綠翹調皮可愛,靈動自然,竟有幾分初見霓裳時候的風姿。
黑眸迷離,心更迷離。
南宮世修格外反常,竟有憐香惜玉之態。
清晨,送走南宮世修,攬鏡自照,一旁的嬤嬤嘆了口氣:“娘娘,這樣下去,您的身子,只怕要想再要龍胎,可就難了。” шшш◆ тт kǎn◆ ¢ O
眉宇間淡淡的自嘲。
誰想要什麼龍胎,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只是不想再做刀下肉。
任人宰割的滋味,她是進宮後才明白的,在丞相府的那些委屈算的了什麼?
至於白霓裳,最難熬的時候她最想的還是小姐,只是面對現在的東宮娘娘,她真的沒有辦法和曾經的********在一起。
親人,與綠翹而言,原本就是一個陌生的詞彙。
她從來沒有想過要皇上的孩子,她想要的是皇上的恩寵。
有了皇上的恩寵,她就可以打敗白雲霓。
坤子領着綾羅走進來。
“綾羅給娘娘叩頭。”
“喲,姑娘來了,這些俗禮就免了吧,坤子,看座。”
綠翹沒有了當初的跋扈,而綾羅更善於表演,人前人後的表演。
兩個心懷鬼胎的女人,虛情假意的客套幾句,直奔主題。
“皇上特別喜歡姑娘做的五彩霓裳湯,要勞煩姑娘,今天晚上再給送一碗來。”綠翹笑得溫婉。
綾羅躬身屈膝:“那是自然,要不然也給娘娘送一碗吧,不然皇上會問怎麼娘娘沒有的。”
綠翹想了想:“也好。”
就這樣,憑着一碗湯,在閻王殿走了一遭的賢妃娘娘復寵了。
且更甚於以往。
轉眼間,中秋節到了。
今年的中秋格外繁盛,是大羲朝元寶元年第一個中秋。
最爲難得的是,一直以身子不適養在安秀宮的東宮皇后出現了。
晚上,南宮世修一反常態,留宿東宮。
安秀宮內,看着南宮世修熟睡的俊臉,長眉微皺,輕手輕腳走到殿外:“九歌,這些日子,皇上都在什麼地方留宿的?”
梅九歌搖搖頭:“屬下不知。”
“去查。”
“有什麼不對嗎?”梅九歌見她神色凝重,問了一句。
星眸深深,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只是見皇上睡夢中氣息微亂,眼圈發青,似乎,”
她沒有說出縱慾過度四個字。
長眉深鎖:“連帶查查最近皇上的膳食都是哪裡給備下的。”
長樂宮中,幾個宮女跪在地上,撿着一地的碎瓷片,昨夜,皇上留宿東宮的消息已經到了西宮。
白雲霓大怒,不只是因爲雨露恩澤,更重要的是,這是白霓裳宣戰的信息,從此後,白霓裳只怕會和她這個西宮處處爲難了。
綾羅見時機到了,跪下:“娘娘何不招賢妃娘娘來呢?”
白雲霓看看綾羅:“前些日子,本宮那樣對她,她怎麼可能還會真心幫主本宮呢。”
此時的白雲霓懊惱不已,後悔自己不聽爹爹的交待,一心想要折磨死那個綠翹。
而今,只怕是白白給了霓裳一個得力的助手。
忽然,白雲霓盯着綾羅:“你不覺得這個賤人復寵,有些奇怪嗎?”
綾羅趴在地上,叩首:“請娘娘責罰。”
白雲霓詫異地瞧着綾羅:“好好地,責罰你什麼?”
“奴婢有一件事瞞着娘娘,所以請娘娘責罰。”
“什麼事?”
“前些日子,是奴婢暗中接濟賢妃娘娘,又打通關節請東宮去關照賢妃,所以請娘娘責罰。”
白雲霓氣急,一腳踢在綾羅的肩上:“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