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有足夠的能力母儀天下,”陽明君笑,“後宮之爭從來都是殘酷的,我父王共有十一子,最後只有我一個人在阿隱的保護下活了下去,而你有容人的度量,有足夠的才能,這都是我的王后所需要具備的。”
“何以見得?”
“瑞孫清思恩將仇報,以你的能力除掉她綽綽有餘,可她現在還好好地活着。你自幼長於深宮,又聰慧過人,足智多謀,我相信在你的管制下,後宮定能平安無事。”
“就因爲這樣嗎?”
還有,你對霍凌寒的忠誠……
這纔是最難得的,永不背叛更像一個傳說,可是無論發生了什麼,清平從未背棄霍凌寒,豁出性命也要救他。
可這話,陽明君是不能言明的,這是很矛盾的,因爲清平對霍凌寒忠貞,讓陽明君怦然心動,他得不到就一直遺憾,他若得到了這忠貞就不復存在了,太說不清。
就像亡國之時的忠臣,你想讓他降你,他不願,你就想辦法一定要讓他願,不然只好殺了。他要是願,早晚還是要殺的,他會背叛原先的君主自然也是會背叛你的,留不得。怎麼看,都是兩敗俱傷。
陽明君卻只是笑,好看的眼睛彎彎的,“我覺得霍凌寒說得很對,要向周帝要些好處。他說的都很有道理,我都按他說的做了,但是,他一定沒想到,我此番向周帝提了什麼要求。”
對於陽明君這種一向不按牌出牌的人,清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果然大驚之後必有大驚,陽明君笑眯眯地道:“我向周帝要了你!”
清平一下子懵了,臉色要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騙你的!”陽明君失落的撇嘴,“其實,我是告訴周帝,我偶爾得到一副你的畫像,很是傾慕,讓我見見你。”
清平有些不信,“就這樣?”
“當然不止,”陽明君理所當然的喊,翹着指頭數,“我還要了營造與工技著作一百種、醫學論著六部、治病藥方六十種,還有各種穀物和蕪菁種子等等,”壞笑了下,吐吐舌頭,“還有美女無數……”
清平不得不歎服,這些東西雖然看似比不得金銀珠玉,卻是民之根本,對璧安國來說是及時雨。
清平眨眨眼順便提醒一句,惠民之策應當好好落實,璧安國因地理位置的原因,土地貧瘠,百姓並不殷實,陽明君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你最好帶一些大周相關人去纔好,好教百姓如何應用。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老行家,因地制宜,知道該怎麼按璧安國的情況改造,否則你們一味按典籍操作,只怕反倒弄巧成拙。”
陽明君摸摸清平的頭,“嗯!還是你想得周到。”
明明陽明君比清平小一歲,卻以長者自居了,清平去拂陽明君的手,“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把你的手拿開!”
陽明君哈哈大笑,攢滿寵溺看着清平,那寵愛都要溢出來了,“你不知道嗎,在男人心中,喜歡的女人都是小孩,寵愛得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清平只想翻白眼,陽明君又拍了拍她的頭,有點落寂地說:“我要回璧安了,我若不親自來,怕會橫生枝節,現在一切安排妥當了,我要回去了。”
清平這下也跟着有點傷感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次見面的機會,你,要保重。”
“若有一天想離開了,就來璧安找我吧,”陽明君目光灼灼地看着清平,“我的後位會一直爲你空懸的。”
說完不給清平說話的機會,握了握清平的手,在侍從的簇擁下,浩浩湯湯走了。
梅花林裡一別是經年,經年後再見,一切物是人非。
前線戰況每日八百里加急送入宮,霍凌寒攻破西狨城防,已經直搗西狨王都,派人讓霍凌寒迴轉帝都的信使一去無音信。
羌國大軍一日日逼近,一個小國攻打大周這泱泱大國,卻如入無人之境,皇帝和大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伺候皇帝的更倍加小心,滿宮噤若寒蟬。城中甚至出現暴動,有些百姓想要衝出城逃跑。
在這樣的敏感的時刻是萬萬開不得城門的,且敵軍大軍將至,無辜百姓衝出去遇上了必死無疑。新任的衛尉非常果斷地抓起這些人,非常時期非常手段,頑抗的
只能當場處死,以儆效尤。
在第五日的黎明,最濃黑的一抹墨色褪去,旭日從東方冉冉升起,霞光滿天。霍槿莞跟清平這一夜是坐到天明的,誰也無法入睡。
霍槿莞倚着窗巴巴望着,“你說,落羽真的能讓琅琊國出兵敗退羌國嗎?”
清平分析道:“北匈、璧安國和大周的關係,跟羌國、琅琊國是一樣的,羌國若是滅了大周,定然也不會放過琅琊國。以琅琊爵的聰明,必然知道這戰役一起,就將是再一次的諸國混戰,羌國和琅琊國畢竟是小國,當初隔着大周才能倖免,西狨、北匈兵強馬壯,他們討不到好處。以落羽的才智,和琅琊爵的狡猾,八成是一拍即合。我所擔心的,只是時間,在羌國攻陷帝都之前,落羽是否能到達琅琊爵面前。”
霍槿莞笑笑,“如今,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等待。”
清平去扶霍槿莞,“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悠着點吧,去歇着吧,否則你哥哥回來了又要責怪我拉你進宮,沒好好照顧你了。就算睡不着,閉閉眼養養神也是好的,有消息了我就告訴你。”
聽完清平的話,霍槿莞心裡安定了些,點頭,“好。”
所有的人都在翹首以待,太陽升起又落下,夜幕初上,白落羽那邊還是沒消息,許多大臣開始跳腳,紛紛要將鎮國公和白相問罪。
清平去見皇帝,將那碧水靈溪茶親手給皇帝端上,皇帝兩鬢斑白,一下子蒼老了下去,眼眸裡滿是血絲,清平柔聲道:“父皇,喝口茶歇歇吧。”
皇帝看着言笑晏晏的清平,“你不擔心嗎?”
清平微微笑着,“清平不擔心,清平相信凌寒,也相信落羽,我大周泱泱大國什麼風浪沒經歷過,這點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麼氣候。當年諸國混戰,父皇一計定乾坤。二十一年前洪災十七年前大荒,但在父皇統治下如今大周國富民強,天災人禍都過了,有父皇在,清平什麼都不怕。”
說起年輕時英勇的往事,皇帝接了茶,難得笑了下,“果然是朕的女兒,不像那些沒用的東西,”皇帝喝了一口茶,有些出神,“朕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