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緩緩點點頭,只有她們自己心裡清楚,這一去,是福是禍都還不知道,就算是報了仇,也只有死路一條,報不了仇,同樣是死路一條,想到這裡,丁香從自己的衣袖當中取出來了一個香包,放置在了若涵的手掌心道:“這是奴婢做的香包,小姐把它帶在身邊,可以遮着小姐的體香,只有確保萬一一失,我們才能夠做到天衣無縫。”
若涵點點頭,將香包放置在了鼻息前輕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味浸入鼻息,若涵回頭,淡淡一笑道:“謝謝你丁香姐姐,今後,我們就是姐妹,不必自稱奴婢和小姐,香包我很喜歡,還是丁香姐姐的手藝好。”
丁香苦澀的笑了笑,緊接着淡淡道:“來,還是姐姐給你梳妝吧,完了之後,就是時候出發了。”丁香淡淡說着,靜靜的看着鏡子中的若涵,眼神裡流露着無限的疼愛之情,姐妹二人三年不見,如今一見,卻是這樣的場景,怎能讓人不爲之心酸?
梳妝打扮完畢,就連丁香看着鏡子中的若涵,都不由得呆住了,眼前的若涵,白皙的膚色在淡粉色的宮服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嫩了,紅潤晶瑩的脣,漆黑而滿含着水分的眸子,宛如一池秋水飽含其中,讓人愛也不是不愛也不是,雖不似天女下凡那般讓人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形容,但也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就像是一股秋風迎面吹來,有的只是清爽舒坦的感覺。
見丁香冷冷的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若涵不由的低下了頭,緊接着開口道:“丁香姐姐,是不是若涵越長越醜了,這才嚇着了姐姐?若涵知道,若涵長了一副男孩子相貌是不是?”
“哪兒有。”丁香這纔回過神來笑道:“若涵這樣極好,哦不,是非常好,嗯,姐姐說句實話,我家涵兒雖然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貌,但是卻是獨一無二的,這樣的美,纔是百看不膩的,放心好了,只要你端正,一定有機會留在宮中的。”
若涵心裡明白,自己這幅脣紅齒白的模樣,扮作男兒身,在男人當中自然是相貌佼佼者的,只是若是說女兒身,自己就吃了大虧了,只是若涵明白,自己的確不美,但是也不醜,若是自己順順利利的下來,總也沒有被趕出宮的理由。
首領太監喚着柳若涵的名字的時候,若涵這才整理了衣裳便欲朝着門外走去,不料丁香卻一把抓住了若涵的衣袖道:“若涵,你當真是要用這名字入宮?怕也怕是會被看穿的。”
若涵淡淡一笑道:“姐姐都說了,若涵這幾年來模樣大有轉變,再除了這體香,怕是旁人都認不出來的,姐姐儘管放心便是,若涵就是要讓他時時刻刻記得,他曾經所做的一切。”
丁香聞言,在也不多說什麼了,只是緩緩的點了點頭,她知道,若涵決定要做的事情從來都不曾有過改變,倘若是改了,那邊不再是楊若涵了,而且丁香道也十分贊同若涵的做法。
若涵拉着丁香的手道:“丁香姐姐,你且從後門回去吧,不要讓旁人看見了落下了閒話,這時候都知道和公衆的人相互避嫌,就算是要一起說話,那也得出了這楊家墩,省得被人看穿。”
若涵的擔心並非是多餘的,她們本就是替着別人家的閨女入宮,古代的立法若涵不知不知道,所謂的欺君之罪,足可以招來滅頂之災,更有甚者,牽連九族,甚至是十族,若是十族,那麼整個楊家墩都會因爲她們倆的不細心而毀於一旦。
“柳若涵,出來了沒有?快點快點。”
太監在外面一邊扯着嗓子喊着,一邊抱怨着天氣陰沉就要下雨了什麼的,若涵這纔跟着走了出去,外面果然已經狂風大作,將整個街道上散着的白色紙錢吹散的到處都是,這場景,若涵也只是在心裡唸叨着是朝廷的人,再給死去的人們披麻戴孝來了。
“劉公公,什麼時候起程?這就快要下雨了,若是再不快點,怕事都要淋雨了。”
一個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若涵回頭,只見一個身條高挑前凸後翹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女人梳着和所有人同樣的髮式,一隻手當着迎面吹來的冷風,冷風一吹,但見那女人頭上戴着的遮面斗笠便也被風吹起,露出了姣好的容顏和微微蹙着的眉頭。
