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正是天地間陽氣最爲充盈時。
可當我和詩兒踏入那後院時,卻感到一股涼意,陰森的涼意。
“先生……”
詩兒的語氣有些怯弱,她的心裡還是害怕。
“詩兒還是害怕嗎?”
“有……有點……”
她挽住我的手臂不肯鬆開。
“詩兒既然害怕,便先退出去吧!”
“不、不要……”詩兒拒絕道。
“跟着先生,可是要去那口井的,詩兒就不怕?”
詩兒猶豫了再三後,我才聽道:“怕……”
“那你怕還跟着。”
“我更怕先生有危險嘛!”
詩兒關心我,我自然清楚。那井中的穢物還不知情況如何,危險自然是有的。
“當真要跟着我?”我心裡雖暖,卻還是確認道。
若是詩兒不願,我也不會強求。
“是的!”詩兒態度堅決。
“如此,好吧!”
據蘇傑講過,蘇家的後院如今是沒有人的,連進入後院的門都是被緊鎖着。
我與詩兒剛踏入那院子,詩兒便發出一聲驚疑。
“怎麼了?”
“嚇……嚇我一跳……”
我聽見詩兒拍胸脯的聲音,看來她的確是被嚇着了,只是什麼將她給嚇着了,我不解。
“符……先生,這裡全是符咒。”
“符咒?”
我大概知道了詩兒恐慌的原因,妖物對這些符咒天生便有牴觸。
“詩兒,這些符咒對你可有影響?”我有些擔心。
“沒有,只是這些符咒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對?詩兒的話讓我一怔,細細查看之下,我也發現了詩兒話裡的意思。
按理說,這些符咒應該是蘇家用來鎮壓那井裡的穢物,可這些符咒卻根本沒有任何鎮壓的效果。
“先生,這符咒的擺放,貌似構成了某個陣法!”
“陣法?”
我看不見,可符咒上的能量波動卻可以感受得很清楚。
按照此時那些波動的方位來看,的確是某個陣法。
“詩兒可知道這陣法是什麼?”
我不是道門人,也看不見什麼書籍,這些,我只能憑藉自己的感受。
“嗯……有印象,但是想不起來……”
“沒事,先去那井口看看。”
我決定往那井口行去,詩兒則是死死纏住我的手臂,很緊,不知是害怕,還是擔心我的安全。
據詩兒的介紹,井口有一塊碩大的石頭封死,尋常石頭自然是困不住那鬼嬰,可這石頭上卻滿是符文。
“先生,這符文似乎是兩種。”
“詩兒識得?”我問道,詩兒熟識的東西貌似真不少。
“嗯……我看看。”
我沉默着,感受着那水井下有些狂躁不安的情緒,我知道鬼嬰察覺到了我們二人的到來。
“吼……”
一聲鬼嚎傳來,竟是水井低下那鬼嬰所發出。
“吵什麼吵!”
我聽見啪的一聲,是詩兒手掌拍在那石頭上,沉悶的聲音下,一道渾厚的妖力打出。
“啊……”那鬼嬰一聲哀嚎,整個氣勢卻是削減了不少。
“哼……”
“詩兒,你如今膽子都這麼大了?”發生的這一幕,讓我不由得好笑。
“我……我也就下意識的……”
聽到詩兒靦腆的語氣,我自然知道這是她下意識的舉動。
詩兒繼續在觀察那符文,而我則是陷入了沉思。
先前,探測那鬼嬰的時候,鬼嬰身上的陰力卻是讓我有些吃驚。那陰力程度,絲毫不像是個剛去世的孩子,而像是一個修煉已久鬼魂。
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變故?
我不得不疑問,便是這嬰兒落井心有不甘,化作厲鬼,可那體內怨氣所化的陰力也不應該有如此濃厚啊!
“先生……”詩兒的話打斷我的思緒。
“有什麼發現?”
“先生,我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詩兒的話說的很嚴肅,看來那個問題的確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說吧,什麼問題。”
我做好了準備,在糟糕的事情也是需要面對。
“這……這似乎是個聚靈陣!”
“聚靈陣……”
詩兒的話便似給我的思緒打開了一個缺口。我的心此刻已經徹底平靜下來,周圍的情況在此刻清晰地呈現在了我的腦海裡。
蘇家的府邸籠罩着一層陰霾,那是整個府邸裡所有人害怕的情緒、低落的情感。
而在這籠罩的陰霾下,我還察覺到了一股異樣的能量波動。
“詩兒……”
“先生,查到了什麼?”
“我們還是去見見蘇家主吧!”
“見蘇家主……”
詩兒的語氣帶着疑問,我卻沒有給他解釋。
現如今,最要緊的事是見蘇傑。
當我們在下人引領下見到蘇傑的時候,我聽見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整個人的情緒也是帶着幾分憤怒。
“蘇家主,我們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哦……是先生啊!”他的語氣裡多了幾分疲態。
“家主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的事情。”
“無礙,多謝先生關心了,對了,先生,你去那後院可有發現。”
“自然有……”我沒說自然是因爲這裡有外人,那個領我們來的家丁還沒有退去。
蘇傑作爲一家之主,有些事情自然是很容易明白。
“你先下去吧。”
“是。”
下人離開之後,蘇傑又才道:“先生,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有什麼話便直說了吧!”
“好,那井中的穢物的確是個嬰兒的鬼魂,而且那鬼魂怨力極大,不會是一般鬼魂。”
“哎……”蘇傑一嘆,語氣有着許多懊悔。
他沒有說話,似是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裡。
我沒有打算和他繼續耗下去,開口道:
“蘇家主,你是有事情瞞着我們吧!”
“什……什麼……”蘇傑的語氣明顯有些慌亂。
詩兒安靜地在我旁邊,但我知道此時詩兒的心裡也一定是對我的話充滿了好奇。
“關於那個嬰兒到底是怎麼落入那水井的?”
“先……先生……”蘇傑顫抖着,他也許正看着我,雙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我是個瞎子,所有的事我都只能依靠感覺去猜。
“先生,你知道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猜測,那鬼嬰身上最原始的怨氣很重,按理說,一個懵懂的嬰兒是不會有這種怨氣,除非……除非他所經歷的不一般。”
我聽見蘇傑坐回椅子的位置聲,那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妥協。
我知道,他準備將心裡那些隱瞞的事情一一告訴我了,我已經做好了一個聽故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