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緊張地一把握住霍凌寒的手肘,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快速蹲下來,雙手去挽起瑞孫清思,輕聲柔語的對她道:“清思,先起來。”
瑞孫清思長長的睫毛黯然的下垂,掩住一切淒涼,像個被責罰的孩子無能爲力的樣子,看得霍凌寒不忍心的轉了頭。
清平有些膽戰心驚,很怕霍凌寒感情用事,只得再放低語氣,“清思,先起來好嗎?”
殿內一片喧譁沸騰,地上一片狼藉,如此大的動靜自如驚動了所有人,殿內屬沐貴妃分位最高,沐貴妃立時嚴厲地怒然道:“怎麼回事?”
文平自然慌忙出列告罪,“我的瓔珞斷了,清平皇姐踩到珍珠跌倒了,八駙馬救了清平皇姐。”
“那清思你又是怎麼回事?”沐貴妃不耐煩的問道。
瑞孫清思早已挺直了背跪着,單薄的身子巍巍顫顫,像是風裡落葉,咬着嘴脣訥訥地道:“我,我,我走路不小心跌倒了。”
沐貴妃冷哼一聲,“你都幾歲了,連個路都不會走?要不要本宮找人時時替你攙着?”
瑞孫清思已經帶了哭音,“我……我……我……”
一個公主怎麼都是皇上的骨血,哪裡是動不動就這樣跪來跪去的?還這般兢兢戰戰,可見瑞孫清思在宮中的日子有多淒涼。
一方面確實是瑞孫清思沒什麼地位,可另一方面清平也十分清楚必然是瑞孫清思故意在霍凌寒面前做戲,依着瑞孫清思的城府,她哪裡會沒有自保的能力呢?她越是悽慘,霍凌寒就越是不忍心,清平只得心裡暗暗叫苦,明知如此,只是霍凌寒卻不知真相,霍凌寒如此高傲的人必然無法容忍心上人被人這樣欺負。
清平提心吊膽地看了一眼霍凌寒,生怕他要英雄救美,見他隱忍的怒氣隱藏深邃的眼眸裡,所以在他出手前必須要幫着解圍,可說是長平故意踩瑞孫清思的裙襬又沒有證據,只得深施一禮,婉轉地道:“清思身子一向不大好,今兒母后生辰高興又多吃了兩杯酒,難免
不穩妥,還請娘娘格外開恩!”
沐貴妃漫不經心掃了一眼清平,眼中含笑,是笑得極其歡心的,這個清平公主早先得皇上聖寵,失寵後又很安分,讓她一直抓不到把柄,今兒非要自己撞到鍘刀上來……沐貴妃笑得更加舒心了。
這時,惠妃俯身靠近沐貴妃,悄聲對沐貴妃道:“姐姐,今日是皇后生辰,大好的日子,若是驚動了皇上和皇后,怪罪下來,我們都難辭其咎,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沐貴妃聞言一思量,咬了咬牙,瞭然的點頭笑道,“妹妹說得對,你看本宮都氣糊塗了,”沐貴妃正了正身子,清着聲道:“清思既然身體不適,就回文清宮好好休養半個月吧。”
言下之意就是要禁足了,大多數人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喏!”瑞孫清思低着頭看不出什麼來,只是恭敬的回道,然後行禮退了出去。
清平雖然不知道惠妃說了什麼,但是必然知道她在幫他們,故而感激的對她笑了一下。只是惠妃卻似沒看到,與身邊的嬪妃言笑晏晏。
沐貴妃和顏悅色的看着霍凌寒,像是剛看到霍凌寒,“咦!八駙馬怎麼來此了?”
惠妃吃吃一笑,故意意味深長地道:“新婚燕爾小夫妻難免如膠似漆些,可八駙馬也不必這樣心急吧,才這麼會不見就趕來看着清平,難道還怕你家公主被人搶走了不成?”
一番打趣,衆人都捂着嘴笑了,霍凌寒知惠妃是在圓場,遂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禮權當賠罪,“是凌寒造次了!只是清平昨夜有些不適,凌寒擔心所以趕來看看,還請諸位娘娘和公主們見諒。”
清平心下詫異,她到不知原來霍凌寒撒謊也是這樣從容不迫,可以以假亂真的,清平自然十分配合,嗔怪的瞪一眼霍凌寒,“我好好的,哪裡會有什麼事?憑的給人笑話。”
人羣中羨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心碎者亦有之,清平從前到沒發現這宮中的公主的表情是如此豐富多彩的。
霍凌寒笑
道:“既然已經看過清平無礙,凌寒告退。”
沐貴妃一派和顏悅色,玩笑地道:“去吧,等那邊結束了,八駙馬再過來好好看着清平吧。”
霍凌寒行禮退出,清平目送霍凌寒離開,再看向長平,長平一直目光追隨着霍凌寒,直到他消失在夜色裡還深深望去,讓清平頗爲頭疼。
半個時辰後,周帝與皇后在衆人的簇擁下,浩浩湯湯而來,屬於皇家的宮宴才真正開始。
這一場宴席倒是相安無事,賀壽,賞賜,嬪妃爭寵,年年如此,幾個皇子公主不過是陪客。
重新列席後,清平同霍凌寒自然是同坐一席。清平眼睛餘光瞄了一下身邊的霍凌寒,見他手指捏着瑩白玉杯往薄脣送去,眸色寂寂,若有所思,讓清平心裡頗不是滋味。
等熬到宴席結束已經近亥時五刻,清平同霍凌寒出了殿,卻見長平長身玉立站在月光下,見到他們,長平趾高氣揚的踱步走來,竟沒看霍凌寒直直的朝清平走來,“清平,多日不見,不若去我宮中一敘,如何?”
雖是問話,卻是肯定的語氣。說起來也怪,清平其實不是很討厭長平,至少長平一直都非常明確的讓清平知道,她不喜歡清平,她們是敵人,不像有些人。
清平詢問地看了一眼霍凌寒,霍凌寒淡淡的言道:“晚些我來接你。”
清平點頭,霍凌寒轉身就走,從始至終都沒有看長平一眼,長平看着霍凌寒的背影苦笑。清平把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禁有些同情長平,長平是真的痛苦,不像她,畢竟她不喜歡霍凌寒。
兩個人一路上默默無言去了長平的依漣殿,碧涵遠遠的跟着。
夜風送來冷冽的梅香,月下對酌,清輝灑遍巍峨的皇宮,喧譁過後龐大的寂靜,只有風吹水面輕微的波動聲,清波粼粼泛着亮白的光芒。
長平懶懶的斜斜依着美人靠,徑自飲了一杯酒,“瑞孫清思是個什麼樣的貨色,你我都心知肚明,清平,你不希望凌寒一直被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