只是當看見了這個面孔的時候,若涵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她認出來了這個女人是誰,正是楊家的表親斐妃,若涵雖然早知道斐妃是要進宮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斐妃竟然是和自己一同入宮,看着小時的一起玩的故人,若涵想上前打招呼,最終還是選擇不動聲色了。
但是若涵卻忍不住再去打量斐妃這一幅驚爲天人的容貌,若涵小時候就沒有看錯,斐妃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出衆的美人,現在看來果不其然,雖然已經站着的女孩子一起有六七個了,但是當中的斐妃,果然還是能夠一眼看出來,斐妃站在其中,只讓人覺得是鶴立雞羣。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斐妃擡眼淡淡一看,而後微微別過頭,盯着自己看的人不少,但是眼前看着自己的人,斐妃只覺得格外熟悉,曾經看着
自己的有因爲妒忌而厭惡的,也有垂涎三尺的,而眼前這個女孩看着自己的神情確實像是在欣賞一樣,斐妃不由得心生幾分好感,緊接着挑開自己臉上的面紗,又回頭衝着若涵禮貌性的笑了一下。
所有的秀女都召集夠了以後,總共也纔是來個人,太監微微蹙了蹙眉頭道:“才十個人,這也未免太少了吧,別的地兒也最少交上二十個,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誰最快樂一點,不悅的說道:“人不少纔怪,前些日子楊家滅門,裡面上好的姑娘每一個留得住的,現在能在楊家墩找到我們像模像樣的十個已經不錯了。”
爲首的太監一聽,臉色一沉道:“行了行了,咱家知道,這是在外面,要是在宮裡邊你們這樣瞎嚷嚷着,早已經被拔掉了舌頭了,看你們還敢不敢亂說話,好了,現在人都齊了,走吧。”
太監的話說完,頓時又一個女人嗚嗚的哭了起來,一邊哭着一邊道:“我不要進宮,我不要進宮,爹,娘,我不要進宮,我不要進宮。”女人哭喊着,三番四次想要撲着往自己家的方向去,無奈卻一次又一次的被身邊的守衛拽了回來,最終太監微微一揚手,守衛便狠狠地在那個女人的後襟一擊,女人這才暈倒了過去。
若涵和丁香默契的相視一望,緊接着趁着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站到了一起,若涵小聲道:“姐姐,妃兒也來了,你莫要讓她發現了,她可是認得你的,若是這件事敗露了,就死路一條。”
丁香儘量的壓低着自己的斗篷淡淡道:“是啊,我一來的時候就看見她了,好了,我們儘量不要再說話了,若是被發現,那可真的是功虧一簣了。”
好在一路上只顧着趕路,這颳風的天氣也只是一隻颳風而沒有下雨,等到傍晚的時候,到了客棧,外面的雨這才嘩啦嘩啦的下了起來,爲首的太監站在客棧門口看着外面的雨笑道:“這天兒可真是給咱家面子,憋了這麼久,直等到了咱家進了客棧這纔下來。你們10個,都站好了,兩個人一組,房間就那麼幾間,你們自己挑。”
若涵聽到這裡,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一擡頭,卻只見斐妃正微笑着看着自己,若涵也只是禮貌性的笑了笑,緊接着朝着丁香走了過去,若涵知道,斐妃興許是對自己有所好感,害怕斐妃會挑了和她一起住,若涵這才搶先挑了丁香一起。
太監見一個個都挑了整齊,這纔開口道:“你們也都別嫌苦怕累,別的娘娘當初進宮,也是這麼着的,你們若是有造化有本事,將來成了娘娘那就是福氣,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了腦袋,那也是你們的命。明兒個起,我們就換乘船,順着江水往上,再過半個月,就到了京城了,這期間,你們可不要跟我出什麼亂子,要知道,我可不是什麼大羅神仙,知道你們哪個是未來的娘娘,所以,咱家可是一視同仁的。”
太監的話說完,便見有一個女人扭着腰肢走到了劉公公的面前掏出了一錠銀子放在了劉公公的手裡道:“公公,您看,這天雖然涼快了,可是這一下雨啊,屋子裡就特別悶熱,所以我想去那個大一點的房間,不知道公公能不能行個方便?”
