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靳尋毅鬆開顧許的衣領,大手一揚抓住一顆鵪鶉蛋般大小的石子,對着虛空冷聲說道:“什麼人,別躲躲藏藏的,有本事扔暗器,沒本事現身嗎?”
他的話音落下後不久,一個人影翻身而落,凌厲的掌風地向着他的面門襲來。
提起臂一擋,那掌正好打在他的小臂上,震得靳尋毅連連倒退了兩步。瞬間,整個小臂開始發麻,心中不由得一驚,這人武功在他之上!
沒等他緩過起來,又一掌襲來,速度奇快,由不得她多想,連連躲閃,只防不攻。
十幾招下來,靳尋毅心中在想,這人是不是和他有仇,招招狠毒,全都往他身上致命的地方打,若不是他躲閃的快,怕是這條命都要交代一半了。
看着兩人疾如風的身影,顧許卻有些出神,爲何那個黑衣人的身影如此熟悉,竟是有點像……
不過,這怎麼可能,阿宣他已經瘋傻了啊。
心中有了疑惑,顧許便愈發認真地觀察起這人的一招一式,結果越看心中越驚訝,招式也很像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
穿好衣裙的風暖兒也跑了出來,臉上的妝容早已哭花,盡是一道一道的痕跡。
顧許的目光瞬間轉到了風暖兒的身上,心底一震,這纔多長時間,暖兒她到底經歷了什麼,竟是瘦了這麼多,而且那紅腫的臉頰無聲地宣告着,她遭到怎樣的對待。
心中很是氣憤,顧許這纔看向靳尋毅。男人一身普通的玄色綢衫,身量很高而且體格健壯,五官深刻,卻給人一種侵略感。他的冷和阿宣的冷差別很大,這個人的冷漠可以滲入骨子裡。
突然,他左手輕凹,顧許暗道不妙,喊道:“小心,他要放暗器!”
幾乎是同時,她的話音剛落,靳尋毅手中的暗器便飛了出來,那黑衣人迅速地原地旋身,暗器擦着他額前的碎髮而過,然後狠狠地釘在他身後的樹幹上。
靳尋毅眸光陰寒地望着顧許,沉聲說道:“多事!”
顧許退了幾步,藏在祁重的身後,躲開靳尋毅的目光。
祁重:“……”
就在衆人的目光糾結在靳尋毅身的時候,黑衣人利落地翻身離開。
腦中浮現出熟悉的畫面,顧許撒腿便向着臥房跑去,心中不停地祈禱着,希望如她猜測的一樣。
“哐啷!”推開房門,目光落到牀榻上,眸中的光瞬間黯淡了。
風絕宣身着白色的裡衣仰躺在榻上,雙手還不忘記抱着被子,好像夢到什麼開心的事情,嘴巴微微地咧着,晶瑩的口水還掛在嘴角,欲掉不掉的。
關上門走到榻邊,脫下鞋子躺在榻上,顧許往風絕宣的身邊靠了靠。
末了,好似還嫌不夠,側過身伸出左臂摟着他,手下的觸感令她一愣,眼中閃過一抹一樣,腦中不停地回想着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若真是她想的那樣,他一定是認出了她!
一想到那種可能,顧許瞬間覺得牙根癢癢,緩緩地移動雙手放到他的腰際,白皙的手指一扭,狠狠地掐住他腰間的軟肉。
三、二、一……
身旁的人依然一點反應的都有,仍是香甜地睡着。
顧許不由得開始犯嘀咕,難道說不是她想的那樣,可那身形和招式應該怎麼解釋,還有他身上這微涼的觸感,分明是在外邊待了許久纔會如此,不應該啊。
心中疑惑越來越大,微涼的小手開始在他的身上亂摸起來,一會兒戳戳這兒,一會兒揉揉那兒。
“阿宣,你是不是還醒着啊?”試探着問了一聲。
靜默…靜默…
許是折騰一天也累了,那隻小手摸着摸着便停了下來,不久,均勻的呼吸聲響起,顧許遂見周公去了。
這時,她身側的人緩緩地睜開雙眼,眸中盡是隱忍,他的一隻手按住躁動不安的地方,心中叫苦不迭。接下來該如何,若是這樣的試探再來幾次,他怕是要露餡了。
到時候許兒還不得劈死他!
