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內,白皇后頭戴翡翠龍鳳冠,紅色大袖衣上織金龍鳳紋,衣上霞帔,紅色羅裙,端坐主位,兩旁妃嬪各自安坐。
文妃今天特意選了一件暗青色鳳紋衣裳,頭上別一隻九翠四鳳簪,清雅殊麗。
“臣妾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文妃款步走到殿角,躬身跪拜,行妾侍大禮,紫宵跪在文妃身後。
皇后嘴角揚起,皮笑肉不笑:“自家姐妹何必客氣,免禮平身。”
文妃謝過皇后娘娘,方纔起身,欠身坐在最下首的椅子上。
“許尊媛,你是不是坐錯位子了?”文妃才坐下,一旁的容妃揚起下頜。
其實,按照文妃的封號,她原本該坐在皇后左側的第三把椅子上。
許尊媛不過是正五品,而文妃則是從三品。
皇后娘娘斜睨文妃,文妃面色如常,心中急轉,她自然知道,許尊媛也好,容妃也罷,都是皇后娘娘的心腹,這些年來,但凡有些姿色,又想分皇后一杯羹的妃嬪不是死就是犯錯被罰,皇后身邊只有自己是個異類。
分明的試探。
文妃忙起身,淺笑:“妹妹謝過容妃姐姐,皇后娘娘在此,原本沒有妹妹的座位,坐在哪裡又有何妨。”
皇后娘娘端起面前的茶盞,吹動:“文妃妹妹此言差矣,品階不同,怎麼能夠輕相僭越?難道妹妹坐在本宮這個位子上也無所謂嗎?”
文妃慌忙跪下:“臣妾不敢。”
皇后娘娘笑了:“你看看你,怎麼又跪下了?本宮不過是說說玩笑話罷了。”
文妃跪在地上,兩旁嬪妃和皇后娘娘說說笑笑,好一會兒,才裝作發現文妃還跪在地上:“喲,文妃妹妹還跪着,你們幾個也不提醒本宮,淨是瞎扯,妹妹快平身吧。”
紫宵攙起文妃,告辭出來。
走出甘露殿,紫宵不免心疼主子:“娘娘,好好的清涼殿您不待着,怎麼想起來這兒收這樣的欺負呢。”
“紫宵!還不住口!”文妃忙偷眼打量周圍,見四處無人方纔放心。
一聲輕嘆:“紫宵,你自幼跟在我的身邊,自然知道我的脾性,今天的事情你也瞧見了,皇后不過給我一個下馬威,難的日子還在後面,你一定謹言慎行,保全自己纔好,記住了嗎?”
紫宵點點頭:“奴婢自然是知道的,只是爲娘娘抱不平罷了。奴婢也知道娘娘不是貪戀富貴的人,只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
文妃拍拍紫宵的手背:“我累了,回去吧。”
才踏進她的清涼殿,小宮女迎面走來,見到文妃,躬身行禮:“奴婢叩見娘娘。”
“免禮,小青,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回稟娘娘,一大早司衣庫的秋姑姑就來了,請問娘娘今年的新衣要什麼花色。”小青回道。
她點點頭:“本宮知道了,小青,你去御膳房看看蓮子羹燉好了沒有,燉好了送過來。”
小青答應着去了。
文妃腳步急疾,走進宮門,轉身命令紫宵:“你守在門外,有人來了提醒我。”
紫宵點點頭。
推門而進,司衣庫的秋姑姑正在屋子裡來回踱着,見到她,倒身下拜:“奴婢叩見文妃娘娘。”
文妃上前雙手攙住她:“秋姑姑,無人之處,你我以常禮相見即可。”
秋姑姑也不客氣:“奴婢謝過娘娘。娘娘,主人讓奴婢問句話,玉佩什麼時候能夠還匣?”
文妃走到門口,四處張望,確定周遭沒有任何人了,轉身,輕聲說:“上覆你家主子,就說皇上已經動心了,讓他準備好,那朵爛了的花兒就在南城外的糧店內。”
秋姑姑點點頭:“主子請娘娘小心,宮裡若有什麼需要,娘娘可以去找婉妃娘娘。”
兩個人簡單又聊了幾句,門外傳來紫宵的聲音:“喲,是嗎?我家娘娘正在休息,奴婢這就去請娘娘來。”
文妃示意秋姑姑躲進自己的牀上,與此同時,容妃已經破門而入。
“喲,我就說嘛,這青天白日的,睡什麼呢,走,妹妹,我們去御花園賞花去,聽說十色牡丹開了,十分好看呢。”容妃竟不由分說,拖着她出了宮門。
文妃悄悄給紫宵使了個眼色,紫宵會意,打開窗子,纔跟了出去。
安睿王府的書房內,南宮世修看着秋姑姑:“文妃說那個採花賊在城南哪家糧油店?”
秋姑姑搖搖頭:“文妃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被容妃拖走了,她只說是城南的糧店,具體名字沒有說。”
南宮世修皺着眉,看向冉澤:“去查。”
冉澤答應着走了。
聖旨下,召南宮世修即刻進宮。
他愕然看看秋姑姑:“你先下去吧,沒有本王召喚,不必親自出面。”
秋姑姑轉身從後門走出去。
玉總管親自傳旨,他知道文妃的話起了作用,只要自己能走出安睿王府,他相信,霓裳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回來了。
御書房內,南宮雪和白昶分立兩旁,南宮狄面沉似水。
文妃的話的確擊中了要害,南宮雪雙目失明,在朝中沒有根基,若想找到蕭墨離,是很困難的事情,白昶和南宮雪素有不和,他絕對不會真心幫助南宮雪徹查此事。
若想找到蕭墨離,找到真正的刺客,還需要南宮世修親自出馬。
“兒臣叩見父皇,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南宮世修跪在殿角。
“平身。”南宮狄依舊看着手中的奏摺,半晌,才放下奏摺,瞧着南宮世修:“你的王妃可有消息了嗎?”
南宮世修搖搖頭:“回稟父皇,兒臣被禁足在王府,墨離即便蒙冤,也不敢回府,所以兒臣並沒有見到墨離。”
“哼,真的不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南宮狄一聲冷哼。
南宮世修頓首有聲:“兒臣不敢,父皇可以派人搜查我的王府。”
“起來吧,朕料你也不敢。”
南宮世修再叩首,然後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世修,雲妃還住在桃花閣嗎?”南宮狄問的莫名其妙。
和白昶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垂首低聲回了一個字:“是。”
“你想過沒有想過,冊立雲妃爲正妃?要知道咱們大羲的皇后世代都是出自白家的。”南宮狄冷不丁冒出一句,南宮世修心中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