公公一見有好處,立馬喜笑顏開,掂量着自己手裡的銀子笑道:“這等小事好辦好辦,你們,就去那個房間吧,其他的房間都一樣大,好了好了,都去吧,咱家也的確是累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涵和丁香什麼都沒有說,其餘幾個女孩都紛紛是又氣又恨,也有一個上前巴結着的,丟了自己原本選着的同伴,撿了好聽的話說,一起住進了大屋子。
進了房間,若涵細細打量了一下房間淡淡笑道:“這房間便也並不差,剛纔那個女孩子當真是多此一舉了,這天下了雨,我還覺得有點冷呢,不過當真是有些悶熱,還是開着窗戶的好。”
若涵說完,正要開窗戶,卻被一旁的丁香制止住了,丁香道:“妹妹,切莫拋頭露面,開了窗戶難免外面會被人看見,你我說個話,也不那麼方便了,還是關着的好。”
若涵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不細心之處,吐了吐舌頭,小心翼翼的坐在了牀榻上。
若涵看着丁香走來,微微蹙眉道:“丁香姐姐,你說,斐妃也在這裡,我們若是進宮,難免會跟她碰面,到時候若是她不小心說出了你我的身世,那可怎麼辦呢?”
丁香原本正收拾着行李,而後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緩緩的站了起來道:“我這就去求表小姐。”丁香說完,匆匆的走到了房間門口,而後一把拉開了房間門,卻只見斐妃就站在了門口。
“表、表小姐。”丁香微微驚訝着,愣在了那裡喚着丁香的名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纔好。
豈料斐妃卻一把將丁香拉進了房間裡,而後將房間門關上道:“噓,我們進了屋子再說吧。”
見着斐妃這樣小心翼翼,若涵這也才放了心,若涵知道,就算是丁香被認了出來,自己也一定不能暴露,因爲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值得她百分之百去相信的。
進了房間,丁香一下子跪在了斐妃的面前道:“奴婢見過表小姐,還望表小姐不要揭發奴婢,奴婢,奴婢必當記得表小姐的大恩大德。”丁香說完,衝着斐妃使勁的磕着頭。
“丁香,你快起來。”斐妃將丁香緩緩的扶了起來,緊接着看着丁香道:“丁香,楊家的事情我也已經有所耳聞,你能倖免,這是難得的事情,只是我不明白,爲什麼你又要趟這一躺渾水呢?皇宮原本就是一個不清淨的地方,只要是女人,去了,能活下來的,都不再是自己了。”
斐妃感慨地說着,猛然間瞥見了一旁的若涵,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嘴,看着若涵。
丁香緩緩開口道:“表小姐不要擔心,只是丁香從小失散的妹妹,好在是被人收養了,只是知道現在方纔得以相認,我妹妹不是外人,先前已經將這件事告訴她了,你但說無妨。”
斐妃這才點點頭,看着丁香道:“總而言之,我是不贊成你進宮的。”
丁香搖搖頭道:“表小姐見笑了,丁香此番能夠逃此劫難,多虧了陶家人相救,陶家人待我也如親生女兒一般,此次選秀,陶家捨不得自己的女兒,又沒有錢財打點,更是因爲沒有適合的男孩子婚嫁,丁香這才覺得自己應該爲陶家做些什麼,所以才冒名頂替。”
若涵知道,丁香之所以對斐妃也有所隱瞞,實在是因爲人心叵測這一句話,日後在皇宮指不定會出了什麼事情,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留有把柄或者什麼不好的話讓別人知道。
“原來是這樣,救命之恩邊就是再生之恩,你這樣做也是對的。”斐妃點了點頭,緊接着拉着丁香的手道:“日後進宮,你我便是相識一場的姐妹了,理應相互照料纔是,今後就不要再叫我什麼表小姐了,日後我們三個,便是親親的姐妹,對了,妹妹叫什麼?見着妹妹這幅身段,理應也不過十四、五歲吧?”