風暖兒房中
靳尋毅雙手環胸靠在窗邊,低頭沉思不語,腦中不停地回想着剛剛的事情。
須臾,突然開口問道:“暖兒,你王兄可有徒弟?”
徒弟?風暖兒一愣,隨即搖頭,“我沒嫁到東陽國之前,王兄沒收過什麼徒弟,但我走之後這五年,哦不是六年,他收沒收徒弟,我便不知道了。”
靳尋毅冷笑一聲,眼中盡是嘲諷,她記時間記得還真確切,難道說跟他在一起的日子竟如此難熬,要數着日子來過?
兩日後
王府中到處都掛滿了紅綢和燈籠,所有的家僕和婢女都忙碌着。
由於衆所周知,撿來的乞丐沒有“孃家”,所以就在王府直接出嫁。只不過,需要她和王爺一起進宮行成親大禮而已。
這日清晨,顧許被安排到單獨的房間,由着丫鬟爲她上妝更衣。
望着鏡中的自己,心中不由得感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身穿嫁衣與人成親的一天。上一次穿嫁衣,她還是顧許,偷偷在孃親的房中試過嫁衣,那時她只覺得穿女兒家的衣服比較新奇。
但現在不同了,她要穿着這身火紅的衣衫嫁給最喜歡的阿宣,想着馬上就要成爲風絕宣的妻,顧許心中忐忑,反而開始不知所措起來。
之前她和阿宣可以像兄弟一樣把酒言歡,甚至是比試武功。
可是成親之後,她要以什麼樣的姿態來面對他呢?
正出神間
一名年過花甲的老嬤嬤推門而入。
老嬤嬤趾高氣昂地走到顧許面前,輕嗤了一聲,嫌棄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說道:“老奴是皇上派來教王妃規矩和一些房中事宜的。”
顧許故作懦弱地出聲,“敢問怎麼稱呼嬤嬤?”
“老奴夫家姓馮,你喚老奴馮嬤嬤便可。”話落也不等顧許開口,自己尋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
嘴角一抽,顧許也不做聲,等着她開口。
馮嬤嬤雙手相交搭在膝蓋上,擡頭四處觀賞起來,嘴裡嘖嘖有聲,“你啊,就是有個好命,摔個跟頭竟然摔成了戰王妃,真是祖上百輩燒高香了。”
“……”
待她念叨完,隨手拿起矮桌上的糕點,自顧自地吃了起來,末了還說道:“…唔…味道真是不錯,沒想到這戰王傻了,皇上待他還如此好,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皇上真是個仁君。”
顧許面色微冷,輕哼了一聲,這樣對自己皇叔還算是個仁君?
“啪!”
馮嬤嬤狠狠地拍了下桌面,大聲道:“你這下賤的貨色哼什麼哼,叫你一聲王妃,還真以自己是那枝頭上的鳳凰啊?也不照照銅鏡看看自己的德行,看着令人作嘔。”
贊同地點了下頭,顧許不以爲然,她這易容後的效果是有點驚悚。
見她並未還口,馮嬤嬤滿意地點了下頭。
“那王妃可要聽好了,首先老奴說的便是,這入宮後見到皇上和太后應該行的大禮,你且看着。”
話落,馮嬤嬤起身站直,雙手輕搭放於左側,緩緩地走了兩步,雙膝跪地,交疊的雙手放到地上,然後俯身叩首,以額碰觸自己的手背,輕聲地說道:“民女參見皇上,參見太后娘娘。”
須臾馮嬤嬤站起身,問道:“剛剛老奴那一套動作和說詞,王妃可是記住了?”
顧許搖頭,氣得馮嬤嬤揚起了手。
隨即想到了面前醜女的身份,馮嬤嬤強忍住心中的怒氣,將那隻僵在半空中蒼老的手收了回來,咬牙切齒地說道:“那王妃可要看清楚了,老奴再做一遍。”
“馮嬤嬤您做,這次我一定好好看。”顧許很是“乖巧”地點頭。
稍頃
馮嬤嬤起身開口,“這次你可有看…”
話還未說完,她差點氣得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那醜女竟是盤坐在軟墊之上揉搓着雙眼,哪裡在看她。
“娘娘!老奴再給你示範最後一次,若是你依然如此,那就別怪老奴使一些手段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