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上午的折騰,到了午時,清平覺着有些累就小憩了會,醒來後也覺無事,索性靠在鏤花梨木貴妃榻上不起來。只是忽而聽到一個如泉水叮咚般脆生生的聲音笑道:“這個時辰,公主已經醒了吧?”
那是春泉的聲音,碧涵和蘇嬤嬤是打小就照顧清平長大的,春泉,夏意,素秋,冬寧這四個卻是後來才一一跟了她的,皇宮上上下下無人不知這六人同清平主僕情深。
夏意壓着聲音無奈的嗔罵道:“死丫頭,公主剛醒,你就不能消停會嗎?”
許是夏意作勢要打她,立時傳來春泉討饒的聲音,“好姐姐,饒了我這回吧,我還有事要傳達呢。”
夏意這才放過她,“去吧……”
夏意聲音未落,春泉已經一陣風似的疾步走來,輕輕巧巧的掀開珠簾,正是早間那綠衣宮娥。春泉望見清平聽得響聲正欲起身,趕忙過去將兩個蜀繡枕放在清平背後,才同碧涵扶着清平讓她輕輕扶靠過去。
清平依着兩人的手後靠,隨口問道:“大中午的,什麼事這麼風風火火的啊?”
春泉嘻嘻一笑,吐了吐舌頭,“公主,越蓮方纔來報,她家小姐兩刻鐘後就到公主府了。知公主有小憩的習慣,特地先來瞧瞧您起來沒。”
清平神色稍稍訝異了下,難得的露出甚是舒心平和的笑容,“初音來了嗎?”
從昨日到現在,第一次見到自家公主露出高興的笑,碧涵鬆了一口氣,懸着的心纔有了着地的感覺,難得口氣鬆軟的道:“素秋你去打點準備下,雪小姐喜歡太湖雲霧茶,記得要用蘭花晨露泡。”
素秋一雙剪水雙瞳淺笑,“太湖雲霧茶本就是珍品,芽葉肥嫩白亮,香如幽蘭,昧濃醇鮮。而這蘭花晨露,是在清晨第一縷陽光下從墨蘭上一滴一滴收集起來的,水氣清新幽雅。如此搭配可謂絕佳,雪小姐喝這茶都喝了十幾年了,涵姐姐教過我們很多次了,我們不會忘的。”
碧涵點了點頭,又道:“冬寧,去抱個暖爐來,要用宮裡帶來的銀碳。”
冬寧莞爾一笑,“雪小姐喜穿淺色的衣裳,尤愛月白,宮裡的銀碳絕無一點灰燼飄揚,所以爲雪小姐準備的暖爐必然用銀碳。”
清平饒有興致的看着兩個口齒伶俐的丫頭,吃吃一
笑,“這幾個丫頭長大了,這心思越來越靈巧了,碧涵,尋個好人家把她們嫁了吧。”
冬寧急忙跺腳,嘴一嘟,不依不饒的道:“公主就是偏心,總是向着涵姐姐!”
碧涵目光輕輕掃過來,打量着素秋和冬寧。碧涵向來穩重,大多時候不苟言笑,這般一來立時嚇得素秋冬寧趕忙收了笑容,俯身退了出去,“我們這就去準備,這就去!”
退出去之前,兩人還同清平做了個鬼臉,清平啞然失笑,這幾個丫頭怕碧涵怕的要命,反而到不怎麼怕她。
一行人便忙碌起來,服侍清平更衣梳妝,淺步走到花廳去。一刻多鐘後,就見一羣嬌豔如花的少女紛至沓來,笑聲如銀鈴,串串清脆,都是花樣年華無憂的明媚。
一羣宮娥婢女都圍繞着一個披着月白厚錦鑲銀披風的少女,將她繞在最中間,個個笑顏逐開的搶着同她說話。
那少女明眸善睞,含笑眼如新月,眼睛很明亮,一閃一閃總覺得像是要閃出顆星星來似的,容光泛發,眼神乾淨剔透如初雪,她有她無塵的世界。
雪初音見着清平很是高興,嘴角上揚歡快的笑了,一笑露出兩個小小的虎牙,笑容明亮如穿透層層暗雲的陽光,歡喜的喊道:“清平!”