若涵聽聞此言,只覺得自己果然是長得有些老了,好在自己冒充的這柳家姑娘也是十五歲,於是苦澀地笑笑到道:“回姑娘的話,是有十五歲了,姑娘瞧人可是瞧得真準。”
斐妃笑笑,拉着若涵還有丁香的手道:“我叫斐妃,今年十六歲快十七了,丁香姐姐哦不,陶姐姐應該比我年長一兩歲,這樣吧,陶姐姐爲大,我爲二,你就是小妹了,小姐叫什麼名字?”斐妃高興的說着,臉上掛着笑容,若涵才知道什麼叫做一笑傾城。
若涵看了丁香一眼,緊接着淡淡笑道:“小妹柳家人氏,名叫若涵。”
若涵的話說完,只見斐妃的臉色一陣蒼白,隨後笑笑道:“啊,原來是若涵妹妹,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從今往後就是三姐妹了,無論以後我們是留在宮中還是被遣回家,都是好姐妹。”
斐妃的話說完,嘴角帶着淡淡的憂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愁容滿面,丁香看到這裡,拉着斐妃的手道:“妹妹就莫要是這樣一副愁容了,應該發愁的是我們纔對,我們姿色平平,而妹妹一看就是佼佼者,將來定是大富大貴的命。”
斐妃搖搖頭,苦澀的笑了笑道:“倘若真是如此,我還巴不得自己生得一副平凡的容貌,也不要這樣一副面孔,只聞新人笑,那聞舊人哭,紅顏易老,就算是做了貴人那又如何?我要的,只是能夠在大殿上轉上那麼一圈,或者尚未進皇宮,便被篩選下來。”
這一切,若涵的心裡是明白的,斐妃一直以來都喜歡着斐文,可是就算是可以近親結婚的古代,斷然也是不能允許哥哥娶了妹妹的,儘管他們不是親兄妹,可是在鄰里舍裡眼裡他們就是,所以就算是回家,他們也是不可能的,若涵這樣一想,不禁有些同情斐妃了。
只是又見剛纔斐妃的一番談吐,出口成詩,斷然是她沒有留意的,只怕是就算不張口,這樣一幅美麗的容貌,也是會讓男人垂涎三尺的。
斐妃這一番話說下來,三個女人頓時都默不作聲了,只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間丁香開口道:“對了,妹妹,表少爺現在如何了?”
斐妃陡然一抹緋紅上了臉頰,只是一瞬間,又愁容滿面,斐妃淡淡道:“哥哥今年剛好要進京趕考,我們出發前哥哥就已經出發了,這會兒,怕是到了京城了,哥哥天資聰慧,只是小的時候太過於貪玩,此番幾年發憤苦讀,定能一舉中了狀元,只是家中一直尚未將楊家的事情告訴哥哥,是怕哥哥分了心神,因爲哥哥這般用功,也是爲了楊家的若涵。”
斐妃說到這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這一切,若涵都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斐文竟然用情這樣深,本以爲那只是一個扯着公鴨嗓子的紈絝子弟,卻不曾想過還有這樣的事情。
一番話說完,斐妃這才又回過神來笑道:“好了時候不早了,姐姐還有小妹也該休息了,我就不多做叨擾了,只是,小妹,你看起來,真像一個人,早點休息吧。”
斐妃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若涵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緊接着這才點點頭,送了斐妃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