冬寧趕忙上去將一個紫金暖爐遞給雪初音,感到雪初音身上一片涼意,帝都偏北,這個時候還是甚冷,這暖爐準備的很是合適,遂舒心的一笑,再接過越蓮替雪初音解下的披風。
雪初音幾步就走到清平身邊,拿那一笑就光彩流溢的眼睛從上到下,從下到上反覆打量着清平,“嘖嘖,當年的你,還是一棵青蔥,轉眼就嫁人了。”
“哦?”清平明眸盼顧一轉,望着雪初音,目光湛湛有神笑吟吟的反問:“難道我現在就是一棵大蒜嗎”
一句話,不但雪初音咯咯笑了,說得幾個丫頭都忍不住笑了。那兩個人攜手入內,素秋剛好沏好茶,白霧嫋嫋,清香撲鼻。雪初音貪婪的吸了吸鼻子,享受的閉上眼,嘴角快意的彎起。
碧涵一一盡收眼底,滿意的會心一笑,對着大夥招了招手,立時個個井然有序的退出,留下她二人說話。
清平自然知曉雪初音是爲何而來,斜看她一眼,“你無需擔心我,我還能照顧不好自
己嗎?何況這公主府就我最大,誰敢欺負我不成?”
雪初音飲了一口茶,若有所指含笑道:“我到從不怕誰欺負你,我只怕你自己不肯放過你自己。”
清平那笑就凝在嘴邊,輕輕擱下茶盞,“初音,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只能義無反顧的走到底。霍凌寒必然不會原諒我,我心裡有數,前路艱辛,我也心裡有數。”
雪初音又喝了一口茶,呼出一口白氣,“你有告訴過他真相嗎?”
清平手指勾在一起,有一下沒一下的纏繞着把玩,“霍凌寒是一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判斷的人,他哪裡是會相信別人說的話?我倒是跟他提過一次,我說那個人同他想的不一樣。”
“哦?”雪初音饒有興致的側看向清平,“他不相信?”
那日清平放低了身段,對霍凌寒說那個人同他想的不一樣,霍凌寒峰眉高高挑起,殺氣騰騰,說的那番話,記憶猶新。
清平纖細的手慢慢的轉着精緻的白瓷茶盞,“他跟我說,他可以娶我,可以給我大周的天下,但若敢污衊那人一個字,就讓我們兄妹二人陰陽相隔。”
霍凌寒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森然,氣勢迫人,噎得清平愣是沒再往下說。
雪初音連連搖頭,手用力拍了下案,氣呼呼的道:“有你這大周第一美女兼才女在,霍凌寒爲何會愛上那樣嬌滴滴裝模作樣的人,我百思不得其解。”
清平不置可否笑了,“男人的眼光,同女人不同。何況,那人能騙我十年,哪裡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呢。”
雪初音不滿的努了下嘴,“男人的眼光,真是下賤!偏生喜歡那些表裡不一讓人作惡的女子,當着男人溫柔可人善良得跟天仙兒似的,老睜着無辜的眼睛裝天真,背地裡手段一套一套的,就會搬弄是非,挑撥離間。連霍凌寒這麼英雄氣概的男子,天下都能玩弄於鼓掌之中,怎的連瑞孫清思那點小把戲都識破不了,想想都氣不打一處來!”
清平愣了一下,“初音,誰教你說這樣的話的?”
雪初音知出言不合禮數,做了個鬼臉,“你莫要老是以姐姐自居,一副舐犢情深的模樣,生怕我們被帶壞了,須知本性難移,我這般冰雪聰明,天真善良,活潑可愛,莫怕,莫怕……” щщщ ¸ttκΛ n ¸¢○
(本章完)